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朦胧的月色,谷天看到了“黑虎”的那张朦胧的脸。他见罗迪寒在与一个非常陌生的人接头,激动得心几乎就要跳出来。
罗迪寒和“黑虎”“啃”了一阵后,“黑虎”像只饿狼,重重地压在了罗迪寒的身上,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向她的内衣。罗迪寒用力猛地一推,坐了起来:“正事没办就想好事?”“黑虎”爬了起来,喘着粗气说:“正事早已办完了。”
罗迪寒急切地问道:“你把‘娃娃鱼’已经给‘穿山甲’了?”
“黑虎”说:“你想想,我能给他吗?他想把我杀了后吃独食。他知道上我的当后就派你找我要‘娃娃鱼’,我‘黑虎’才没那么傻呢。上次给你的假货,就是让你糊弄他!他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你快把真货给我吧!”罗迪寒又补充道,“‘穿山甲’说他也没办法,是‘老三’的命令。”
“黑虎”得意地说:“‘老三’已经从我手里拿走了。”他拍了拍腰里皮夹子,“你看,现钞给了8万。‘老三’还答应,等‘娃娃鱼’出手之后再给我7万。”
罗迪寒气愤地说:“他奶奶的。‘老三’在耍我们!”她把“黑虎”的一只手主动拉到了自己的胸前,讨好道:“黑大哥,你告诉我,谁是‘老三’?不然我就……”她把拉来的手又推了一把。
“我不能出卖朋友,给了钱就得守信用,生意场上的人不讲这个不行!”“黑虎”说:“我参加‘沿海自然保护协会’不为别的,只为钱。我‘黑虎’只认钱!其他的全他娘的是虚的!”
罗迪寒这时已全部明白,“穿山甲”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其实早已完成,现在该完成第二个任务了。怎样来完成这个任务她心中当然有数。她一改刚才的口气,换了另一张面孔,娇滴滴地说:“你黑大哥发了财别忘了小妹哟!”
“好说。我黑大哥是讲义气的人,我为的就是你,来吧……”“黑虎”一把搂过罗迪寒,顺势倒了下去……
谷天带着意想不到的收获,悄悄离去,沿着乔娘山的海边向市内而来。
高庙市的东环路,有一个娱乐城,整个娱乐城灯光闪烁,热闹非凡。凤焱独自一人从一片小树林中向娱乐城走来。她感觉左手腕有震动,就疾步到路灯下,抬起左手,表盘上显出“8637154姜”的字来。她跑到一个电话亭,拨通了8637154:“喂,是‘小保姆’吗?”
“对!我是‘小保姆’,‘客人’突然失踪,正朝着乔娘山走去。‘客人’说她的大舅从香港回到了东山渔村,今晚去东山渔村见面。请务必赶到大雁桥去,那里是‘客人’的必经之路。”
“明白!”
凤焱欲放电话,耳机里又传出很大的声音,“请注意,‘客人’身穿方格连衣裙,手拿一把折叠伞。”
凤焱走出电话亭,朝一个公共厕所走了进去。出厕所时,裙子已经换成了裤子,身背一个小包,朝着乔娘山走去……
空中,刚才那个发了霉的月亮现在也不见了,紧接着刮来一阵阵哗哗作响的山风,再接下来就是蒙蒙的细雨。这细雨随风飘洒,时止时作。凤焱走到大雁桥边,迷迷蒙蒙的天空忽然打了一个闪,轰隆隆一声响雷,从远方传到头顶上,仿佛桥也给震得摆了起来,山也给震得跳了起来。对这些,凤焱并不害怕,反倒觉得这是难得的天浴。风雨交加,电闪雷鸣,那是不花钱的交响乐。她喜欢这样的环境。
她摸了摸被淋湿的衣服,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欣慰感。她在桥头丛林中隐蔽起来,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她不断地抹着脸上的雨水,眼睛眨也不敢眨。忽然,一个人果真从桥的对面朝这头走来。当过桥人走近时,凤焱借着一个小闪电,看清了来人的面目,她的确是冷漩。
冷漩走过大雁桥,凤焱尾随于后。不料,绕一小山坡时,路边突然冲出两个人。凤焱正与这两个歹徒搏斗,路过此地的谷天听到了打斗声,趴在草丛中观察着。
“凤小姐,识相一点,到旁边的洞里去让咱哥俩开开‘军荤’。”
