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最远的距离,世上有许许多多的说法。
比如:天涯海角。
比如:生与死的距离。
再比如: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但是对梅千舞来说,这都不算是最远的距离。
那么在她心里,什么才是真正的距离呢?
那就是看到了希望,离着希望仅仅只差一两步距离的时候,希望却离她而去。
她的嘴,已被这只手紧紧的掩住,非但叫不出来,就连喘气都显得困难极了。
而那人的另外一只手,也已搂住了她的腰,梅千舞看不见那人,连动都只能小动。她用脚向后踢,踢在那人的腿上,而那人的腿,就像石块一样坚硬。
梅千舞踢得越重,她自己的脚也越痛。
那人也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痛,他只是像拎小鸡一样将梅千舞整个人提了起来,往后退。
梅千舞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距离她爹爹越来越远,远的已经看不见了——或许永远都看不见了。
不争气的眼泪,不断的往下流,留着她苍白的脸上,打湿了那人的手指。
那人一转身,向着反方向奔去。
她的步伐强健有力,每跨出去一步就有六七尺,眨眼间就已奔出花林。
花林外一片黑暗,这人脚步不停,像是对这个地方显得格外的熟悉。只见他提着梅千舞三转两转,忽然奔进了一间石头砌成的屋子。
屋子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梅千舞害怕极了,她现在已经不敢在叫。
人在黑暗的地方,往往都是不敢大声呼唤的,因为很多人总是觉得那未知的黑暗中会有什么东西,只要大声的说话,那些东西就会找上来。
只听的砰的一声轻响,显然那人反手带上了门,这才将梅千舞放下。
有摸出了火折子,点燃了石墙上的油灯。
灯光虽暗,却能睹物。
梅千舞这才发现,她被那人放在了一张很大的床上。
她四下打量,发现这间石屋好高、好大。里面却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桌子。
装饰虽然简单,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那石壁、那椅子、那桌子、甚至是床,都一尘不染,似乎这里的主人也是个很爱干净或者有洁癖的人。
而这人就站在门后,手中也不知是拿着什么东西,在反复的拭擦着那扇关闭的石门。
梅千舞想看看这人的脸,但是那人就是不让她看见。
他已把他的头埋得很低,只要他不转身,梅千舞是不管如何都不能看见的。
这人为什么不让梅千舞看他的脸?
难道他的脸上长得很难看?他也不想自己的脸会吓着她吗?
灯光依旧暗淡,但是只要有灯,那么原本站在黑暗里的人就会不再害怕。
因为人类的潜意识里,总觉得光明永远是神圣的、伟大的,它能给人温暖,使人忘记不安。
梅千舞没有不安,她现在迷茫极了,也恨极了。
如果不是这人,她就可以冲进她爹爹的怀里,发泄这些天所受的委屈、折辱。
如果不是这人……
她现在很愤怒,一个人愤怒的时候,也会忘掉恐惧。
她不在害怕,而那人似乎也不想伤害她。
她的胆子渐渐的大了起来,胆子越大,她就约愤怒。
她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抓起了床上的石枕,向着那人砸去。
石枕飞向那人,带着许许的风声。
那人似乎也并没有想到梅千舞会有这样的动作,会有这样的勇气,所以石头砸到他腿边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
那人同样显得愤怒极了,他怒极转身,恶狠狠的瞪着床上的梅千舞。
他的脸是那么的苍白,即使现在掩饰不住的火气正从他的眼睛里并发,但他的脸依旧苍白——苍白如同死人的脸。
他看上去应该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可是头发却很少,头顶有好几个地方甚至没有头发。也不知这样的年轻的人,是不是换上了什么脱发的毛病。
他嘴大张着,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因为从他大张的嘴里面,看不见舌头的卷动。
他的舌头去了那里?
这人也不是天生的哑巴,看起来似乎是有人觉得他的话很多,把他的舌头割掉了。
那么又是怎样狠心的人,为割掉这长相俊俏、仪表不凡的少年的舌头呢?
梅千舞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她现在只盼她的爹爹还没有走远,她只盼现在就能冲出去。
她从床上跳了下来,指着那人,大声的吼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
那人比了比自己的嘴,又不断的摆手,意思很明确,我并没有害你。
梅千舞才不管这些,她已走到石门前,伸手就要去拉门。
她现在就要走,不管外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哪怕是无尽的地狱,她都要出去。
那人用身子抵着门,双手一起摆动,那意思也很明确:你现在不能出去。
他的力气好大,任凭梅千舞怎么使力,那石门就像是硬生生镶上去的一样,不动分毫。
梅千舞气极、怒极,挥动着依旧挂着血丝的手,不断的招呼在这人身上。
这人不但没有觉得痛,反而乐呵呵的笑了。
梅千舞越来越气,却又拿这人没有办法。她瞪又瞪得累,打也打得累了。只能就此摆手,恶狠狠的瞪着这人。
那人呵呵笑着,忽然却又伸出一根指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外面有人,好像是很多人。
有火把照路,有人流的涌动,显得那么的着急,显得那样的慌张。
他们是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吗?
这三更半夜的这么多人?
“砰砰砰”
这是敲门的声音,敲得就是石屋的门。
这人指了指大床,意思叫梅千舞躲到床下去。
梅千舞有开始害怕了,她已猜出,她逃跑的事情败露,外面的人显然也是来找她的。
她只能躲在床底下去,因为只有那里,能藏住她的身。
石门开了,走进来的是个冷冰冰的人。
这人也不说话,只是瞪着眼睛在屋子里不断的徘徊。
“花三爷,你这里该不会来了什么人吧?”
“没有?那我怎么闻出了不属于这里的味道?”
“花三爷今天出去过吗?”
“也没有出过去,那你这一身的花香是从那里来的?”
“哼,我看没事花三爷最好不要四处走动,免得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为难,大娘为难。”
“砰”
又是一声关门的声音,显然那人走了。
花三爷走到床边,趴在了地上,两眼得意的看着床地上的梅千舞。
梅千舞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抓不住,只得从床地上爬了出来。
花三爷得意的微笑着,那样子,像是在炫耀,也像是在证明一个事实。
我并没有害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