凤焱双手作着揖:“还望各位鼎力相助。”
余队长指着“4号”说:“我们在外策应,等‘穿山甲’出来交货,立即逮捕!”
一条弧形的大街,把高庙市截成南北两段。在路南翠戎大酒店的右侧,有一个豪华的卡拉OK厅,字号“银河”。在前排的雅座上,有一个秀丽端庄的小姐,手里端着一杯冷饮,双目注视着前面的屏幕。她就是经过特殊整容后的“游小姐”凤焱。凤焱无心欣赏优美的乐曲,她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而她的一切观察又被另一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一阵缠绵的歌声,把一位穿超短裙的小姐送到了凤焱的身旁,她就是罗迪寒。
“小姐,楼上还有雅座。”她轻声地说。
凤焱慢悠悠地站起来,拎着小包跟着她走到了楼梯口。“对不起,我到洗手间去一下。”
凤焱见洗手间无人,迅速插上了门,从包里取出对讲机,与在室外车内守候的余队长联系:“02,我是海豹。”
“海豹,我是02,请讲!”
“在楼上签合同。”
“02明白!”
她出门后,把一块手纸塞进包中,洗了洗手,镇定自若地上了楼。
凤焱见罗迪寒从二楼服务台端来一个盘子,就把肩上的包从右边换到了左边:“这么高级的雅座我可付不起费用呀!”
罗迪寒看着凤焱把包换了肩后,把她引进了一个靠边的雅间,对她说:“如果小姐是远道的客人,我们的老板可以特殊优惠。”
“你们的老板为何不照面?”凤焱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小姐手里有名片吗?”罗迪寒试探道。
“我手里有‘娃娃鱼’。”
真正的暗号应该这样回答:“我手里只有一张,是为你们的老板准备的。”由于情报有误,凤焱并不知道这最后一句话露出了破绽。但她已有最坏的思想准备,两眼紧紧盯着罗迪寒的一举一动。
“好一个游小姐!”罗迪寒按照“穿山甲”关于“接头一旦失败即破釜沉舟”的指令,迅速从盘子里的一块红绸布下面抓起一把匕首,向凤焱刺去。凤焱一闪身,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顺势一拉,她“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这时,凤焱身后又突然蹿出一个脸面不清的人,举起匕首朝她刺去。凤焱飞起一脚踢掉了。那人又抓起一个凳子砸了下去,凤焱抓住罗迪寒往前一推,凳子正好砸在了她的身上。那人再次捡起地上的匕首,正向凤焱的后背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暗中又闪出一个人,从背后双手死死抱住了那人。那人熟练地使用了一个后脑勺冲顶的动作,将抱住他的人撞蒙了。就在松开手的一刹那,那人用一重拳将凤焱击倒,夺路向楼下跑去,暗中闪出的那人也朝楼下追去。灯光照在他们的脸上,这才看清他们的面目。跑的人是董印豪,追的人是谷天。整个卡拉OK厅顿时乱作一团。
董印豪和谷天在厅内展开了徒手战。凤焱在楼上与罗迪寒的格斗仍在激烈地进行。打了好几个回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降服了罗迪寒。凤焱又跑下楼,与董印豪打了起来。谷天根本不是董印豪的对手,被董印豪的重拳打倒后还未爬起来,又挨了董印豪的一凳子。凤焱用了几个擒敌动作也未能擒住,董印豪连续几个旋转,跑出了大厅。正右拐弯欲向东逃的时候,被余队长、“4号”和节竑堵住了去路。他又折回,想从左边逃,见凤焱追了上来。董印豪几步蹿到院墙边,“腾”地一下来了个空翻,越过院墙逃走了。谷天也冲到了院墙边,想越墙时,被节竑一个扫膛腿打倒,上前一把抓住,“咔嚓”一下给他戴上了手铐。“4号”启动了“切诺基”,和余队长一起从左面去追董印豪。凤焱跳上了一辆三斗摩托,自己开着朝右面去追董印豪。
董印豪从天桥上跳进一辆客货两用的车内,伸过头去,一手掌将驾驶员砍倒在一旁。他钻进驾驶室,加大油门,拼命地逃。余队长和“4号”的车在后面紧追不舍。凤焱时而穿胡同,时而进入大街,也朝着董印豪逃跑的方向追着。
董印豪在一个急拐弯处跳下了车,车冲到了河里,他钻进了一片树林中。余队长和“4号”路过这里并未发现董印豪的车已到了河里,仍往前追去。
董印豪穿过一片树林,又向坟地走去。他在通向坟地的一条泥路上,与凤焱不期而遇。他拔腿就跑,凤焱的车栽到一个凹地处,险些砸伤。她迅速爬了起来,追着董印豪,边追边喊道:“站住!不站住我就开枪了!”她摸了摸腰间,家伙不在。
董印豪突然一转身,向凤焱步步逼近:“你手里不是有枪吗?开呀!”他拉出一副格斗的架势。
凤焱命令他:“老老实实跟我走,是你惟一的出路!”
