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栀再次拦腰抱起缨释若,慢慢地,将她转移回床上,将枕头提高了点,放在她的后背,将她凌乱的青丝拂到后面,温柔的擦拭她因吃了药额头的微汗。“近几日,你不要走动。”
缨释若点头,闭着眼睛,假寐。她听到刘栀轻叹口气,搬了椅子坐在床边。虽然闭着眼,缨释若知道,刘栀在看着自己,他那双能穿透黑暗的眼睛,发着冷光却带着柔情。
犹记得初入皇宫时,她亦受着伤,劳烦了静姐姐照顾。后来,苏一品也曾衣不解带的整夜照顾着她。如今,换了个男人,刘栀也开始整日整夜的呆在这里,除了必须,他没有再走出这个房间。
缨释若没有赶他,每日清晨,睁开眼,刘栀总是在她眼睛可以看到的地方。她任着刘栀每日贴身伺候,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
一个月后,缨释若的身子彻底的恢复了。刘栀的脸上没有卸下担心的颜色,他依旧和缨释若形影不离,语气清冷的说:“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走走。”
缨释若摇头,“是啊,天气不错,你让栗汐来见我吧。”
刘栀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缨释若倒无所谓的翻着书,上面记载了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闲时她便一个人坐着看书,刘栀站在她的旁边,静静地,不说一语。
“皇上驾到!”张德的声音再次飘起,刘栀带着面具,对刘迷迭行了礼便自觉的出门去了。这段时间,刘迷迭过来看缨释若好几次,每次她都让刘栀出去。
这天,刘迷迭处理完政事,连午膳都没吃赶来看缨释若。缨释若温婉的笑着,劝他别尽往这片跑。刘迷迭刮了刮她的鼻子,“不来你这,我还有点不习惯了。”
缨释若和刘迷迭一起用着午膳,当门开了的时候,她自觉的踱步至门槛,看着外面,刘栀已经没了影子。她笑笑,坐回桌上,和刘迷迭一起用着餐。
刘迷迭说:“苏一品以为你成婚了,他也不知道你出事了,现在整天窝在品汐殿,苏丽和苏夫人没有透露,怕栗汐的死刺激到他,他的毒还没有完全解完,残余的毒素时常让他神志不清,身体跟你一样最近弱着呢。”
缨释若低头浅笑。“活着就好,其他的强求不了。”起身,为刘迷迭添了杯酒水,双手奉上,面色坦然,说:“苏一品真正爱的人是死了,可是栗汐还在,死的是栗洛。”
刘迷迭惊讶得忘了去接缨释若手里的杯子,见缨释若一脸淡然,知她不是胡说。
栗洛的死就那样不了了之了,早前缨释若昏迷时,刘迷迭便下旨对外只说有刺客闯入,死者是品汐殿的栗汐,任何人不可再谈论此事。
看来,栗汐是想将错就错以栗洛的名字嫁给刘栀了。
一举两得,既能摆脱了苏一品,又能除去缨释若肚子里的孩子。缨释若事后才知道,那天栗洛的身上就带着蛇床子的味道。那条手帕,现今还残留着蛇床子的味,陆春将它交给缨释若的时候,远远地,头一阵发晕,她命陆春将它密闭在盒子里,现在还不适合拿出来。
只要听闻过栗汐和苏一品的爱情故事的人都会怀疑,是缨释若用自己孩子的性命来逃脱杀了栗汐的罪责。所以,她不能拿出手帕,这会让自己处于风尖浪口。
“皇上,请用。”缨释若轻声。刘迷迭放下筷子,这才接住。“她一直陪着刘栀呆在栖坞殿,刘栀出来了,她也就出来了。”
“那,栗汐呢?”一杯见底,刘迷迭问出口。
缨释若摇头。“难道皇上您也没看出来吗?”她起身再为刘栀添了一杯酒,看着门外。“我以为您知道。”
“若儿,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刘迷迭按住缨释若的手,示意她坐下。“别忙活了。”
碗筷被撤下,刘迷迭等着缨释若的下文。她收拾着散落在一旁的医书,一朵步摇,摇曳生姿。完了,便不慌不忙的重新坐下。
看着缨释若的性子成了这般,刘迷迭默默的摇着头,他觉得历经过苦痛的人便越云淡风轻,她说他便听着。缨释若对于刘迷迭来说,只是知己,没有****,所以他们才能处得如此轻松自然。
“栗汐冒用栗洛的经历,她骗了苏一品,双胞胎的二人是容易让人搞混。”缨释若吃着桂花糕,喝着白水,兴致缺缺,慵懒的坐姿。“说明,苏一品本就不够爱栗洛,不然何以连心尖上的人都能认错?”
