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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紫怡脸色惨白,二腿发软。一时竟站不起来。柳洋洋扶住她:“起来,紫怡,不能在匈奴人面前示弱,别让他看轻了你。”

紫怡深深呼吸,坚强的点点头,“我会的,”站起来,她缓步走向浑支,步子稳定,态度平静,带着她与生俱来的高贵与美丽,走向匈奴单于。

浑支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汉家公主的美丽与气度震慑了他。他上前二步,伸手扶住向他行礼的紫怡。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盯住了她!

紫怡抬头,正遇到这样的二道目光!她激凌凌的打了个冷战!这就是传说中残忍好杀的匈奴单于!广袤的匈奴草原上最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浑支单于审视着新来的汉家公主,美丽自不必说,难得的是,美丽的外表下面,隐藏着一种坚韧的气质,她的目光冷静而坦然,举止大方而不失高贵。然而,他刚扶住她的时侯,她的轻颤并没有逃过他敏锐的感官!她对他是畏惧的!这让他感到满意。被这样美丽而高贵的女孩畏惧,他男性的自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仔细打量着她,吹弹得破的肌肤,秋水般纯净的明眸,秀丽的鼻梁下面一张花瓣也似的红唇,在他长时间的注视下,她显然有些不安,虽然眼神努力维持着镇静,但轻颤的嘴角还是泄露了她的秘密。

浑支单于冷硬的内心居然闪过一丝悸动。这让他感到惊异,也感到恼怒!汉人是大匈奴的敌人!怎么能对汉家公主心存怜惜呢?她就是来忍受折磨的不是吗?

“公主远道而来,必定辛苦了,先回大帐休息,待明日再举行册封阏氏的仪式。”浑支单于淡淡的说。

“是,宜城初来匈奴,倘有礼数不周或冒犯之处,还望单于见谅。”紫怡屈膝行礼。

刚才的惊鸿一瞥,紫怡只看到他一双锐利而冷酷的眼睛。她的心在狂跳。几乎要站立不稳。

“不必了,匈奴人没那么多礼节。”浑支说道。她低着头,他只能看到她小巧的鼻尖。

“是。”紫怡应道。抬头看时,匈奴单于已经离去。她不由大大松了口气。

柳洋洋走过来,扶住她的肩。“殊儿?”她有些虚脱。

“紫怡,你表现的很好!”柳洋洋由衷的说道。

“真的吗?可是我觉的好紧张,心都快跳出来了。我甚至,都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

柳洋洋卟哧一笑:“什么样子,总归比帅哥将军差远了。”

紫怡心底一痛,本能的就去寻找周毅的身影。

柳洋洋扶着紫怡,朝为她们准备的大帐走去,在想这个浑支单于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外表看去,有四十来岁,个子不是很高,起码没有冒顿高。但是非常的健壮魁梧,哦,他那双眼睛,跟冒顿好象!他们是兄弟嘛。但是,他锐利的眼神里,看不到热情与关爱,只有澈骨的寒意。

柳洋洋担忧的看看紫怡。紫怡脸色苍白,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着。

来到大帐,早有匈奴的侍女摆好盥洗的用具,待她们收拾好后,又摆上了饭菜。紫怡看着那整只的羊,就傻了眼,还有奶酪,那股酸酸的味道,好怪!侍女端上一碗马奶,紫怡正觉的口渴,待要喝时,一股刺鼻的酸臭扑面而来,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柳洋洋叫道:“拿水来!”匈奴侍女愣愣的站着。显然听不懂她说什么。

“真要命!”柳洋洋拍着紫怡的肩,“你忍一下!”

看着匈奴侍女,她做出喝水的样子。“水。”

这回匈奴侍女总算弄懂了,跑出去,不一会端来一杯水,紫怡接过来,喝下去,总算舒服了一点。看着这一桌腥膻的羊肉奶酪,再也没有半点食欲。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她低低的吟道。

“你在说什么?”柳洋洋好奇的问道。

紫怡勉强一笑。“这是前朝和亲的细君公主来到乌孙国后,思念故乡,所作的诗,黄鹄。”她环视四周,毡子铺就的帐蓬,羊皮铺垫的地毯,她的眼睛湿了,此刻,她才真正感觉到了,这是匈奴,是她将要生活下去的匈奴!

又一名匈奴侍女手捧一个金色的盘子走上来,说道:“请公主更衣。”居然是一口纯正的汉语。她把盘子放下,从盘子里拿出一件鲜红的匈奴服装,捧到紫怡面前。跪下,将衣服高高的举过头顶。

柳洋洋稀罕的拿过来比划着。“蛮漂亮的嘛,紫怡,你来试试。”鲜红的羊毛面料,厚实而温暖,上面镶嵌着金线和银色的珠子,袍子采用的是直身的裁剪,这是匈奴服装的特点,为了骑马和劳作的方便,然而,为了突出女性的线条,又在中间加了一条宽宽的黑色的走金丝的腰带。侍女又拿出装饰了白色羽毛和璎珞的帽子,一双小巧的皮靴。尖尖的靴头向上翘起,靴身上装饰着金线和红色的珊瑚,说不出的俏丽可爱。

柳洋洋大大吸了口气:“好漂亮啊,紫怡,快穿上!”不由分说,帮着匈奴侍女替紫怡换衣,一边不停口跟匈奴侍女搭话,“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汉话说的这么好?”

匈奴侍女回答道:“我叫乌娜,我的母亲是汉人,所以,我会讲汉话。姐姐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吗?叫什么名字?”

“啊,你母亲是汉人啊,怎么来的匈奴呢?也是和亲陪嫁来的吗?”柳洋洋刨根问底。

“不是的,”乌娜抿嘴一笑:“我的母亲当年是被掳来的,卖给一位贵族将军做奴仆,我爹是将军的副将。后来,我爹立了战功,将军问我爹要什么赏赐,我爹就请求将军把我娘赏给他做妻子,就是这样。”

“哇噻!好浪漫啊。”柳洋洋大大的赞叹道。紫怡也听的入了神。情不自禁的问道:“那你爹娘,他们?……”

乌娜嘻嘻一笑,露出二颗小虎牙,她有一张园园的脸,和一双园园的黑亮的眼睛,看来十分的聪明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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