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爹娘啊,他们可恩爱了。每次我爹出征打仗,我娘就会在家里祈求长生天保佑他。我爹呢,每次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抱住我娘转上几圈,再狠狠亲上几口,呵呵。”乌娜叽叽喳喳的说着,说起自己父母的事,也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紫怡反倒羞红了脸。怎么,大漠女儿都是这么豪放的吗?
“好了,公主,来照照镜子,您好漂亮啊。”乌娜由衷的赞叹道。
紫怡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是个真正的匈奴女子,头戴插着白色羽毛和璎珞的小帽,身穿鲜红的衣袍,这红色把她苍白的脸色都映红了。宽宽的腰带拦腰系住,更显的纤腰盈盈一握。
柳洋洋吸口气:“真是人漂亮,穿什么都漂亮!乌娜,还有没有,我也要穿。”
乌娜笑道:“当然有,不过,跟公主的可不能比,就跟我的差不多吧。”
“咳,那也凑和。快给我拿来。”
“是!”乌娜转身跑了。
紫怡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心神恍惚。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门帘被揿起,二个侍女站在门边,恭恭敬敬的垂首而立,一队浓妆艳抹的女子鱼贯而入。
紫怡站起来,莫明其妙的看着这群充满了敌意的女子。
为首的女子一身华服,用貂皮作装饰,胸前的宝石项链又粗又长,闪着幽幽的光芒。
她仔细打量着紫怡,轻蔑的回头跟那几个女子用匈奴语说道:“这就是汉家的和亲公主?象个没长全的毛孩子!”
“哈哈哈……”几个女子笑的花枝乱颤。
紫怡脸色发白,作为来和亲的公主,她必须学会匈奴语,所以,她完全明白她们在说什么。也大致明白了她们的身份。这些女人,应该都是浑支单于的姬妾。现在,又多了一个女人来分享她们的男人,她们本能的开始排斥她,痛恨她!在这样充满敌意的环境中,她该如何自处?
柳洋洋站到她的面前,冷冷的打量这群女人。她听不懂匈奴话,可是本能的感到了她们的不怀好意。紫怡轻轻的推开她,低声说:“你不要管,我来跟她们说。”
她屈膝行了一个礼,用匈奴话说道:“各位姐姐,宜城初来乍到,倘有失礼冒犯之处,还望各位姐姐见谅。姐姐们光临舍下,宜城欢喜不尽,还请姐姐们不要把宜城当外人才好。”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一番话的入情入理,一众女子一时竟不知如何答话。
为首的女子笑道:“这小姑娘,说话倒蛮中听的呢。得了,咱们也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不过是好奇,来看看新来的汉家公主是个什么样儿,姐妹们,咱们先走了吧,别把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吓坏了。”
“恭送各位姐姐!”紫怡毕恭毕敬的说道。
为首的女子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拉着紫怡的手,仔细的打量着她,点点头:“还真是个美人,只是太瘦弱了些。我比你早来几年,权且充一回姐姐,有几句话不得不说。”
“但请姐姐教悔,宜城敢不从命?”紫怡依旧毕恭毕敬的说道。
“咱们匈奴,跟你们汉人不一样,没那么多礼数,但主次尊卑,还是要分的。在这里,不要再说你是什么公主,册封的阏氏,那不过是个名号而已。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是至高无上的浑支单于的女人。谁在单于心里的位置重要,她就是大匈奴最尊贵的女人,你明白吗?”她说完这一番话,两眼紧紧盯着紫怡,等着她的反应与回答。
紫怡淡淡一笑:“但请姐姐放心,宜城明白,会谨守本份,不敢逾越。”
“嗯,是个懂事的,”对方笑道:“我叫伊兰娜,是从西边来的,一晃,已经十几年了。唉,”她说着,不胜感慨的捋了捋头发。“老了。我刚来时,还没有你现在大呢。”
紫怡真诚的握着她的手:“伊兰娜姐姐,你一点都不老,你很美丽。”
伊兰娜卟哧一笑:“你这个小姑娘,还挺会说好听话。好了,咱们不吵你了,好好休息吧,今晚,单于可能会过来呢。”
紫怡脸色大变:“明天才举行册封仪式,他怎么……”
伊兰娜一笑,笑容带着几分落寞,“匈奴人没那么多规矩,何况,你这样美的女孩,咱们女人见了都心动,何况男人?”她招呼着同伴:“走了走了。还呆在这干什么呢?”
众人不再说什么,打量紫怡的眼光,有怀疑、有羡慕、有轻蔑、有不屑。
紫怡呆呆的看着她们消失。二行泪就流了下来。
柳洋洋一声不响递过一张丝帕,紫怡接过来,却不去擦泪,只把它紧紧的纂在手里。片刻,打开看时,上面绣着一个紫色的怡字。她忽然跳起来,往外就跑。
“紫怡,紫怡,你干什么?你要去哪里?”柳洋洋跟在后面喊着。
紫怡无目标的奔跑着,可是她不知道周毅他们住在哪里。她只能无助的四处寻找。
“公主!”是他!紫怡猛然回头,周毅正站在她的面前,他的神情疲惫而落寞,眼睛布满血丝,眼神痛楚而无奈。
紫怡的泪水哗哗的流,泣不成声。
“公主!不要这样!这里是匈奴的大帐,随时有人会看到!”周毅焦灼的说。
紫怡捂着嘴,极力抑制住哭声,将丝帕递给他。
周毅接过来,打开看时,淡绿的娟面上,右上角绣了一个紫色的“怡”。他忽然明白了。郑重的将丝帕藏起怀里,对她点点头。
紫怡深深看着他,似乎要用目光把他的影像刻在脑海里。忽然,她展颜一笑,那雾蒙蒙的剪水双瞳泪光盈盈,泫然欲滴,然而她真的在笑!她花瓣似的双唇微微张开,欲言又止,片刻,她无助的摇头,转身离去。那带泪的笑如此动人,如此美的令人窒息!周毅傻傻的站在那里,象被施了魔法般一动不动。他喃喃的道:“横也丝来竖也丝,紫怡啊,你把我们的千般情谊,都付于这方丝帕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