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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爱情鸿沟

卫蓝惊恐万分地看着肖不平脸上的这种惊人变化,忙伸手按住她的心口,一股柔和的真气缓缓输送了过去,咬牙切齿地道:“小岛野村,我一定要杀了你!”

肖不平摇了摇头,虚弱地道:“不,与他无关,这些年来我为了灭国弩殚精竭虑,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精力,大脑、脉络、血液、五脏六腑,全身俱受损伤,纵然我不挡这一枪,恐怕也是活不过三年了!”

卫蓝更是悲痛欲绝,垂泪道:“姨,你应该随先耀祖回去,也许叔祖能救你。”

肖不平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作为女人,我一生中最美的时光已经过去了,你说,我能让他看见我现在的样子吗?我是永远不会再进你家的门了,就让以前的我永远留在他的脑海里吧,蓝儿,你带我到山顶上去,我也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变成了如此模样。”

卫蓝强忍住悲痛,双手抱起她那轻若无物的躯体,回头对蓝斗道:“你也上来吧。”

山顶光秃秃的,又尖又圆,一柱擎天,如鹤立鸡群般耸立在群山间,遍地长满了粗矮的野草,西北面盘踞着一堆巨石,当中一块向外突出丈余高,远远看去,险峻奇特,犹如猛虎跃涧,显得气势磅礴。

关于飞云山巅的这块巨石,曾流传过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相传在两晋时期,山脚下有一条美丽的小山村,村里的男人都随军北伐了,女人们上山砍柴放羊时,总爱爬上这块突出的巨石上向北眺望,希望看到自己的丈夫早日从战场上归来。

有一个叫阿凤的少女新婚不到一个月,正是情意绵绵、如胶似漆的时候,丈夫却突然上了战场,她心里的空虚寂寞,可想而知,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久盼不见人归,压抑在心底的思念愈发深重。

后来她实在难以忍受这种相思的煎熬,就天天跑上飞云山巅,站在这块突出的巨石上远眺,常常一站就是一整天,可是整整五年过去了,她仍然没能等到丈夫的归来,在一个雷电交加、暴雨如注的下午,她一头栽下了巨石,从此就没了踪影。

第二天,村里的人找遍了整个飞云山,也没见到她的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她已变成了天上仙女,飞到那遥远的战场,去寻找自己心爱的丈夫?后来细心的村民发现在这一场大雨后,巨石上居然多了一双清晰的女人脚印。

从此,人们就将这一块巨石称之为“望夫石”,用来怀念这个为爱献身的美丽少女,也当是用来抚慰天下所有在家苦候丈夫回家的妻子们那一颗空虚寂寞的心。

肖不平在卫蓝扶持下,慢慢爬上了望夫石,在石上坐了下来,她用双手勉强支撑着单薄的身子,迎着呼呼的风,缓缓道:“蓝儿,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坐一坐。”

卫蓝无言地退下望夫石,看着她那孤单单的背影,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双眼。

天色渐渐变得昏暗,夕阳完全消失了,眼前群山连绵,无边无际,一片苍茫,肖不平伸手轻轻抚摸着石上那双清晰的脚印,看着遥远的天际,只觉得暮色越来越深沉,竟然分辨不出天与地了。

唯有天际间的一颗星星越来越亮,到最后无比耀眼,刺得她双目生痛,突然间觉得天旋地转,仿佛瞬息间斗转星移,一下子就回到了三十年前。

那时同样是一个暮色苍茫的黄昏,一个小男孩、一个女孩并肩坐在这块望夫石上,男孩才九岁,女孩已经十九岁了,从日出到日落,两人整整坐了一天了,小男孩却还不想回去。

女孩凝望着天际间那颗逐渐明亮的星星,叹道:“星星太遥远了,总是看得见摸不着,天上也太宽阔了,无论站得多高也望不到边,上面是否又有另一个人间?”

小男孩摇了摇头,道:“天上有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连绵的山后是什么。”

女孩轻嗔道:“小鬼头,你最远就是到过这里,连聚城也没离开过,你又知道什么!”

小男孩站了起来,用力地挥动了一下手臂,大声道:“不,我知道!那就是天下!总有一天,我长大了,我要带你去遨游天下!”

女孩的双颊上飞起一抹红晕,淡淡笑道:“可是你所说的天下正烽烟四起,战火纷飞,并不太平,这时候去遨游天下是要担惊受怕的,我一个女孩子,还在家里踏踏实实地呆着吧。”

小男孩那稚嫩的脸上突然涌现出万丈豪情,坚定地道:“等天下太平的那一天,不,等到我让天下变得太平的那一天,我一定带你去遨游天下。”

看着小男孩脸上的凛然神色,女孩的心不由一颤,她知道这个男孩从此起不再属于自己,他注定是属于天下的,因为他的名字就叫卫域。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男孩也渐渐长大了,最终离开了她,率领百万雄兵,怀着雄心壮志去平定他的天下。可是,当他从战场上归来时,天下仍然不太平,他自然也没有带她去遨游天下,而她已经是逐渐衰老,青春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肖不平的双手渐渐失去了力气,慢慢软倒在望夫石上,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她的思绪已经回到了过去,回不来了,也不愿意再回来,她只想永远停留在三十年前的那一天。

曾经以为年龄的差距不会是爱情的阻碍,直到漫漫的三十年过去后,她才明白,对于女人来说,年龄上太大的差距,本来就是阻隔爱情的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因为,当她年少貌美时,他只不过是个垂髫童子;现在他英俊成熟,她却已衰老至斯。

天际间那颗耀眼的星星渐渐变得暗淡,因为天色刚黑,明亮的月亮老早就挂在半空,将它的光芒逐渐掩盖。

卫蓝与蓝斗遵照肖不平的遗愿,不惊动别人,趁着月色,就这样悄悄地将她埋在了望夫石下,也将她曾有过的美好时光、对甜蜜爱情的憧憬一起埋葬。

凄清的月色里,望夫石下多了一座孤零零的新坟,从此,也多了一个凄美的爱情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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