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要讨一个说法。”许多鬼都是含冤而死,于是死后冤魂不散,为了讨一个公道而大开杀戒,让活人为她(他)陪葬。最典型的莫过于《山村老尸》中被其夫设局害死的粤剧名伶,死后得知真情,冤魂不散,三天内害死该村66条人命。多年后女鬼的尸骨被抛入山边的潭中,她又继续利用潭水害人。看来这些冤魂死得真是太冤太惨,始终都无法平息心中的怨气
2.厉鬼恶鬼
恶人死后自然也就成了厉鬼恶鬼,比如《回魂夜》中的那一对虐待老婆婆的恶夫恶妻,其中恶妻是在半夜12点整穿红衣自杀的,结果变成了法力高强的厉鬼,回魂夜那天气势汹汹地杀来,不杀个尸横遍野誓不罢休。
3.鬼胎
他们还未出生就被人工流产扼杀于母腹中,没有得到正常人的生命,只能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空间当中。比如《香港第一凶宅》中那个未生女胎的幽灵,就是要报复自己狠心的“母亲”;而《鬼域》中被女作家徐寻打掉的女儿,则在鬼域空间里以德报怨,为自己的“母亲”指引迷津,最终让徐寻悔恨不已。
4.开心鬼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黄百鸣的“开心鬼”系列就为我们奉献了香港鬼片史上最著名的一个开心鬼形象,虽然生前的他难取功名,穷困潦倒,但却并没有带着一股怨气报复现世活人,而是同校园女生一道打闹玩耍,并帮助她们真正认识到人生的价值,自己也投胎转世,重新做人。
5.鬼上身
鬼上身的情形在香港的鬼片中屡见不鲜,被鬼上身之后的你立刻成了它的傀儡,意志和行为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莫名其妙做下许多荒唐可怕之事。就连《我左眼见到鬼》这样的“伪鬼片”之中,都出现了贪吃鬼上身瘦骨妹,狼吞虎咽大吃特吃的情景。
6,人鬼恋
《聊斋志异》中女鬼和书生的恋情在香港银幕中被发扬光大,于是便有了《倩女幽魂》以及它的一系列跟风之作。片中的女鬼不再是青面獠牙、面色惨白的可怕形象,而统统以美女面目示人,同男主角邂逅之后很快便发展出一段凄美而又浪漫的人鬼恋。
7.鬼之命门
很多鬼虽然神通广大,但也和那些练铁布衫金钟罩的人一样具有自己的命门。一般来说,鬼都怕阳光,只能在夜晚出来兴风作浪,一见阳光便魂飞魄散。还有的鬼怕法术、怕咒语、怕金粉、怕佛祖、怕金刚圈等神圣物品,这也证明了在传统鬼片中,鬼只是个妖邪的东西而已,人定胜鬼,所以才特意给它们设置了命门。但也有鬼是没有命门的,或者导演根本没有去刻画它的命门,比如《恐怖热线之热血青年》中那个的女鬼,她想你死,你怎么躲也躲不了。
2.无鬼也恐怖
说起香港的恐怖片,绝对有一大半是与鬼有关的。但也并不是说除了闹鬼之外,香港电影就再无其他恐怖素材可挖。纵观这三十年来香港电影的发展史,还是出现了许多“无鬼”的恐怖片,而这些恐怖片基本上都围绕着一个主题展开,那就是凶杀罪案。夸大凶手的变态残忍,并为这些罪案增添各种各样的惊悚效果,于是一部引人入胜的恐怖大作就形成了。
一、香港奇案
其实早在七十年代的邵氏时期,公司就召集过多位导演合拍了“香港奇案”系列电影,每个导演负责一两个单元,最后汇制成集。其中《纸盒藏尸》和《灶底藏尸》两个单元均是根据当年轰动一时的真实案件改编,光听名字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但实际上《纸盒藏尸》并没有拍成恐怖片的模式,反而采用纪录片的方式将法庭审讯的过程展现在我们面前,把重点放在法庭正控双方的唇枪舌战上,对罪案的闪回反倒成了次要。这个“奇案”系列中真正恐怖的其实是桂治洪执导的《临村大血案》和《奸魔》。前者给了杀人者以足够的人文关怀,作为社会弱势群体的聋哑人,他是遭恶人陷害才一步步地被逼上绝路的。杀人者最后倒下的那一刻,我们仿佛听到了他灵魂深处的幽灵在呼喊。此时画面的色调也完全变了,非常恐怖,非常震撼,像是在对这个社会发出最强烈的控诉。而后者则放弃了当时港片惯用的平铺直叙,采用了欧美悬疑片的架构,迷雾重重,疑云层层,让观众始终处在一个思考的状态中,直到最后才将变态强奸犯暴露在摄影机镜头前。