“姑奶奶没有这个习惯。”凤焱痛斥着歹徒。她又抢占了一有利地形,摆出一副格斗的架势。两个歹徒都是会个三拳两脚的打手,他们前后夹击。凤焱左拦右挡,也未能有效地击倒对方,反被对方的猛烈进攻打得难以招架。凤焱不得不使出了自己“关气门”的绝招。一个有力的右旋转,飞起的脚重重地踢在了歹徒的气门穴上。被“关”掉气门穴的歹徒“啊”的一声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了。另一歹徒见自己的同伙倒下,更是穷凶极恶地向凤焱进攻。凤焱想如法炮制,却几次未能奏效,就来了个“以退为进”,顺后仰之势躺在了地上。待歹徒走近时,凤焱突然跃身而起,接着来了个“后倒翻”。就在后背着地的一刹那,“倒挂金钩”的右脚尖踢中了歹徒的眼窝。歹徒用双手捂着眼睛,“哇哇”地叫了几声便倒在了地上。
凤焱站了起来,将倒在地上“哇哇”乱叫的歹徒狠狠地踢了几脚。不想她刚转过身来,被林中射出的毒气弹击中。一阵天旋地转,一种窒息的感觉,使她站立不稳,不一会儿就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丛林中蹿出一个蒙面人,把凤焱背进了旁边的山洞,用尼龙绳结结实实地绑在了一块石头上。蒙面人又搬来石头,把不大的洞口堵住,然后朝大雁桥上走去。
清晨,白茫茫的雾环绕在乔娘山的周围,也罩住了这个美丽的滨海城市。市局的警车出发了,撒下一路警笛声。
警车停在了翠烟亭下,余队长、“4号”、节竑和一名摄像师迅速下车,向现场走去。现场周围已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都想却又不敢越过那道白色的警戒线。
现场中,躺着一具30岁上下的男尸。当余队长用手将这具面部朝下的尸体翻过来时,心里“格登”一下。死者面部左颧骨处有一片铜钱大小的黑皮肤。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摸了摸,是一层真皮,人们常称它为黑记。节竑对尸表进行了初检:死者瞳孔散大,眼球突出,体表呈青紫色,指甲发绀,两颊、口唇呈鲜红色,角膜轻度混浊,尸斑明显,尸僵已形成,判断死者是氰化物中毒死亡,死亡时间在6至8小时前。死者衣着整齐,无搏斗痕迹。现场提取了高庙市前几天的报纸3张,高粱饴糖纸4张,有黏液的白色卫生纸一团。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4号”和节竑一起将尸体抬上车,警车又叫了起来……
火葬厂停尸房,李法医对死者进行了解剖,又得知如下情况:死者嘴里残留着未咽进的高粱饴糖,内含氰化物。死亡时间应在夜里12点至1点之间。卫生纸上的粘液经化验,是精液,血型与死者相同。
余队长给李法医递上一支烟,又把节竑召了过来:“从现场情况分析,凶手就是与死者发生性关系的女人。看来凤焱预测得没错,他可能就是‘黑虎’。我们要尽快查清死者的身份……”话音未落,就有人喊:“余队长,有电话找你。”
余队长抓起电话,里面传来“4号”急促的声音:“队长,不好啦!凤焱失踪了……”
余队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手里仍握着话筒。
十五、接头地点:银河卡拉OK厅
关排长看了现场录像后,确认死者就是“7·11”案件中那个拦车的年轻人。接着很快查清了他的身份:“熊源,29岁,福建省人,以古生公司推销员的身份,长期包住北郊旅社。据旅社服务人员介绍,他经常在房间与一个40多岁的男经理、一个20多岁的女秘书谈生意。侦查人员在他的房间里没有找到与案件有关的证据,以此推断,在另外的地方还有秘密的居住点。”
“黑虎”的死意味着什么,余队长心里当然清楚,他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一个劲儿地抽着烟。凤焱失踪,更使他焦急万分。他担心冷漩对凤焱下毒手后携《虎鲸303》潜逃,但据“4号”报告,今天早上在部队家属招待所还发现了冷漩。他和“4号”一致认为,一定是凤焱只身跟踪冷漩,中了她的圈套。就在他为凤焱的安全担忧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他希望这个电话能带来凤焱的消息。
他抓起电话就问:“喂,请问是哪里?”
“是老余吗?”
“啊,是老杨呀!”
