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山甲”命令罗迪寒与“黑虎”取得联系,并立即交出“娃娃鱼”。罗迪寒使用老办法到观音崖找到了“黑虎”,便用自己的肉体与“黑虎”做了一笔生意,轻而易举地从“黑虎”那里得到了“娃娃鱼”。罗迪寒认为这是一次发大财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想以此敲“穿山甲”的竹杠。
在一个暮色渐浓的傍晚,海边的路灯亮了起来。海堤上,有许多纳凉散步的人。罗迪寒手里拿着一把红绸子小扇,与“穿山甲”一前一后从亮处朝着无灯区走去。
他们走进一片沙滩,见海边有条小木船,便上了船。“穿山甲”的屁股还没坐稳,迫不及待地一把搂过罗迪寒。
“急什么?”罗迪寒推了他一把。
“我的小天鹅,实在把我想死了。”他又伸过手去,罗迪寒仍不从。她压低着声音说:“你就知道贪嘴,从不把心思放在大事上,你当老板的有的是钱花,我还指着这笔生意发点小财呢!”
“嗐!不就是钱吗?好办。我给‘穿山甲’说说,等‘娃娃鱼’一出手,给你弄个3万5万的。”
“什么?你不是‘穿山甲’!”
“哎!你看我这个熊样,是那块料吗?玩个女人还可以,干那事咱不行。”
“那谁是真正的‘穿山甲’?”
“你问我,我他妈的问谁去?他娘的,耍弄我董印豪,都他妈的不是东西!”
罗迪寒知道董印豪不是真正的“穿山甲”后,更不愿意把货给他,更要狠狠地敲他一笔。她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对董印豪说:“‘黑虎’说了,15万现钞,少一个子他也不肯抛。”
董印豪骂道:“他娘的,一个比一个贪。那小子迟早要吃苦头的。你告诉他,就说‘穿山甲’命令他立马儿将‘娃娃鱼’交给你,否则要执行规矩!”
罗迪寒娇滴滴地说:“那我的辛苦费呢?”
“阎王还跑了小鬼的钱?来吧,我的小天鹅。”罗迪寒这才笑了笑,一头栽到了他的怀抱。
风拍着海浪,船儿不停地摇着……
罗迪寒回到自己的宿舍,关门后第一件事就是欣赏“黑虎”交给她的几份军事情报和那价值连城的“娃娃鱼”。当她用钥匙打开柜子,拿出一个牛皮信袋时她吓蒙了,信袋里的东西不翼而飞,而柜子的门锁完好无损。她几乎晕了过去。因为她知道,这些东西丢了不仅拿不到董印豪手里的一分钱,“穿山甲”也决不会饶恕她。他们会对她下毒手的。好一阵子她才慢慢醒了过来,朝窗户望去,原来一扇窗户开着,一定是有人窃走了。回想到“黑虎”交给她货的当天晚上,发现身后有尾巴的情景,她认为有人盯上了她。刚才的美梦一下子破灭了。她不敢把这事对任何人讲,因为她害怕!她想到了刚加入特务组织时董印豪给她立下的“规矩”,她想起了同伙因不守“规矩”所遭受的处罚,眼前即刻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看见董印豪把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插进了她的心窝……
罗迪寒做梦也不会想到,就在她惊恐万状的时候,谷天正在做着与她刚才同样的美梦。罗迪寒的梦破灭不久,谷天的梦随之也破灭了。原来他从罗迪寒的柜子里窃来的货全是水货,没有一个是真的。谷天不仅秘密跟踪冷漩,也跟踪董印豪和罗迪寒。他也在千方百计地想把“娃娃鱼”搞到手。他们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梦!
谷天决定加强与冷漩的联系,以便得到“娃娃鱼”可靠的消息。应冷漩之约,明天早上海滨公园见面。
明媚清新的早晨,跑步、打拳、耍剑的人先后来到了公园。谷天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坐在公园的一条石凳上翻阅着。
冷漩从他面前走过时,将坤包从右肩换到了左肩。谷天心领神会地跟着她一声不吭地朝林中走去。他们钻进了一片茂密的林中,窃窃私语着。
冷漩的声音压得很低:“马爷已经咬住我们了,情况太急,得赶紧让‘娃娃鱼’脱手。他们没有证据光怀疑,拿我们是没办法的。”
“你亲自出马把货送出去不行吗?夜长梦多,以防不测呀!”谷天说。
冷漩很神秘地说:“他们要的就是这一着,我‘老三’可没有这么傻。”
“那该怎么办呢?”谷天再也不敢出主意了。
“我已经与外面取得了联系,南面派人来亲自提货。”
“上次乘午凤轮的小姐怎么没办成?”谷天故意问道。
“我是骗那个老色鬼的。”
“那‘娃娃鱼’现在在谁的手里?”
