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啊,你要当爹了!”
“什么?!当爹?!谁要当爹?!”
“当然是你了!……茗香有喜啦!”
夏侯逸被母亲的话吓得不轻,连连往后退了还几步,连经过大脑都没有经过大脑地回复了一句,道:
“娘!……这怎么可能呢?!……那郎中大夫一定是看错了,我们还没有圆房,哪里来的孩子?!”
“什么?!你说什么?!”
夏侯逸此时才清醒过来,觉悟到自己说错话了,可是后悔也已经晚了,索性就直接摊牌:
“我和她成亲之后就一直没有圆房,那帕子也是我割破了手指骗您的。”
“那茗香腹中的孩子?……天哪……这简直是作孽啊!”
此情此景,夏侯将军府全府上下包括下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纳兰茗香与其他男子有所私情,还怀了孽种。这一下子,整个夏侯将军府炸开锅了,所有人都在私下里议论纷纷。
虽然介于纳兰茗香的娘家在朝中的利害关系,又加之夏侯将军夫妇本就是心善心软之人,虽然儿媳妇儿做出这样有悖伦理的事情,夏侯将军夫妇也没有对其有所责骂,更没太过追究。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这个孩子。一家人一筹莫展,是让儿媳妇儿生下这个孩子,还是不生?
毕竟是一条生命,可他毕竟又不是他们夏侯家的骨血。
尽管夏侯一家并没有为难纳兰茗香,可是迫于舆论压力,自己的娘家人闻知此事,也是不加相助,反倒有些躲避之意。纳兰茗香不堪重负,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无论自己向周围的人如何申辩,都无济于事。
看过几个大夫了,都说早已身怀有孕,这般铁证事实,怎么可以抵赖?
孤苦无助的纳兰茗香,终于无奈众人轻视,难抵压力,经历了几日痛苦的思想挣扎之后,终于绝望,用了三尺白绫,悬于自己屋里的房梁之上,自缢而亡。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这所有的一切"未圆房而有喜"的阴谋,都是盛月颐在背后操控。
至于那几个郎中,亦都是受盛月颐银子钱财所诱惑,做了盛月颐的帮手,狼狈为奸,助纣为虐,最终害死了纳兰茗香。
转过头来,纳兰茗香其实并没有死去的事实,只有纳兰茗香和江临竹两个人知道,而这其中,江临竹还并不知道纳兰茗香的真实身份。
在夏侯将军府和娘家纳兰将军府上,纳兰茗香早已死去,因为害怕不守妇道的一旦事情败露将脸面名节全无,顿生畏惧之心,因此而留下绝笔遗世书信,难堪自取其辱而三尺白绫悬梁自尽而死。
为保全纳兰茗香生前的名节和名声,同时也考虑纳兰将军在朝中的举足轻重的地位和效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夏侯将军和夏侯夫人秘密商定,纳兰茗香留下绝笔遗书选择悬梁自缢而结束生命的这件事情,只全全细数告知纳兰茗香的娘家纳兰将军府上,对于夏侯将军府邸自家的家丁、老妈子、丫鬟等等所有下人,都予以“绝对不得多言”的死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对外透露少夫人纳兰茗香的真正死因,对外只宣城夏侯将军府的少夫人纳兰茗香是死于突染伤寒,骤然暴病,不治而亡。
与此同时,夏侯将军素来低调为人,他更不愿这件事情闹得太大。如若外界知道夏侯将军府刚进门没多久的少将军夫人纳兰茗香竟然因为丈夫终日打理军中事物,无过多闲暇与其共度美景良宵,便难耐寂寞,心生怨怼,更放肆大胆地在大婚之前就与其他男子有了私情,而且还怀了身孕,并将这个腹中其他男子的骨肉,随着大红花轿一并嫁入夏侯将军府上……事情如若闹大,那对纳兰将军一家的脸面极为难看,夏侯府上的面子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再者,杀人不过头点地,纳兰茗香纵然犯错在先,可既然现在人已经死了,早已不在人世,何苦再为难她呢?死后名节不保,仍然是一种耻辱吧。夏侯将军从来都是个良善宽容的人,夏侯夫人深知夫君所念所想,自然也不会反对。
纳兰茗香死后,夏侯逸心中画了无数的问号。尽管在他看来,纳兰茗香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皇恩父命,难以推卸。说白了,纳兰茗香并非他夏侯逸心中所中意所深爱的女子,可是,即便如此,纳兰茗香是以夏侯将军府的少夫人之名死去,以他夏侯逸名正言顺的夫人之名死去,夏侯逸还是觉有些难过的。
毕竟,这是一条人命。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
同情归同情,夏侯逸对于纳兰茗香深藏不漏的暗自里的偷人的心思,还是心有忌讳的。
怎么看也是一个大家闺秀,名门家的女儿,怎么可以做出如此无礼的不守妇道的事情来呢?
