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他盯着她,不容她逃避。
“然后,然后嘛,”她东张西望,闪烁其词。
“看着我!”冒顿扳着她的肩,让她面对着他。
“小丫头,你知道,如果我直接向单于要你,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只是我不想违背了你的意思,不愿勉强了你,委屈了你。所以,我要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女人。心甘情愿的跟我回去。”
柳洋洋矛盾已极。刚才找不到他,以为他走了,自己那种惊惶失措,失魂落魄的感觉还在心里,想起来是一种揪心的痛!怎么舍的离开他呢?可是,他那些女人呢,要去做他众多小老婆中的一个吗?不!她决不!即便自己一个人,要忍受锥心刺骨的痛,也决不做那种没有自尊的、争宠的女人!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坚定的看着他:“是的,我不跟你去。我是陪嫁丫头,必定要陪着我的主子到最后。”
冒顿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确定?说的是真心话?”
“对!真心话。”柳洋洋移开视线,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她看到了紫怡,正孤独而落寞的站在华丽的马车上。她鼻子一酸,紫怡啊,就让我们二个同病相怜的女孩子,相依相伴吧。
冒顿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他的手指捏痛了她,他的声音象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好一个无情无义、无心无肝的女人!我冒顿今日算见识了!你打了我几次了,是不是也该还一下呢?”话音未落,他狠狠对着柳洋洋的脸挥去一掌!
柳洋洋一个踉跄,后退几步,捂着脸,好痛,一定肿起来了,她心里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话,你不会勉强我!不要用权势来要我!”她盯着他,清清楚楚的说。
冒顿闭上眼睛,再睁开,盯着她时,眼里满是痛楚、失意和落寞。挥挥手,“你走吧。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
柳洋洋不忍看他的眼睛,低头离开。
“等等!”冒顿喊道。
柳洋洋并不回头。“左贤王还有何吩咐?”
“浑支单于,他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希望你们万事小心。和亲的公主,名义是阏氏,其实是没有地位的。尤其是你,这样大而化之,由着性子来,是非常危险的,知道吗?”
柳洋洋鼻子一酸。两行泪珠就滚了下来。沉默片刻,“谢谢左贤王的提醒。我也要对你说一句话。我不跟你去,不是不爱你,不是想离开你,而是,我不愿成为你众多姬妾中的一个。跟别的女人来争夺你。想尽办法、放弃自尊来争宠,来取悦你,与其那样,我宁愿什么都不要。”说完这番话,她豪爽的甩甩头,大步离去。
冒顿完全被这篇理论弄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二天后,和亲的队伍终于到达了匈奴的都城—王庭。
匈奴人虽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但也有固定的都城,就是王庭,没有高大的城墙和巍峨的宫殿,也没有鳞次栉比的店铺与酒楼,有的只是帐蓬,和以货易货的小摊子。适逢赶集日,各处的商人都会来交易,各自带着自己特有的货物,来交换别人的货物,所以,还是非常热闹的。看着穿着各种奇怪服饰的人们,操着各种口音在那里大声叫卖,吆喝,再看他们带来的各式各样稀罕的东西,不由的好奇万分。柳洋洋兴奋的拉着紫怡看这看那,新鲜的不得了。
那天分手后,冒顿就带着部属回了自己的属地。柳洋洋目送他远去,心中虽是万分的不舍与伤心,但这既然是自己选择的,就要放下。她这样安慰自己,和紫怡二个面对面沉默一天过后,来到王庭,她乐天派的性格又展露无遗。
迎面过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一人身穿匈奴贵族服饰,年纪在六十上下,一部长长的,花白的胡子飘在胸前,神情冷峻,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与他并骑的,是个三十岁左右,身穿戎装的匈奴将领。转眼之间,一行人已经来到她们的马车前,周毅早已迎上前去。
紫怡呆呆的看着他们。脑中一片空白,该来的,总归要来,不是吗?柳洋洋喃喃的说:“我的妈呀,这该不会就是那个什么浑支单于吧,怎么象童话里会变戏法的怪老头呢?”
周毅来到她们面前,行了一个礼:“公主,浑支单于的叔父,匈奴人的左谷蠡王,和郝宿王亲自来迎接您了。”
故事发展到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匈奴人的政权结构了。
而这个郝宿王,在我们后来的故事中,必定要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
柳洋洋拍拍胸口,“还好,不是单于,是他叔叔。”
周毅眼光复杂的看着紫怡。千般不舍、万般无奈都汇聚在那二道痛楚的目光中。
紫怡傻傻的看着他,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请公主下车,左谷蠡王,和郝宿王来迎接您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周毅低声说。
“是啊。从没有过的。先是左贤王,现在又是左谷蠡王,和郝宿王,紫怡怎么担当的起?”她站起身来,走出马车,面对左谷蠡王,和郝宿王深深施了一礼。
“有劳左谷蠡王,郝宿王亲自迎接,宜城不胜惶恐。”她抬起头来,平静的看着他们。
左谷蠡王是浑支的叔叔,自然是属挛鞮氏。名叫伊尔汗,郝宿王名叫苏哈,是呼衍氏家族的人。
伊尔汗与苏哈均感到眼前一亮!这位汉家公主容貌美丽,气度高华,实在太出色了。匈奴人个性耿直,不善掩饰,伊尔汗由衷的赞叹道:“好一个美丽的公主,就要成为我大匈奴的阏氏了。哈哈哈。”
苏哈则面有嫉色,勉强笑笑。说道:“单于在王帐前等着呢,请公主移步。”
紫怡微微颔首。“烦请贤王前面引路。”
不一刻,一行人已经来到王帐之前。所谓王帐,即是单于议事的帐篷,不过比别的帐蓬高大华丽些,装饰多些,门前,二排执杖的武士直挺挺的站成二列,中间,匈奴单于浑支坐在一张巨大的、铺垫着黄色锦缎和一张白虎皮的圈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