冷漩一听这话,拉长了脸:“生意场上的人应当懂规矩。”
谷天用缓和的语气说:“我这是为你着想!我谷天井底之蛙,还能成什么气候?”
这话冷漩爱听,她很激动:“知我者,谷天也!难得有你这样的好帮手。将来我介绍你到美国去深造。”
“那就多谢了!”
冷漩钻出林子时,忽然又看见那个哑大妈在一个石鹿旁用哑语和一个小哑女对话。她特意从哑大妈身旁走过去,愣是没有看出化了装的凤焱。
冷漩回到519房间,见秦姑娘在打扮,问她:“怎么?要出去呀!”
冷漩从提包里拿出两袋海米,对秦姑娘说:“正好麻烦你一件事。”秦姑娘忙问:“啥事,你尽管说。”
“今天小关要会诊,我得去医院。麻烦你把这两包海米带到‘董记鱼行’去换两包干贝。”
“中。‘董记鱼行’在哪块?”
“电影院对过儿,离百货店不远。”
“鱼行会给换吗?”
“你去找董老板,就说是一个姓冷的小姐的,他会给换的。这60块钱是差价,请你交给他。”
秦姑娘对着镜子照了照,接过60块钱,提上海米,拿着一个尼龙包走了。
晚饭后,冷漩一进门就看见秦姑娘在泡方便面,问道:“怎么,没赶上晚饭?”
“我回来晚了,吃包方便面就中。”
“干贝换来了吗?”
“那个董老板真不错,一说他就给换了。这是他找回的钱。”
冷漩接过两袋干贝和钱,把6块零钱看了看,心里在说:“退回的6元钱她真没动过,果真是个老实的农村姑娘。”
“小秦,太谢谢你了!”
“谢啥。那个董老板可好呢!他老冲着我笑,还说我长得漂亮,硬要留我吃饭,我没干。他还邀我晚上去看电影。冷姐,你说去不去?”秦姑娘好不天真。冷漩说:“人家老板有心邀你,想去就去呗!”秦姑娘一副腼腆的样子:“我最喜欢看电影了,但……我不喜欢看电影里的那个镜头。”
听了这话,冷漩捧腹大笑。
凤焱、“4号”和节竑来到技术室,节竑打开了监视器,519房间的画面又出现在屏幕上。
室内只有冷漩一人。她靠在被子上,眼睛直瞅着房顶上的那个吊扇。“哼!给我玩这一套,好吧!”她从床头柜里拿出信纸,用钢笔写着信。随后又从坤包里拿出两个小瓶,配成书写液,在信纸的反面写了几行字,装入信封封好口。信封上写着:“本市湾水路50号甲,董印豪收。”
部队营门外,停着一辆标志牌警车。凤焱和“4号”坐在车内,焦急地等待着节竑送情况。“4号”抽着烟,凤焱呛得有些难受,便拿出一块口香糖。她看了看表说:“该来了呀!”她一抬头,节竑开着车果然来到他们的车旁。
“有情况吗?”凤焱问。
“有。信的背面写着‘收信后的当天晚上9点15分,在鱼行小白楼的窗台上放一盆花。次日晚10点15分,在黑岭教的老白果树下接货。切切!!!’。”
“4号”欣喜若狂地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凤焱说:“很显然,冷漩是在对董印豪下命令,看来‘穿山甲’很可能就是冷漩。”
节竑仍把头伸进车内,对他们说:“局长叫你们考虑周密些,务必在他们交货时逮住。”
海水浴场内,人简直像蝗虫一样的多。谷天推着一个橡皮圈,冷漩坐在上面,朝人少的地方游去。
谷天问道:“客人何时到?”
冷漩从橡皮圈上下到了水里,面朝着岸边说:“你是不是关心的太多了点。”
“我是等着你大功告成,我出国也有望呀!”
