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香港电影中的反派演员队伍何其壮大,“大傻”成奎安无疑是他们当中最先为大陆观众所熟知的,铜铃眼、大嘴巴,一脸横肉的长相不演坏蛋真是浪费。八十年代的许多黑帮片中,他常以黑帮打手的形象示人,站在老大身旁那副凶相足以把对方给镇住,《喋血双雄》里他终于演了一回黑帮老大,同小庄和李警官针锋相对,结果自然死得很惨。与大傻并称“四大恶人”的黄光亮,同样是大嘴巴,像尊庙里的凶神,一出场不用挂牌子就知道是坏蛋。还有IQ看上去很低的陈志辉,也就是《英雄本色》中被小马哥在西门町刺杀的那个老大,以及《古惑仔——战无不胜》中的生蕃,不用说也属于此种类型。另外还有弃商从影的何家驹,这个一脸坏相的家伙,似乎从来就没有演过好人,两部《灭门惨案》中的色胆包天以及《上海皇帝》中唱着意大利歌剧虐待嘉玲姐的恶行,都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就凭他那张脸,要演好人只有去韩国整容了!同样类型的还有方刚,专演反派的他脸上也是疙疙瘩瘩的。至于那个总是在三级片中饰演猛男的徐锦江,出现在《龙虎风云》中的时候还是一表人才,大大的“帅哥”遗像很是有趣。但从《监狱风云2之逃犯》起他便开始糟蹋自己的形象,凭借魁梧的霸王身材成了专演大反派的特型演员,既是《新鹿鼎记》中的鳌拜,又是《新碧血剑》中的温老大,既是《飞狐外传》中的凤天南,又是《十兄弟》中的袁大帅,无一不是雄霸一方的恶人,丧尽天良,无恶不作。
这是一群真正的恶人,连相貌稍微“清秀”一点的“大军”程东也足以吓坏祖国温室里的花朵,幸好现在他们都已退隐江湖,不再“作恶”。
二、拳脚反派
有一类反派,他们似乎永远只是孔武有力的拳脚一派,比如八十年代常在动作片中出现的狄威,从《A计划》中的海盗头子罗三炮,到《龙在天涯》中李连杰的师兄,演起武戏来一身是劲,演文戏就得靠边站。后来成龙的御用打手卢惠光,荣获过全国武术冠军的周比利,专在影片中和李连杰作对的倪星(后改名为邹兆龙),还有那个相貌堂堂的断水流大师兄林国斌,再加上熊欣欣、计春华、元华,以及那两个东洋打女西协美智子和大岛由加里,他们这些武术高手的集体存在使得过去以打斗为主的港片中总是不会缺少正邪之间激烈的对手戏。可惜的是,由于自身演技和所饰角色的限制,他们的表演往往过于平面化,虽然偶尔也会出现一些例如“机器人”藤田刚、“金属人”马宁儿、断水流大师兄这样的经典角色,但总体来说,他们身上除了一身邪气之外就很难有什么光彩夺目的表现了。
当然也有些例外,比如于荣光,无论是《赤子威龙》中的蒲光,还是《冲锋队》中的“教授”,气焰都十分嚣张,比男主角都还要抢镜。而饰演严震东、任我行、衍空和冯锡范这些武林高手的任世官,举手投足间霸气十足,显然比徐锦江更多了几分枭雄风范。
在这些演员中笔者最欣赏的还是甄子丹,因为他出演了曹少钦和纳兰元述这两个徐克影片中的经典反派形象。其中出演曹少钦对年轻的他来说显然是个难度不小的挑战,可他却成功地扮演了这个权倾朝野的太监总管,通过精妙的化妆凸现出一脸阴鹜之气,最后披头散发的模样更是极具视觉震撼。而纳兰元述应该算是一个悲剧人物,头脑中存在着一定的爱国思想,却又局限于自己的身份而不得不与革命党作对。“人在朝廷,身不由己”,就笔者看来,纳兰元述算是徐克武侠片中第二有魅力的反派,仅次于林青霞的东方不败。
三、奸诈反派
坏人并不一定非要面相凶恶,四肢发达,像曾江、秦沛这样的资深演员,往往能够将反派角色的奸诈一面呈现出来。1983版《射雕》中,他们一个是桃花岛主黄老邪,博学多才,行事古怪;一个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雄才大略,豪情盖天,但却都没有将他们“恶”的一面展示给大家。此后曾江常在电影中扮演那些老奸巨猾的黑帮老大,像《纵横四海》中的干爹,《超级警察》中的猜霸和《赤脚小子》中的额可布,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巨恶,最可怕的是他的奸笑,时常笑得人毛骨悚然,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脑海里又将闪出什么样的坏点子。而秦沛却总爱同刘德华作对,先后在《雷洛传》和《赌城大亨》中费尽心机地给雷洛和新哥制造无数麻烦,可恶至极。但作为反派来说,他们无疑是成功的,因为他们真正让观众痛恨起了自己。