“我刚才接到‘小保姆’的报告,说凤焱昨天晚上跟踪冷漩到了东山渔村。”
“有凤焱的消息吗?”
“现在还没有。”
余队长撂下电话,就用对讲机呼“4号”,叫他去东山渔村派出所,看能否了解到关于冷漩的活动情况和凤焱的消息。
中午时分,董印豪跟着冷漩钻进了海边的一片茂密的林中。董印豪发现几棵树下有一块石头,赶忙过去又吹又抹,一副殷勤的样子:“‘三小姐’,请坐!”
冷漩坐了下来,长叹一声。董印豪又从包中拿出一罐饮料,打开后递了过去:“‘黑虎’归西啦?”
“他的使命完成了,应该到西天领赏去!那小子一心钻到钱眼儿里,逼人太紧,他还擅自用电台与海外联络,差点坏了姑奶奶的大事。”
“‘三小姐’这一招真厉害呀!”
“吃我们这碗饭的,就是要有点杀身成仁的精神。聪明的人不应该让别人说话,‘黑虎’就有点不够明智!”
冷漩后面的那句话,使董印豪打了个寒战。过了一会儿又苦笑道:“听说‘三小姐’也给那个臭娘们儿一点厉害?”
冷漩把喝完饮料的空罐扔到了树林中,从包里拿出一盒进口香烟,董印豪上前点火。她吸了几口,吐着烟圈儿说:“哼!让我结婚。她是想逼着我跑,然后在途中逮我,可我就是不动,看她有什么招?一个黄毛丫头,土包子侦探,还想和我斗?”
“她哪是你的对手!”
“不是我老三吹大牛,我在美国受过专门的特殊训练,她的那两下子都是我玩剩下的。”
她把腿一跷,董印豪看着她那白皙的大腿,神魂有点颠倒。他凑了过去:“一个小军崽,哪能和你‘三小姐’比……”他直勾勾地望着她胸前隆起的地方。
冷漩训斥道:“没有教养。”
“‘三小姐’,我是说你是世界上最美的也是当代最出色的女谍报员。”董印豪本想让冷漩晕乎晕乎,趁机讨点便宜,没想到她不吃这一口,又训道:“为了完成我们‘中华民国沿海自然保护协会’的使命,不能整天泡在酒色之中。没出息的‘穿山甲’!”
一提起“穿山甲”,董印豪就有怨气,认为“协会”没拿他当盘菜,枉背“穿山甲”之名,但又不敢得罪冷漩。于是说:“‘三小姐’,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这个‘穿山甲’你还不清楚?一瓶假茅台,还会有什么出息!”
“不满意啦?”
“不不不!我是想问问‘三小姐’,真正的茅台搁在了哪桌席上?”
“怎么!酒桌上的规矩又给忘了?”
“是。‘三小姐’,我错了。”董印豪又堆着笑脸说:“这笔买卖做成了,还望‘三小姐’替我在‘穿山甲’面前美言几句。我别无他求,这一辈子只想到香港去逛一逛,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死了也值!”
“啪!”冷漩给了董印豪一耳光,骂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又是一个王八蛋……”
谷天自从大雁桥那里回来后,心神一直不定。晚上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后,那可怕的一幕又浮现在脑海里……
昏迷不醒的凤焱还被绑在石头上,在离她不远处,一条不大的蟒蛇正朝着她爬了过来……那蟒蛇仿佛爬到了谷天的头上,他吓得满头大汗,“啊——”地惊叫一声。他坐了起来,拉亮了灯,喘着粗气。
公安局门前只有两盏暗淡的红灯,一辆警车来到了门前停下,车上走出两个人,看不清他们的脸面。他们抬头往办公楼望了望,整个大楼只有三层中间的局长办公室还亮着灯。毫无疑问,他们是奔着亮灯的地方去的。
在施局长的办公室里,余队长和“4号”连同这个办公室的主人在内,三个大烟囱在进行激烈的竞赛,整个室内云遮雾罩。
他们在继续研究着案情。
施局长问大家:“‘黑虎’被‘穿山甲’灭了口,凤焱又失踪,这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穿山甲’要出山!”余队长回答道。
施局长站了起来:“对!他要跑,必然会带上《虎鲸303》。我们既要逮住它,还不能被它伤着。这就要求你们要多准备几手,以变对变,选准时机就动手,再也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4号”有气无力地说:“抓他们容易,可是凤焱……”
“凤焱怎么啦?”话音未落,杨处长推门走了进来,“你们看看,我给你们带来了谁?”