“你就想着出国。”
“我连做梦都在福尔摩斯的家乡。我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有名的侦探。”
“只要你在我面前乖一点,我答应的事是算数的。”
“有你这句话垫底,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冷漩听了谷天的这句话,好不激动。她把目光死死地盯在谷天的脸上,把身子主动往谷天身上靠。谷天望了望周围的人,仿佛数百双眼睛都在看着他们,他不敢妄动,故意游着仰泳,以避开冷漩的亲近。
海水浴场指挥台的瞭望室,余队长和杨处长用望远镜观察着他们的举动。
日落西山了,晚霞映在公安局办公楼的黄瓦上,一片金光。节竑在门前擦着汽车,余队长、“4号”和凤焱从办公楼走了出来。
他们都在车旁。凤焱说:“在今晚这台戏上看看到底谁是主角?”“4号”立即回答:“我想,今晚冷漩必定到场。”余队长否定道:“不一定。”
“对!如果冷漩今晚到场,她就不会让董印豪去接货。她的本意是想叫‘黑虎’先把货交给董印豪,她再从董印豪的手中取走。”这是凤焱的分析。
“4号”觉得凤焱的分析有道理,他顺着往下推道:“没准冷漩是只黄鹂,在‘黑虎’把货交给董印豪后,她再对他们两人下手。”
余队长看了看表说:“不管是谁到场,我们都欢迎。我们必须在8点30分之前赶到黑岭教,9点钟准时进入现场。”大家把武器和对讲机检查了一下,进入车内。节竑扔掉手里的棉纱,拍了拍手说:“今晚有台好戏!”车启动后,向市郊开去。
余队长和节竑把守着通往老白果树的要道,凤焱和“4号”在距老白果树约50米处隐藏着。死一样静寂的树林使节竑有点心惊肉跳。余队长将夜光表伸到眼前,时针已指向9点35分。他刚放下戴表的手,忽然听到沙沙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一个黑影已走到他们跟前。节竑屏住呼吸。黑影向老白果树方向走去,直到听不见响声,余队长才掏出对讲机:“海豹、海豹,我是龙虾。海蛇已经出动,正向你处靠近……”
凤焱用手捂着对讲机:“海豹明白!”
“4号”的一双眼睛眨都不敢眨,可是,10点15分已到,仍不见目标出现。这时,一只大乌鸦突然光临,把几只小鸟吓飞了。凤焱和“4号”急得直仰头,生怕坏了大事。静下一阵后,丛林中闪出一个黑影。凤焱拍了拍“4号”的肩膀:“注意!”
黑影在白果树下蠕动,又钻进丛林中学斑鸠叫了几声,不见动静后便在白果树下停了片刻,又原路返回。“4号”欲起身,被凤焱按住了肩。“慢,等他走了后再跟踪。”
“4号”跟着那黑影穿山林去了。凤焱来到余队长处,小声地对余队长说:“那家伙是董印豪确凿无疑,为什么‘黑虎’没来呢?”
余队长一摸自己的脑袋:“冷漩在耍花招!”
凤焱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我们上她的当了!”
十四、“黑虎”露面同时归西
罗迪寒自从货被盗后,闭门不出。不曾想,一天晚上突然接到“黑虎”的电话,说给她的货全是假的。若想得到真货,必须让董老板放点血才行。罗迪寒早已死了的心这下又复活了。她跃跃欲试,穿梭于董印豪和“黑虎”之间,企图通过董印豪来实现做成这笔大买卖的愿望。其实她哪里会知道,“黑虎”是想利用她来敲董印豪的竹杠,再从罗迪寒身上讨点便宜。还可以起到麻痹董印豪的作用。这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呢?“黑虎”手中的“娃娃鱼”究竟会给谁,他早有他的盘算。为图财而舍出自己身子的罗迪寒,又在为实现下一个梦而不停地奔波着。
一大早,“4号”就盯上了罗迪寒,跟踪她来到了“董记鱼行”。
董印豪在柜台前朝罗迪寒迎了过来:“罗小姐,来点鲜货还是来点干货?”
罗迪寒笑眯眯地说:“鲜货!”
“里面有上等的鲜货,请!”
罗迪寒走进了里屋,“4号”仍在装模作样地看海货。
“4号”头上大汗淋淋,匆匆地朝一公用电话亭走去。他本想用包中的对讲机和余队长通话,又怕不保密,只好用电话请示。他插好电话亭的门,抓起话筒拨着号:“是余队长吗?我是狄仕功,有紧急情况!”
“快讲。”
“罗迪寒和董印豪突然去了汽车站,买了上午10点到光坟的票,有潜逃的危险,能否马上把他们抓起来?”