并不很出名但却经常露面的龙方和王霄也属于这样的演员,只不过他们的演技要比那两位老人家逊色一筹。但《赌神》中高进的堂弟,《上海滩赌圣》中的黄金贵,《鼠胆龙威》中的“医生”,《兄弟情深》中的廖永发,都还显示了他们诠释反派角色的功力。而七十年代在电视剧中专演正义侠客的徐少强,到了电影里也成了反派专业户,《武状元苏乞儿》和《94独臂刀》中长发飘飘的反派造型显得非常有气质,只是模仿好莱坞警匪名片《盗火线》的香港电影《职业大贼》,还是让他对奥斯卡影帝罗伯特·德尼罗不自觉地“东施效颦”了一回。
四、性格反派
也许是受到了罗伯特·德尼罗,艾尔·帕西诺,安东尼·霍普金斯等国外演技巨星的影响,港片中的反派开始不甘心于受角色限制,他们的频繁抢戏甚至使得自己的风头盖过了影片中的正派主角。在这之中,吴镇宇在“古惑仔”系列中饰演的靓坤无疑是极具代表性的一位,沙哑低沉的嗓音,阴死阳活的表情,动不动就让别人“全家死光光”,却对自己的老妈尽足了孝心。吴镇宇的出色表现足以让那群愣头愣脑的“洪兴小子”全都排队向后站。此后“靓坤”居然成了吴镇宇的一个招牌角色,以至于他在《醉街拍档》和《收数王》中的表演基本上都是按照这个模式来的,而1997年贺岁片《运财至叻星》中靓坤的又一次闪亮登场则纯粹属于恶搞。1998年的《高度戒备》中,他又和另一位演技高手刘青云大演对手戏,将一个由建筑天才蜕变而成的高智商金库大盗的阴暗心理丝丝入扣地表现在观众面前。
一套“《古惑仔》”系列宣告了许多优秀演员的再生,这其中自然有那个比“全天下乌鸦都要黑”的张耀扬。自从在林岭东的“风云三部曲”中崭露头角以来,这位恶贯满盈的“潇洒哥”塑造了无数邪气十足的黑帮反派形象,但无一比得上《只手遮天》中那个恶行累累的“乌鸦”。影片中,张耀扬充分发挥了自己肢体语言的魅力,将这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黑道猛将之凶残本性表现得淋漓尽致,枪杀小结巴的那段舞蹈更是即兴发挥,神采飞扬,显然他已经将夺取人命的暴力当作了一种游戏。续集《战无不胜》中,“乌鸦”再度“复活”,出演了东星的又一激进分子耀扬,这是一个外表斯文,动作优雅,将丢人下天台当作一种艺术来欣赏的黑帮“文艺青年”,具有一般古惑仔所没有的高智商,同样让人眼前一亮。
而充当了半集反派的“大飞哥”黄秋生和洪兴掌门人“蒋先生”任达华虽然在此系列中并不是真正的反派,但他们在以反派为主角的“变态影片”《八仙饭店——人肉叉烧包》、《伊波拉病毒》、《羔羊医生》和《新羔羊医生》中都大放异彩,将一个个香港的“汉尼拔”表现得触目惊心,前者更是凭借自己在《人肉叉烧包》中的精彩表演摘得了金像奖影帝的桂冠。出演反派角色如此功成名就,黄秋生也算是香港第一人了。而任达华还将天字第一号绑票巨匪张子强塑造成一个有血有肉的黑道人物,相对于八十年代那些光凭面相就可以吓坏小朋友的“恶人”,他们更将角色的恶融在了骨子里!
所以说,真正出色的反派角色应该是立体化的,有人情味的,他们的最高境界是让我们忘记了正派角色的存在,在这里不就有两个非常典型的例子吗?
首先是《豪情盖天》中王敏德饰演的跨国大盗,精力充沛,行事大胆而果断,和他在一起的人往往会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感染,即使是警务人员也不免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跟着他的脚步一起走下去。在他身边卧底的张智霖一度仿佛迷失了自我,直到最后才突然“苏醒”过来,同他展开了殊死搏斗。但那一刻,想必很多观众都不想王敏德输掉这场战斗。
还有便是《黑金》中的周朝先了,一个教父式的台湾黑帮老大。召集建筑商开会时气势咄咄逼人,丝毫不把在座的其他各位放在眼里,叫嚣着“我们政府很有钱的”,说完之后又以命令式的口吻假装民主:“话已说完,谁赞成,谁反对!”明显不给别人以反对的机会。后来他策划了台北出租车司机大暴乱又亲自出面将它摆平,为自己竞选立法委员捞取了足够的政治资本。最酷的莫过于当选后的他在温泉中对着一打黑帮政客慷慨激昂地高谈阔论:“到时候我们就是执政党,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在总统府开会!”“把绿岛改造成游乐场,我们到那里去打高尔夫!”真得很能蛊惑人心。
写了这么多,始终是在回顾过去,下面还是来展望一下未来吧!像吴彦祖、谢霆锋,还有来自大陆的吴京都在近年的多部电影作品中饰演过反派。对于这些香港影坛的年轻一代,就是要靠多演反派来磨练自己的演技,毕竟香港电影的未来靠的是他们,而不是那些老一辈的“钻石”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