“跟你走?你的家伙呢!还是让我借一杆枪给你吧!”
“臭流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凤焱“呼啦”一下,也摆开了架子,接下来便是一场激烈的格斗。
凤焱在格斗时,腹部被董印豪踢了一脚。后退时被绊倒在地,仰面朝天。
董印豪抹去嘴上的血,骂道:“臭娘们,你也有今天。”董印豪犹如一条恶狼,向凤焱扑去。就在董印豪的两手即将着地的时候,被凤焱铁一般的手抓住。她用右脚朝上猛地一蹬,正顶在了董印豪的腹部。董印豪“哎哟”一声重重地向前摔去。凤焱“嗖”地一下弹了起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使劲一拧。“走!”董印豪一路“哎哟!哎哟!”地乖乖走着。
审讯工作在深夜进行。追捕工作仍在继续。
余队长和节竑在审讯谷天,凤焱和“4号”追捕冷漩去了。
余队长把董印豪、罗迪寒撂在一边,决定先审讯谷天。因为他急于想揭开谷天神秘的面纱。他抽着烟,把激动掩饰在心底处。而谷天却急于想把自己表白清楚,显得异常激动,生怕没有说话的机会。“队——队长,我坏了你们的大事,对不起你们。”
余队长说了一句让谷天难以捉摸的话:“你要如实交待自己的罪行。”
谷天抢过话说:“我就是‘3180’,名叫谷天。我这里有把锁,钥匙在你们手里。”
余队长示意节竑把钥匙拿来,捅进锁孔一拧,锁果然开了。
“我是怕你们不相信我,把我当成坏人,才以这把五环牌的钥匙为凭。”
余队长示意他坐下,他开始交待着自己误入歧途的经过:
“我是一名私人侦探,营业执照是卖水果的个体户,业余工作在愉安社会调查所。我一心想到福尔摩斯的家乡英国去学习,将来当一个中国的福尔摩斯……”
余队长说:“你就参加了特务组织,是吗?”
“不!不!不!”他连摆三次手,“后来我认识了冷漩,她利用我出国心切,就引诱我帮她搜集情报,答应帮我出国。她说她是情报贩子,只为金钱,不问政治。我知道她是特务,但害怕牵连自己,不敢报案。”
余队长问:“她交过你什么任务?”
“没有。只给她保管过一些过期没有价值的文件,因为她并不完全信任我。……有一次,我从她和‘董记鱼行’的老板秘密谈话中得知,一个叫‘黑虎’的人劫获了一份军事绝密文件,他们叫它‘娃娃鱼’。”
他接着说:“我想,事关重大,就自己侦查破案,把文件搞到手后再向政府报告。这正是显示我侦查本领立大功的时候,可是……”
他泣不成声了。
余队长又问他:“你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
“我……只怪我成名思想太重,我做梦都在想将来成为中国有名的私人侦探。”
余队长问了他参加有关活动和《虎鲸303》的情况后,又问他:“你为什么要用‘3180’做自己的代号?”
谷天回答说:“这是冷漩经常骂我的一句话,意思就是‘王八蛋’。她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为了表示对他们的不满,我就……”
余队长心里在说:“果然与‘4号’分析的一样。还真有你的,‘4号’!”
“你为什么要跟踪凤焱?”
