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千舞已不再害怕了,她只觉得眼前的这被称作花三爷的哑巴真是好人——真正的好人。
这人不但替她躲过了搜查,还救了她。
如果被那些人抓住,说不定就真的没有机会离开这个地方的。
她现在已经不恨花三爷把她绑来这里了,她已替他找好了借口。
说不定那时花三爷早知道有人发现她逃出了石牢。
说不定那方绳索的人就是花三爷。
她现在只盼花三爷会带她离开,远离这个让她恶心得想吐的地方。
事实上,花三爷也真那样做了。
他先是一个人在外面转了一圈,然后兴奋的跑了回来。
拉起梅千舞的手就像外走。
花三爷是否是真的带她离开呢?
只有花三爷自己知道了。
那么,他们又是否能真正的离开呢?
没有人知道。
黑夜无声,晚风习习。
梅千舞有些开心,有些激动。
终于要离开这样的地方谁,她不能不开心、不能不激动。
夜色虽暗,但是花三爷依旧那样快,他的步伐真的很大,每一步跨出,都能有六七尺。
他不觉累,相反还相当的兴奋。
他是不是也在兴奋能离开这个地方呢?
前面有一堵高墙,高墙当然很高,最少不低于七八丈,如果叫一个人飞过去,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是一个人若会燕子三抄水、旱地拔葱之类的轻功绝技,要跨过这堵墙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梅千舞看着花三爷,虽然没有开口,但是显然是在问现在怎么办。
花三爷没有看她的眼神,他的眼睛瞪着高墙,显得专注而平静。
原来那高墙上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好像一开始就坐在那里,又好像刚刚才坐在那里。
他来的那么的巧,巧得梅千舞刚刚升起的希望之火又慢慢的熄灭。
那坐在高墙上的人冷冷的看着墙下的梅千舞和花三爷,眼睛冰冷如雪,脸色黑煞如玄铁。
这人梅千舞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只怕终生都不能忘记,因为他就是莫先生。
莫先生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好像只要他坐在墙上,无论梅千舞和花三爷用什么方法,都不可能跨越。
这人自信之极,霸道之极。
梅千舞没有说话,她已不能说话,她只是紧紧的握着花三爷的手,眼中尽是担忧。
花三爷回头看看了梅千舞,露出一个惨惨的笑容,像是在说他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莫先生看着梅千舞握住花三爷的手,眼神更冷、更厉。
他好像不能忍受梅千舞的手拉着花三爷,甚至是不喜欢。
只要他不喜欢,那么就得有人要遭殃。
只见他轻轻一跃,脚尖在墙上轻轻地一点,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落地时很稳,甚至听不到一点声音。
此人不但霸道、自信,武功之高也是梅千舞闻所未闻。
莫先生微微一笑,道:“花三爷真是好大的雅兴。这么晚了,竟会带着一个小姑娘在此幽会。”
他虽是微笑着,但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凶残早已散发。
花三爷呵呵一笑,却把梅千舞藏在他的身后,伸出一只右手,轻轻展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莫先生不笑了,有些惊讶的看着花三爷,他实在想不到这该死的哑巴会有这样的勇气。
他的舌头,就是莫先生亲手割下的,那时的莫先生很愉快,现在的莫先生却是一脸的严肃。
花三爷再次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他粗壮的手看上去那么的潇洒,那么的有力。
梅千舞好像也能感受到那条手臂带来的力量,她已不再害怕了。
因为她已看出,这莫先生显然很顾忌花三爷,不知是怕他的手臂,还是他此刻表现出来的勇气。
梅千舞突然开口道:“放过我们,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莫先生听她说完,忍不住笑了,好像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一样,笑得前俯后仰,笑得弯下了腰。
半响,他才收声,看着梅千舞认真的问道:“我们?你和他?”
梅千舞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
莫先生却轻轻的点了点头,冷冷的说道:“我可以放过你,但绝对不会放过他,因为……”
他忽然看着花三爷,眼中写满了嘲弄和不屑,道:“花三爷,你真不该带她走,如果不是她,或许今天你不用死。”
梅千舞闻言大吃一惊,不解的看着莫先生,问道:“为什么不该带我走?你难道要因为我杀人吗?”
莫先生嘿嘿一笑,道:“当然,我先杀了他,再去杀了你的未婚夫,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为什么?”
梅千舞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就是个变态,他甚至比花大娘还要让她害怕。
莫先生道:“因为我喜欢你,你这辈子只能跟我有关系,其他人要是看你一眼,我就挖了他的眼珠子,其他人要是敢摸摸你的手,我就躲掉他的手爪子。”
莫先生说完,残忍的看着梅千舞拉着花三爷的手,眼中满是凶光,是否已看到花三爷的被他躲下来了。
梅千舞挡住花三爷,狠狠地瞪着莫先生,道:“你不能伤害他,你这个大变态,我才不要你喜欢我,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去杀了花大娘?怎么不去剁了他的手爪子?”
莫先生听完,眼神更加的愤怒,那种愤怒只有受伤的野兽才会拥有。
难道梅千舞的话勾起了他心中的痛苦吗?
难道花大娘也对他做过什么刻苦铭心的事情吗?
花三爷一把将梅千舞拉倒身后,再次面对着莫先生伸出了手。
莫先生轻轻地摸了摸手指,然后道:“你要死……我成全你。”
你字还未说出,便有一道阴森森的光闪过,再看花三爷的那只手,已然已经掉在了地上。
花三爷的脸色更加的苍白,苍白如同一张雪白的宣纸,上面印上了一点一点的水滴。
水滴不是雨水,此刻没有雨,那是他的汗,冷汗。
莫先生看着那只掉在地上的手,道:“我说过,谁要是敢动你一下,我就先躲掉他的手爪子。”
梅千舞的脸也苍白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莫先生只是一句威胁的戏言,那知……
她现在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向后不断的退,一直退到墙边才停下。
她的背靠在墙上,然后慢慢的蹲下,大滴大滴的眼泪就像盛夏的暴雨一般落下。
她从未想过会有人为她丢掉一只手,也没有想过有人会因为她而丢掉性命。
她此刻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凄凉。
莫先生抚着他的刀,那是一把如同残月一般的弯刀,刀光森然,如同死神的镰刀。
他一步一步的上前,弯刀在他手中突然显得那样的兴奋,那惨白的刀光,印在他的脸上,使他看上去就像来至深渊的恶魔。
花三爷后退,献血顺着他捂着断臂处伤口不要命的流着,不断的淌下来,滴入冰冷的大地。
大地无情,虽然孕育了生命,却同样能接受死亡。
莫先生一步一步的紧逼着,眼中满是戏弄,就如同一只凶残的饿狼,看着爪下的羔羊。
花三爷一退再退,退到了高墙边上。
他已不能再退,再退也没有了路。
他蹲下来身,连最后的反抗都已放弃。
因为他深知,他已无能为力。
莫先生的刀,太快。
快得如同一道闪电,快得无声无息。
他伸出那只带着他自己鲜血的手,轻轻的拭去了梅千舞脸上的泪痕,微微的一笑。
莫先生看着那只手,眼中的凶光更烈。
他已举起了手中的弯刀,正要砍下。
却听得一声如同雷鸣般的怒吼。
“住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