“谁?”三人齐问。
这时,躲在门外的凤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凤焱!”三人惊奇地齐声喊道。
凤焱和余队长、施局长握手之后,站在最里面的“4号”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见她头上还缠着绷带,又是激动又是难过:“你可把我们吓坏了……”
“我不是早就说过嘛,我的命大死不了!”凤焱还是那样的乐观。
施局长等不及了,忙问:“小凤,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凤焱接过“4号”递给她的一杯水,喝了几口,抹了抹嘴说:“昨晚我跟踪冷漩,在大雁桥附近遇上了两个歹徒。我记得当时把他们全给打倒了,可是后来我是怎样受的伤,是怎么送到医院的,一点也记不起来,好像做了一场噩梦。”
余队长插话:“这肯定是冷漩故意设的圈套。”
杨处长介绍道:“我们接到‘小保姆’的报告后,就赶到了大雁桥。可是,凤焱早被铁路局的同志送到了铁路医院急救室。当我们赶到医院时,她刚苏醒过来。本来打着点滴,她自己给拔了。施局长还不知道吧,她是个‘越狱犯’。”
施局长指着杨处长说:“那你就是‘同案犯’。”他又批评着凤焱:“你受这么重的伤,怎么能……”施局长的话还没说完,凤焱就打断了他的话:“摔打出来的人,哪有那么娇气?”
余队长把话题转到了她受伤问题上:“铁路局的同志在什么地方发现你的?”
“我当时只感觉到有人背着我,其他什么也不知道。”
施局长又问:“是谁救了你呢?”
“会不会是‘3180’?因为他活动在‘穿山甲’的身边。”“4号”推测着。
“既然冷漩敢对凤焱下手,下一步很可能要跳墙!”余队长说。
“4号”说:“我建议先把董印豪和罗迪寒抓起来,看冷漩和谷天如何反应?”
凤焱不赞成,她说:“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余队长点了点头,“4号”再也没吱声。
杨处长告诉大家一个新的消息:“我们已接到可靠情报,明天,有一个‘游小姐’要从香港来。她与‘穿山甲’并不熟悉,所以,他们规定了接头的暗号。接头地点:银河卡拉OK厅。我们这样办……”
第二天上午,当“游小姐”乘坐的飞机降落在高庙爱塘机场的时候,安全局将她秘密逮捕。她什么也不交待,从她嘴里没有搞到有价值的东西。侦查人员这才清醒地认识到,逮捕并不是上策。如果对“游小姐”实行监控,那么,为准确地捕获“穿山甲”,截获《虎鲸303》也许效果会好些。好在他们接头的时间定在礼拜天的晚上,还有三天采取补救措施的时间。
只有三天的时间!这就要求侦查员们在这三天之内,选择一个最佳的侦查方案。
几次声称要对凤焱“秋后算账”的辛处长,得知凤焱只身勇斗歹徒负伤的消息后,既生她大胆的气,又为手下能有这样一位智勇双全的女侦查干事而感到自豪:“看来凤焱大胆还真是干侦查的好料!”这次,他打着政治部首长的旗号,“强行”将她送回了医院,并给她约法三章:不遵守院规将“绳之以纪”。辛处长除了给凤焱送去一些慰问品外,还特意从通信连调来一名女战士“照顾”她。凤焱非常清楚自己顶头上司的用心。可是,到了第三天,人在曹营心在汉的凤焱,再也呆不住了。她明知故犯,再次“脱逃”。
她跑出来后,首先找到了一位特级整容师,问她能否在一天之内,按照“游小姐”的容貌给她进行特殊整容。整容师看了“游小姐”的相片后,觉得凤焱的脸比“游小姐”稍胖一点,但脸型和五官有相似之处,可以试试。于是,她正式去请示辛处长和余队长,他们都不同意。理由是,冷漩、谷天,假如接头人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万一露出破绽,事情就糟了。凤焱再次陈述了她的理由,她提出的方案终于得到了领导的批准。不过,辛处长附加了一个条件:等本案的侦查任务完成后,要兑现原定的“约法三章”。凤焱表示,完成任务后,愿接受任何“处置”。
整容后的凤焱,来到了余队长的办公室。“4号”见凤焱这副模样,笑道:“别说,还真像‘游小姐’。”余队长更是风趣:“哎哟!凤小姐从来没这么漂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