八十年代的香港影坛成为嬉闹鬼片和僵尸片的天下,很少有人愿意拍那种惊悚的罪案片,直到九十年代初期,“香港奇案”才再度兴起,李修贤的艺能公司便出品了多部改编自真实案件的电影,如《羔羊医生》、《水箱藏尸》、《人肉叉烧包》、《四人帮之钱唔够洗》等等。这些电影都有一个共同的模式,就是李修贤以警长身份出现,带领几位手下去办案,大多数情况是先捉到人,然后开始逼供,继而案犯讲述作案过程,使得真相大白于天下。而这时的“奇案系列”又增添了许多新鲜的素材,“雨夜屠夫”林过云、“八仙饭店”人肉叉烧包,还有什么烹夫,溶尸等等故事,都被拍成了故事片。特别是“雨夜屠夫”林过云的案件,于1992年被改编为《羔羊医生》,由当时的“三级片影帝”任达华主演。影片中林过云作案手段极其凶残,买医学人体书回来自己解剖尸体、切割器官、变态奸尸……足以让闻者色变。童年的阴影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变态行为,最后只能走上不归路!而任达华在此片过后的第七年,又主演了《新羔羊医生》,虽然片名类似,但他饰演的“新羔羊医生”,已不再是随便拿起手术刀杀人的肢解狂魔,反而是一位像《活跳尸》般钻研强化生命力的科学家,影片也一改《羔羊医生》那表象化的外在血腥暴力,镜头冷静内敛,增强了心里恐怖的成分,自始至终让人感到非常压抑。
另外值得一提的便是黄秋生主演的《人肉叉烧包》(1992年)了,该片改编自“澳门黄志恒屠杀八仙饭店东主一家”的悬案,该案件八十年代曾经轰动一时,而影片则在血腥噱头下注入大量黑色幽默,除了对罪犯的杀人肢解场面重点刻画外,其他场景并无太多恐怖色彩。而黄秋生则将黄志恒的变态残忍表现得极为传神,在次年金像奖的评选中居然击败了当时夺标呼声极高的刘青云(凭借《新不了情》和《七月十四日》两片入围),首次荣获影帝称号。接下来黄秋生又在1996年主演了《伊波拉病毒》,并延续了其在《人肉叉烧包》中的变态表演,影片中同样也有人肉包子的噱头,而且这次吃了包子的人纷纷染上了致命的伊波拉病毒。此后出现的《人肉叉烧包2之天诛地灭》、《人头豆腐汤》等“吃人”影片纷纷出炉,光听名字就已经很吓人,估计胆小者看过影片之后半个月都不敢吃包子喝豆腐汤了。
除此之外,还有黎继明的《灭门惨案之孽杀》(1993年)、《灭门惨案之借种》(1994年)“灭门”系列,均以凶杀和色情作为卖点,故事本身并无太多出彩之处。同《临村大血案》一样,杀人者往往是被恶人逼上绝路后才不得已而为之,所以很容易博得观众的同情。而王晶的“强奸”系列(《香港奇案之强奸》、《强奸2:制服诱惑》、《强奸3:OL诱惑》、《强奸4:最后羔羊》),则存在着更多的轻松幽默和情色成分,严格来说已经不能算是恐怖片了。
二、继续恐怖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后期,“奇案”电影由于涉及到过多的暴力色情而渐渐地销声匿迹,但1997年银河映像出品的《恐怖鸡》却委实让人恐怖了一回。影片描述了一位在大陆犯下命案潜逃至港的伪妓女小雁,为了给自己的丈夫接上断手,而将出租车司机陈启明囚禁至死的故事。影片通过“砍手”这一事件展现了小雁对丈夫畸形而深厚的爱,大部分时间都集中在陈启明家这样一个狭小而封闭的空间里,将小雁对陈启明及其母亲、儿子的种种虐待都记录在胶片上,气氛异常沉闷压抑。直到最后才由于小孩的逃跑而转向户外的开放空间,眼前豁然开朗,顿时让人感觉到生存的希望。