“你跟着别落下。”
“什——么?到光坟再抓。”
“抓、抓,就知道抓。你就会动手,不会像凤焱那样动脑子吗?”余队长“啪”地一下扣了电话。“4号”放下电话,摸了摸前额,把手上的汗水洒了一地。
恐龙滩的命案终于有了重大突破。经公安人员再三做工作,被害人的未婚妻范月辉终于吐了真情。疑点很快集中到了冷漩的身上。由于“小保姆”的积极配合,密取了冷漩那支特制的“圆珠笔”。经痕迹鉴定,射进范月辉未婚夫胸膛的钢珠,是这支“圆珠笔”发射的。为了不影响《虎鲸303》窃密案的侦破,才暂时没动冷漩,让冷漩表演,以抓住有利时机人赃俱获。而狡诈的冷漩常用假象令侦查人员判断失误,这使凤焱、“4号”和余队长、节竑等人大伤其脑筋。一个人在走向深渊的途中也有得意,一个人在通向成功的征程上难免有失误。但在凤焱看来,自己的这个失误是不可原谅的。
凤焱还在沿着自己的思路分析着:“冷漩把董印豪调到黑岭教,既可麻痹我们,又可以利用我们的失误在另外一个地点与‘黑虎’接头,将《虎鲸303》拿到手。这一招真可谓用心良苦哇!”
“4号”说:“照你这么分析,《虎鲸303》已经控制在她手里啦?”
“可以这么认为。”
“谷天这小子会不会是‘黑虎’?”
“他既有‘黑虎’的嫌疑,也有‘3180’的影子。”
“什么?他是‘3180’?”“4号”绝对不相信谷天会是“3180”。
凤焱坚信自己的判断:“在这出戏中,他是个神秘的人物。”
凤焱、“4号”的车在海边一个小山包处与余队长、节竑会合了。“4号”把车停在了一块巨石旁,下车后就开始嚷嚷:“乱套了,乱套了,他娘的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凤焱站在巨石旁,望着大海说:“乱,乱怕什么?”
余队长朝下看了看,陡峭的悬崖使他望而却步:“老人家在世的时候,不是说过乱了敌人的话吗?我说呀,乱得还不够,只有在大乱之中才能发现真正的‘穿山甲’。”
“4号”抢言道:“依我看,董印豪才是真正的‘穿山甲’,先把他捕起来,其他那几个自然会招供。”
凤焱立即反对:“把他抓起来,找你要《虎鲸303》呀!”
余队长赞成凤焱的主张:“在没有绝对把握时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前功尽弃。”
一向不爱说话的节竑也参加了议论:“对,要打有把握之仗。”
“4号”说:“该亮相的都已经被我们请到了台前,惟有‘黑虎’没有露面。”
“我敢断言:如果‘黑虎’把《虎鲸303》给了‘穿山甲’,那么,阎王册上马上就会有他的名字。露面之日也是他归西之时。这是敌特惯用的手段。”凤焱的观点令大家震惊。
余队长颇有同感,他说:“这就是敌人狗急跳墙的时候。”
凤焱打了一个手势:“我们要力争在此时人赃俱获,这是最佳的方案。”
“4号”又提出相反的问题:“假如敌人反其道而行之呢?”
凤焱胸有成竹地说:“用这个办法大家看行不行……”大家围到了她身边,听她的高见。
在关排长的病房里,一位护士小姐进门后就大声嚷着:“关排长,真得祝贺你呀!”
“祝贺我?”关排长被弄得莫名其妙。
“对!医生通知,明天就出院。”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可有一条,结婚的时候别忘了给我们喜糖哟……”她正说着,凤焱走了进来,这位护士小姐一伸舌头出去了。凤焱面带笑容地说:“关排长,你终于熬出来了。小冷真是个不错的姑娘,你回去后可得抓紧点哟,不然夜长梦多,小心飞了……”
“我回去后休养几天,等身体完全恢复后马上结婚。”
在招待所的走廊里,冷漩还是背着不离身的坤包,走到519房间门口,掏出钥匙插在孔里就是不开锁。“结婚?凤焱,咱们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这句话是从她的鼻孔里哼出来的。
冷漩把一些价值不大甚至早已过期的军事情报交给谷天保存,但不肯将“娃娃鱼”现在何处的准确消息告诉谷天,更不会交给他。尽管谷天用了很多的方法与她套近乎。谷天也清楚地知道冷漩对他存有戒心,所以,他要知道“娃娃鱼”的准确消息只有另辟途径。他选择的目标还是罗迪寒。
在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谷天跟踪罗迪寒至翠烟亭下。
罗迪寒身背一个小包,“黑虎”手拿几张报纸,他们在翠烟亭下用暗语对上话后,朝密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