不过转念一想,纳兰茗香与那所谓的“外面的野男人”,也许是真心相爱真心相待的深情厚谊吧。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最后却没有能够在一起,只因为皇上将她纳兰茗香钦点许配给了自己,一道皇命活活拆散了一对恩爱的鸳鸯恋人。就像自己也并不愿意将纳兰茗香娶进门一样,心中装满了无限的苦闷和心酸,也许事情的全部都是这样一般,也是说不定的。那纳兰茗香本来看起来也不像是水性杨花的****之女,突然就这样无端出来一个不知爹爹名和姓的胎儿来,不是太奇怪了么?
一切的一切,也许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纳兰茗香在依皇命嫁入夏侯将军府上之前,就早已经与其他男子有心仪之情,反而是这道皇上的命令,毁了夏侯逸和纳兰茗香两个人分别的幸福和希望。
这么一想来,夏侯逸突然也有些佩服纳兰茗香了。纵然看起来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甚至步态都是纤纤细细,步步生莲,心中却是十分地果敢坚毅,面对不情愿的姻婚,她也许为了保护纳兰氏族一家的性命而没有拒绝和抵抗,但是,她并没有妥协,她与她心爱之人,勇敢地相爱,甚至还为相爱之人怀有一个爱情的结晶,这种勇气和刚毅,教人佩服。
当所有人都暗自里叫骂纳兰茗香的不守妇道和浪荡,而在夏侯逸看来,她并没有那么可恨。
“为什么纳兰茗香一个女子都可以那般勇敢,而我堂堂一个少将军,堂堂一个五尺男儿,却如此的懦弱寡断?!……不!……上天再给我又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不能再错过!除了我心爱的女子,我今生绝对不娶任何女子!”
夏侯逸经不起更多的心中无限纠结折磨,终于忍不住想父亲母亲摊牌。
……
父亲母亲对于夏侯诗檐的身世之谜一直讳莫如深,这一点,夏侯逸一直都知道,夏侯逸也真的能够体会父亲和母亲的心情,所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压制着自己心底对于妹妹夏侯诗檐无尽的倾心之情,悄悄地藏进心里,不作声响。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已经经历过一段婚姻,韦皇会一次下旨赐婚,就会出现第二次赐婚。第一次赐婚我再千般不愿意,却也不能不顾全府上下全家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而肆意妄为,只顾自己任性妄为,为了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全然不管全家所有人的安危;而现在尽管这第一次御赐婚姻因为一些意外的原因而失败,我又恢复自由之身,老天似乎又给了我第二次机会,可是,有过前车之鉴,我又怎么能心中安稳踏实呢?……只要我夏侯逸一天没有娶亲,诗檐一天待嫁未出阁,我就有被第二次安排其他我不情愿的婚姻的可能和危险,而诗檐,她只要一天养在深闺未嫁,她就同我一样,有着极大的可能,同样地被安排去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成亲……”
夏侯逸这样想着,在自己的心里暗自考量,思量来思量去,万分纠结。
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夏侯逸,你没有再多的机会了,既然老天给了你第二次机会,你就要懂得自己去紧紧抓住这个机会,不要让自己的幸福溜走,不要再第二次去做皇权名利的棋子一枚,不要再去做政治婚姻的承载者,更不要再为别人而活,不要再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把握……夏侯逸,你要为自己而活!……如若不然,你算什么七尺男儿?!懦弱如此,你有什么颜面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
夏侯逸被这样的一个声音激励,似乎全身都一下子充满了力量和勇气。可是,夏侯逸这全身努力聚积起来的力量,却在一瞬间全全分崩瓦解了。因为……因为另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夏侯逸,你不能也不可以这么自私,你如果一旦将事情挑明,将自己对于原本的妹妹夏侯诗檐的一番深深依恋之情,全全对父亲母亲悉数讲出,还有,到现在为一对自己的身世毫不知情的夏侯诗檐,如果知道她自己并不是夏侯将军府真正的嫡生二小姐,也并不是夏侯将军和夏侯夫人的亲生女儿,那么,她的心里该有多难受?……到那时候她又该怎么面对她自己亲亲切切地叫了十八年的父亲母亲还有大哥呢?!……诗檐会不会追问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会不会因此而陷入痛苦,由一个本来活泼可爱、伶俐通透的小姑娘,变成一个终日郁郁寡欢、了然没有生机的幽怨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