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蓝呆坐在望夫石上,心里的悲伤失落,难以形容,自小肖不平对她就十分宠爱,叔祖回到聚城后,自己曾多次求她回去跟叔祖见上一面,她却绝不答应,也不允许叔祖来见她,想不到他们两人从此竟要天人永隔,再没有再见的一天,自己回去后,又该怎么对叔祖说呢?
蓝斗在她身边坐下来,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轻声安慰道:“大小姐,别太难过了,肖姨炼成灭国弩,总算是为自己心爱之人了却了平生之愿,你看,那满天的繁星在闪烁,多美,也许她已化成了其中的一颗,正在默默地注视着我们呢。”
卫蓝仰望星空,叹道:“是很美,我从未在这样宁静的夜晚,这样静静地看过这么美丽的星空,谢谢你的安慰,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犹如天边炸了一个惊天响雷,震得地动山摇,群山响应,顿时惊破了夜晚的宁静。
卫蓝一跃而起,举目四望,只见东南方向有一团火花随着爆炸声一闪,随即在苍茫的群山间冲天飞起,如同一团灿烂的烟火划过夜空,顿时映红了半边天。
她反手取下背后的皮囊,迅速将灭国弩取了出来,横架在肩上,对准了火花闪耀的地方,果断地扣动扳机,冷冷道:“小岛野村,等你很久了,这次我看你往哪里跑!”
一声凄厉的长啸骤然响起,一道黑光自弩具前端喷出,奔下望夫石,夹着尖厉的声啸在月色下摇曳而去,声震夜空,经久不息,响了好一会,突然戛然中断,天地间顿时一片沉寂。片刻之后,一声更响的爆炸声轰然响起,震得脚下的望夫石一阵猛烈抖动,月色一暗又明,只见一团巨大的黑烟自东南方向冲天而起,完全遮住了月色。
蓝斗看得张口结舌,好半天才能说出话来,道:“大小姐,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卫蓝放下灭国弩,把它重新装进了皮囊里,然后拍了拍,笑道:“对付这一伙敌人,有一具灭国弩就绰绰有余了,其它的十具灭国弩早就秘密运回聚城了,我们背进山的十个皮囊里,只有我这一个装着真正的灭国弩,其余的皮囊都是装着秘制信号闪光弹,只要敌人夺走其中一个,回到巢穴打开皮囊中的匣子,闪光弹就会立刻爆炸,我就能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蓝斗的双目中闪动着奇异的光采,仍不满脸好奇地问道:“那它为何射得如此准确?”
卫蓝背起皮囊,道:“灭国弩上有罗盘指引方向,至于距离的远近,由这上面的特殊装置决定,每拉起一小格,它的射程就增加一里,两格就两里,如此类推,这是经过千万次的反复测试后才做出来的,虽然不是十分精确,但它的威力巨大,只要方位大致差不多,我就一样能把他们炸得人仰马翻。”
蓝斗不由长叹道:“真是太神奇了!”
卫蓝笑道:“好了,书呆子,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我马上要去追敌了,为了肖庄今后的安宁,我决不会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蓝斗摇了摇头,但忍不住又问道:“那个小岛野村又是什么来头,此人如幽灵一般突然从地底下冒出,伤了肖姨,实在是十分诡异!”