新世纪初的香港影坛大兴鬼片,无鬼之恐怖反而让人不习惯。但物极必反,鬼片经历了2002年和2003年的风光之后,也开始渐渐地沉寂下来,此时无鬼的恐怖片才得以抬头。像罗志良的《救命》(2004年),彭顺的《死亡写真》(2004年),王晶的《瘦身》(2005年),都是以连环杀人案作为引子,拨开重重迷雾最终揭示出凶手的真实身份。这些影片都非常注重对凶手的心理分析,挖掘其作案意识之本原,通过恐怖气氛的营造来抓住观众的心理,而不是像以往那样大肆渲染血腥暴力和色情。
2005年郑保瑞的《怪物》更是加大了社会批判的力度,对林嘉欣所饰演的“怪物”之不幸遭遇给予了极大的同情,所谓的恐怖只是出现在影片的前半部分,那个时候怪物还未出现,让人有所期盼。但当怪物真正现形之后,惊悚气氛很快被人物的煽情表演所消解,变成了“二母”争一子(舒淇想夺回儿子,而林嘉欣却在与小孩的相处中渐渐将他同化)的情感纠葛。
2006年彭氏兄弟又推出了《妄想》,将我们带进了一个忧郁女孩精神分裂后的世界,跟随她一起混乱逻辑,颠倒乾坤。直到最后我们才发现,原来她一直将自己想象成情敌的模样,终日生活在臆想出的虚拟时空里,而她真正的模样却是原来经常和“她”对话的女孩。精神错乱的她早已将一个诱骗上门的男孩杀死,藏在家中墙壁里。有趣的是,该片无论故事题材,还是艺术表现,都与大陆第五代女导演李少红同年执导的恐怖“处女作”《门》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后者的个人化臆想更为严重而已。
三、恐怖美学之“西学东渐”
其实早在邵氏的“香港奇案”系列中,便有借鉴西方经典恐怖美学手法的例子,那就是桂治洪的《奸魔》。其中变态色魔浴室强奸幼女的段落,其镜头语言明显是模仿了希区柯克《精神病患者》中浴室杀人的经典场景,只不过影片中的浴室是公共浴室,比美国旅馆中的个人浴室要破旧得多。
王晶的“强奸”系列虽然嬉闹有余,恐怖不足,但也像许多西方犯罪电影一样挖掘各类奇特的犯罪心理,比如性无能、偷窥狂等。四部影片中,尤以《强奸2:制服诱惑》中马德钟扮演的变态超级迷恋制服为最,除了是一般的偷窥狂外也是恋物癖患者。而许多“奇案”影片中的罪犯都与《沉默的羔羊》中的野牛比尔一样,其犯罪动机跟童年时形成的心理阴影有关,比如《羔羊医生》中的“雨夜屠夫”林过云,还有《虐妻》中那个虐待妻子的变态恶夫。
而从1999年林岭东的《目露凶光》中则可以看到库布里克经典恐怖片《闪灵》的影子。片中刘青云饰演的造币专家,在金融风暴破产举债后莫名其妙地“撞了邪”,陷入了同《闪灵》中杰克·尼克尔森一样的困境,心神似乎被无形的恶魔所控制,最后一步步地陷入癫狂,直至万劫不复的境地。
新世纪的恐怖片无论是在制作水准,还是包装方面都有了较大的提高,影片更加注重对犯罪人物的精神分析,分析他的童年阴影,分析他的心理疾病,这在《救命》、《死亡写真》和《瘦身》等一系列影片中都可以深切地体会到。而拍摄于2004年的《惊心动魄》则显然模仿了美国影片《楚门的世界》(又译《真人秀》),将女主人公的所有生活都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当然这里的众人并不是《楚门的世界》中的大众,而是科学研究团体的“小众”),最终她也不像金凯瑞那样奋起抗击,打破禁锢力争自由,而是被动地丧失了身份和家庭,以致神经错乱,流落街头,成为科学实验的一个无辜牺牲品。
当然,过于注重心理描述,过于向西方恐怖美学靠拢,也让香港恐怖片逐渐丧失了自己的特色,许多影片都因此变得沉闷异常,因为片中人与人之间的疏离感表现得越来越强烈,比如《三更之回家》和《妄想》。其实香港观众最喜欢的还是直截了当的叙事方式,热热闹闹的语言交流,以及惊心动魄的犯罪奇观,就像《人肉叉烧包》和《强奸》系列中所展现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