“原来这样!想我聪明一世,竟也没能辨别栗洛和栗汐两姐妹。”刘迷迭语气轻松,没有过多的惊奇。
“你说,苏一品知道了会怎样?”
桂花糕越吃越腻,缨释若眉头微皱,放在桌上,端起水浅酌。刘迷迭见她似乎真的放下了苏一品,她那表情没有急切的关心,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怎样?”
“若儿,你以为苏一品不爱你吗?”刘迷迭摸摸缨释若的头发,手指停在她的步摇那。“真漂亮,插上步摇的你真漂亮。”
缨释若抬手拔出步摇,放在刘迷迭的手中,戏谑道:“难道我现在不漂亮了?我自认这两天我气色不错。”
“我可以说没刚刚漂亮吗?”刘迷迭的褐色眼眸里柔光闪现,清澈无暇的笑容,重新将步摇插回缨释若的发间。“其实,步摇只是个装饰,当不需要这个装饰的时候,人便走出了过去。”
缨释若替刘迷迭倒了杯茶水。“他走出了过去,不代表我还没走出过去。”
说爱便爱,不爱连解释也免了。缨释若对苏一品再无那种怦然心动之感,她只知道她前两世都栽在那个玉瓯的男子身上。今生,苏一品,刘栀,这两个男人,她谁都不要。
“你的解药他没用,他进去了栖坞殿,和栗洛畅谈了一夜。我猜,他真的爱上你了。”
缨释若看着刘迷迭,眼里尽是探究意味:你为你兄弟来当说客了?“皇上,您不会忘了吧,我是有婚约的,还是您一言九鼎赐的婚。难道您又要我悔婚?”
刘迷迭看着缨释若坚毅的模样,便知她和苏一品已是覆水难收了,无奈的说:“若儿,没想到你断得还挺快的。”
“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了,怎能不看淡?”缨释若提着裙摆,跪在地上。“求皇上成全若儿今生今世不嫁。”
刘迷迭诧异,没想到缨释若竟说出此等话,他合起折扇。“起来吧,你的婚期一延再延,朕为你重新挑个吉日,好好过吧。”就算刘栀也罢,缨释若你该得到幸福的。
“若儿今生今世不嫁!求皇上成全。”缨释若依旧跪着,不屈不挠。
刘迷迭微怒。“一个姑娘家的,说的什么话。”
“如皇上不恩准,若儿长跪不起。”缨释若双手倚地,头亦贴地,发髻上的步摇摇曳着。
“二次悔婚无婚配,你以后如何抬起头见人?若儿,朕答应你,不逼你成婚,哪天你想嫁了,便同朕说,可是这婚约暂不能退。”刘迷迭退了一步。
“谢皇上。如果玉瓯王爷想娶侧室了,请皇上恩准。”
缨释若依然跪着,等着刘迷迭答应她另外一个要求。只有嫁给了刘栀,栗汐才能真正的浮在大家面前。处于暗地的西儿,缨释若防不胜防。既然栗汐想嫁于刘栀,那便嫁吧,红尘之事,强求不可,强扭的瓜你们能甜到何处去。
“怎有你如此大量的正室?”刘迷迭蹲下,扶起缨释若。“行,先起来吧,虽说你身子骨已经恢复了,别又伤了膝盖。”
“谢皇上。”缨释若收回手。
“以后,任何事都来找朕,朕都帮你。”刘迷迭精雕细琢的脸呈现的都是认真。
“若儿何德何能得皇上如此照顾。”缨释若身穿粉色锦衣亮紫襦裙,神情恬静。
“现在连你都这么见外了。朕走了,有心事了,便来安和殿。任何时候,朕都为你敞开门着。”刘迷迭揉揉她的刘海。
苏丽没大没小的推了门,急切的声音。“若姐姐。”
缨释若刘迷迭一起回了头,刘迷迭的手还放在缨释若的发间,苏丽不自然的笑了笑。靠近他们,将刘迷迭的手甩掉,似怒似笑的说:“你怎可对有妇之夫动手?”
刘迷迭转而揉苏丽的头发。“那我对你动手。”
苏丽闪开,娇嗔:“瞎扯。虽然若姐姐和我哥取消婚约了,但是在我心目中她永远是我嫂嫂,你别动她的主意,栀哥哥也不行。”苏丽宣誓了苏家对缨释若的主权。
缨释若任他们闹着,走进内殿,打开药箱,仔细的从里边拿出黑色香囊。出来,刘迷迭和苏丽依旧嬉笑着。刘迷迭抬眼,见缨释若手里的东西,他的瞳孔不断放大,解百毒的黑晶散!
“若儿!”刘迷迭禁不住大呼出声。
“苏丽,你将这个交给你哥,放在浴桶,泡几个时辰,残余的毒便能全解了。”缨释若没有刘迷迭的惊奇,只是将它放在苏丽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