卫蓝扭头看了一眼肖不平的坟墓,心里又生出了强烈的恨意,冷冷一笑,道:“他来自千鱼岛,若不是他那一枪袭击,我肖姨也不会那么快就死,,所我一定要杀了他,替我肖姨报仇,快走吧,你要问什么,等我抓到他时你再问也不迟。”
蓝斗仰望星空,长叹道:“我知道过千鱼岛,听说那里碧海蓝天,海如镜,倒映着天,天湛蓝,无边无际地笼罩着,中间有数十座绿岛点缀,无数鱼儿在绿岛四周自由自在地遨游,风景如画,是个人间仙境,什么时候我能亲自去看看,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卫蓝笑道:“现在那里是强盗盘踞,玷污了你心目中的人间仙境,等我日后驱逐了小岛上国一伙,你再去也不迟。”
两人所说的千鱼岛,位于港城东南方向数百里外的海面上,那里散布着十数座小岛,岛上水清树绿,气候温和,有少数渔民定居,还修建了客栈,是聚城、港城两城的渔民及海上客商的一个绝佳落脚点。
但在十五年前,有一伙十数万人的扶桑海盗流窜到了千鱼岛,他们以武力驱逐了岛上居民,霸占了这十数座岛屿,劫掠绑架过往客商及渔民,无恶不作,两城渔民及客商深受其害,只能远远绕道避开,从此,人间仙境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港城城主莫风流将此事呈报令主莫大公子,当时的莫大公子一心扩建城市,无心对外用武,莫风流数次催促后,他百般无奈,只好派兵出海剿匪,但扶桑海盗船坚炮利,久经海战,令府水师损失惨重,无功而返,莫大公子十分恼怒,不愿再劳师远征,遂勒令莫风流与海盗谈判,通过和谈解决此事。
令府之所以会败于区区海盗,一是因为莫大公子无心用兵;最主要还是因为当时卫域已率领上百万兵马北上抗蒙,令府兵部兵力空虚,水师力量薄弱,也无领兵打仗之干将,海盗头子小岛上国虽然残暴蛮横,但也深知卫域的厉害,就接受了莫风流的和谈提议。
经过多次协商,小岛上国与莫风流签订了和平协议,将千鱼岛的三大岛屿划给小岛上国及其族人居住,而其余的小岛则由小岛上国与聚港两城的渔民共同拥有,共同捕捞,双方与互不干涉,十余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但是,自从一年前莫大公子下台,卫域重掌了聚城令后,小岛上国就感到了危机已迫在眉睫,因为他知道卫域并不承认自己与莫风流签订的和平协议,迟早会将自己驱离千鱼岛,卫域并非莫大公子,自己绝难与之抗衡,只好转而与势力更强大的大蒙帝国勾结在一起。
大蒙军方打算秘密摧毁兵器之乡肖庄,趁机夺取天下第一利器灭国弩,小岛上国全力配合,不但动用了岛上的商船,绕道东南沿海,从大沙河进入肖庄,暗中将乔装改扮的数千名大蒙兵士运了进来,还派出了儿子小岛野村率领数十名好手协助。
其实小岛上国也有私心,想趁机将灭国弩据为己有,他知道若是灭国弩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那对自己将是一个最大的威胁,千鱼岛不过是弹丸之地,卫域根本不用出动大军,只需用三五具灭国弩,就能令自己灰飞烟灭。所以要未雨绸缪,先下手为强,却未想到非但夺不到灭国弩,连小岛野村也差点死在灭国弩的飞箭之下。
蓝斗跟在卫蓝身后其实就是个累赘,不到十里远的山路走了一个多时辰,两人赶至飞箭爆炸的地点时,莫先武早已率领其余两支进山的队伍在这里集合,一共有四百多名士兵,他们高举着火把将四处照得亮如白昼。
这是一个位于谷底的小湖,两面临山,一面树林环绕,两道山泉从山上流下,注入谷底小湖,一条小河流自两山之间流出山外,船只进出极为方便,位置又相当隐秘,是一个无名小湖,平时偶尔也有一些雅人逸士到此处来垂钓消遣,但谁也没想到敌窝竟然就在这里。
飞箭在两山之间爆炸,准确地落入停泊在湖边的七八艘大船中间,将这些船只尽数摧毁,残缺不全的尸体、船身的碎板等杂物七零八落地散满了湖面,湖边的树木荒草仍在燃烧着,火苗乱蹿,噼啪作响,在月色中冒起阵阵浓烟。
莫先武匆匆走到卫蓝身边,道:“大小姐,看来敌人已经全军覆灭了。”
卫蓝摇了摇头,道:“像小岛野村这样的高手,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莫将军,你率一队往树林那边搜,我率一队往河流出口那边搜,我们再彻底搜索一遍,若没什么发现,就清理现场吧。”
蓝斗看着这些被炸得四分五裂的船只,惊叹不已,突然顿足叫道:“糟了,大小姐,炸死了这么多人,不会连船夫都炸死了吧,他们都是无辜之人。”
卫蓝猛地一惊,看着这一具具飘浮水面的尸体,心里不由颤抖了一下,难道真的有一些无辜的人横死在这里?
她身为神医卫城的长女,却一不爱学医二不想经商,身上流着的是与卫域同样的热血。近两年来她不但练成了卫域的绝世武功,还成为了卫域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也学到了卫域对敌人的冷酷无情,加上肖不平的死令她心怀满腔怒火,这才不计后果地射出了飞箭,可是蓝斗说得不错,这里面不单有船夫,或许还有其他无辜之人,自己这一箭,射得只怕是欠缺思考了。
莫先武正要离开,听了蓝斗的话,接着看到卫蓝脸上似乎流露出少许内疚的神色,不由厉声道:“这位公子,你这句话说得大错特错!船夫是无辜之人,难道我肖庄百姓就不是无辜之人吗?他们与敌人在一起,就是助纣为虐,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