“为了取得冷漩的信任,我不得不假装积极。其真实目的是想搞清文件到底在谁的手里,谁是真正的‘穿山甲’。冷漩是个狠毒的女人,我怕他们暗害凤干事,所以我暗地保护着她。前几天,我还救过她……”
“你救过她?”余队长问。
“对。那是一个晚上,在大雁桥附近……”
凤焱受伤被蒙面人拖进石洞里的经过,被谷天看得清清楚楚。待蒙面人走远后,他到洞口推倒了石头,钻进了洞内。他约摸走了十几米,用手电一照,见凤焱仍被绑在石头上。在她身旁,一条蟒蛇盘在那儿一动不动。他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凤焱一动不动,蟒蛇却伸起了头,吓得他后退几步。他壮着胆子,又捡起一块石头,左手抽出一把随身带的刀。石头掷到蟒蛇的身上,它才慢悠悠地向一边爬去。
谷天用刀割断了绳子,把凤焱放在地上,见凤焱不断地张嘴,他在附近找了一阵子也没有看到水,就把眼光又落在了蟒蛇身上。他战战兢兢地向蟒蛇靠近,从蛇的背后猛扑过去,双手掐住七寸,腾出了右手后,用刀在七寸处乱捅一阵子,蛇的头几乎被割了下来。蛇的中尾部把他的身子缠了起来。他吃力地用手拨拉着蛇,血喷溅得满身。蛇终于松开了,他拖着蛇到凤焱身旁,将蛇头对着凤焱的嘴,血流到凤焱的嘴里。凤焱的嘴本能地一张一闭,咽下了不少的蛇血。凤焱奇迹般地转动着头,摆动着手。他扔掉了蛇,把满脸是血的凤焱背在肩上,爬出洞口,艰难地走到了大雁桥头。他见身后有一束汽车的灯光,就把凤焱横放在桥的中间,跑到桥头草丛中窥视着,直到汽车停在桥上,下来几个人把凤焱抬进车内开走了,他才离开大雁桥。
这是谷天最引为自豪的一件事。
余队长说:“你救凤干事,这就对了。但我们侦查这样的案子可不是儿戏!”
谷天自觉理亏,低着头说:“只怪我太没法制观念了。我感谢你们挽救了我。今生今世我再也不干违法的事……”
凤焱和“4号”迅速赶到了家属招待所,冲进了519房间,里面已空空如也。
“跑了!”“4号”翻着冷漩的被褥。
凤焱拉开了冷漩的床头柜,从一本杂志下发现冷漩的一张彩色生活照。翻过来一看,背面写有几行字:“秦姑娘,你真是一个土得掉渣却又傻得可爱的姑娘。请你接受我的一个吻,我深深地爱你。冷漩。”凤焱心里在说:“对‘小保姆’还真够痴情的。”“4号”也凑了过来,看了照片上的字后说:“不好!‘小保姆’会有生命危险。”
凤焱一招手说:“走!赶紧到火车站去。”
火车站、码头、机场、汽车站都留下了凤焱和“4号”的足迹,却不见冷漩和“小保姆”的踪影。侦查人员虽然早在几天前已经对交通要道等进行了布控,但冷漩毕竟不是一只像“4号”所说的只会抓鸡放骚的黄鼠狼,她是只狐狸,一只狡猾的狐狸。
凤焱和“4号”回到了市局。他们根据谷天提供的“生日、鲜花”等情况判断,冷漩可能会从南方F市乘飞机去香港。现在,距她的生日不到40个小时。他们决定明天乘飞机赶赴F市,截获冷漩。
夜已很深很深了,月光温柔地抚摸着大地悄然无声的一切。凤焱就在这月色中匆匆赶回家。“杜淼,开门!”她轻轻敲了两下,不见回答,便掏出钥匙打开了门。眼前的情景使她感到意外。饭桌上还放着几个好吃的菜,另有一瓶她最喜欢喝的孝昌仙酒。猜得出来,一定是她的爸爸来了。他们一定等她许久许久。她多想到里屋去看看思念多时的爸爸,可是,她望着眼前的这一桌菜和那瓶孝昌仙,望着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的丈夫,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是啊!也确实难为杜淼了。他也有他的事业啊!想到这儿,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擦去了泪水,走到杜淼身旁,轻轻推了他两下。
“你……”杜淼睁开眼睛,刚一张口就被凤焱用手堵了回去。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凤焱,谁也没说一句话。客厅里静得出奇,惟有两颗滚烫的心在跳动着。凤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头栽进了他的怀抱。
他扶着凤焱走进了卧室,凤焱告诉他说:“明天一大早我还得远行,爸爸和鑫鑫就靠你照顾了。”
“你放心地去吧,爸爸有我,鑫鑫有他姥爷呢!”
灯熄了,月亮也躲进了云层中。
十六、少将站长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