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就好,听话就好,诗檐没事就好,娘的乖女儿没事就好。”
夏侯夫人本想训示女儿几句,告诫女儿不要再乱跑出去玩耍,太危险出了事情就不好了,可现在一看女儿憔悴疲惫的样子,不禁心生无限慈爱,不忍多说一个责备之意的字,只将女儿拉进怀中,抱着女儿,轻轻拍拍女儿的后背,就好像女儿小时候拍着女儿后背哄女儿睡觉一样,满是母亲特有的怜惜和慈爱。
“回来了。有没有被伤着?”
紧随夏侯夫人身后赶来的夏侯将军,毕竟身经百战,历练丰富,遇事尽管心中担忧万分,却也稳得住架子,不慌不忙,不似儿子夏侯逸那般慌忙冲动,也不像夏侯夫人妇人之心,过度胆小忧虑,这夏侯将军知道昨晚才得知夏侯诗檐走失的消息,担心是自然的,夏侯诗檐在夏侯将军的心中,比自己的亲生儿子夏侯逸还要看重,因为这个孩子对他来说,是一份比自己亲生儿子更沉重的责任。
虽然如此,夏侯将军也没有惊慌失措,毕竟夏侯诗檐不是一次两次出现这种状况了,不过这次的事情比较严重罢了。多年的军营历练,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出,夏侯将军早就历练出一身的胆识和侠气。
出了事情,首要不是惊慌,更不是悲伤,因为无论是惊慌,还是悲伤,都无济于事。惊慌之下,本来能够解决的事情也都变得不能解决;而事情还没有到最后关头,悲伤只能火上浇油。
夏侯夫人听闻女儿走失,一阵眩晕,瘫坐在座椅之上,满面悲怆之神色。夏侯将军立即安抚夫人不要担心,许诺女儿一定会安全没事。然后即刻命令手下跟随自己多年的副将纪临海,立即调遣三百兵马全城搜寻夏侯诗檐,并要求其不要声张,秘密进行搜寻。
夏侯诗檐望着父亲夏侯将军平静却威严得眼睛,平时那些猴儿精猴儿精的小伎俩也都使不起劲儿了,在外面颠簸了一天一夜,还受了伤,又没吃什么东西,哪有力气争辩调皮了,咔吧着大大的眼睛,无辜地低着头,乖巧地让府中上下都不习惯地小声道:
“爹,女儿再也不敢到处乱跑了,再也不给您惹祸了。”
夏侯将军尽管身为一代护国大惊军威严无敌,但对待这个女儿,到底是无限疼爱的,哪一次都是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道错了就可以了,每次也都是嘴上说着惩罚,但也几乎每次都是夏侯诗檐两句哄着爹娘开心的好话就把非常生气的爹爹和娘亲全都闹笑了,哪还有生气惩罚的劲头儿?
夏侯将军上下打量了一下夏侯诗檐:蓬头垢面,衣衫上满是泥土灰尘,还有柴火烧黑蹭上的黑灰,鞋子也撒拉着,脸上黑一块,灰一块,原本精灵可爱的小姑娘发髻此时也像一个受了气发了疯的怨妇一样,乱七八糟,像个十足的小疯子。
看着女儿这般狼狈模样儿,夏侯将军倒也心生怜爱之意,舐犊情深,试问天下哪个父母不疼自己的儿女?即便并非亲生女儿,但自小将其抚养长大,怎能不心疼?
可是,这一次实在是闹大了,不惩罚一下这个平时顽劣的女儿,以后还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呢?一次有惊无险,是侥幸所至,哪有一而再,再而三的侥幸之事落在这丫头头上?为了女儿此后安全着想,夏侯将军下定决心:这次必须狠狠惩罚夏侯诗檐,避免以后她再惹出比这更乱的乱子来。
“马上去发信号,告知少将军,二小姐已经安然回府,通知少将军速速回府。去,快去!”
夏侯将军一见夏侯诗檐被自己吩咐出去全城搜寻夏侯诗檐的副将纪临海安全带至府中,便转而立即命令下属兵将迅速发信号通知自昨日白天一听闻夏侯诗檐被追打走失的消息便什么都不顾,一直奋力寻找妹妹下落、直到现在都未得归府的夏侯逸。
“知错就改自然好,但是这次你必须受罚!”
夏侯将军一改往日威严之下暗藏无限慈爱的模样,言语间尽是万般严厉之色,咬字不重,却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夏侯诗檐和夏侯夫人见此情景,都为之一惊,就连府中站在一旁的下人们本来因为二小姐平安回府的高兴神采,都因为夏侯将军严厉的样子而感到吃惊。
“来人!”
“老爷,你有什么吩咐?”
“去,去把夏侯宗氏家法——神侯鞭给我拿来!”
“老爷……这……”
全夏侯将军府谁不知道老爷最疼爱二女儿夏侯诗檐了,哪舍得打啊?再者,这夏侯诗檐,本就善良可爱,侠义肝胆,全府上下哪个不喜欢?老爷叫去拿家法鞭子要打二小姐,做下人的也都舍不得。
家中下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纠结着,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脚下挪动着半天也没挪开步子。
夏侯夫人刚从惊愕中缓过神儿来,赶忙上前去阻止夏侯将军动用家法,她心里可清楚,这神侯鞭的威力可不止一点点,这一鞭子下去,膀圆腰肥的彪形大汉都受不住,何况是夏侯诗檐这样一个小姑娘呢?而且现在又才经历过一天一夜的颠簸折腾,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严厉惩罚呢?这不是在要这孩子的命吗?
“老爷,使不得啊!……诗檐刚躲过一劫,这才安全回府,她纵然有错,也该待她休养之后再训示也来得及,何必这么大费周折动用家法呢?”
“这事夫人就不要管了。”
夏侯夫人并未听及夏侯将军劝解,继续上前阻止道:“老爷不可。诗檐虽无重伤在身,却也小伤不断,眼下这身子骨儿如若挨你一鞭家法,这孩子怎么受得住?!”
“我自有分寸,夫人你放心。”
夏侯将军安抚完夫人,便转身厉言直冲家中下人:“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去将神龙鞭取来!”
“是,是,小的这就这取。”
大家一看连平时说话最有分量、最能“管住”夏侯将军的夏侯夫人都没能劝住夏侯将军,这次二小姐的罚可是受定了,这个揍也挨定了,便也别无他法,不再坚持,乖乖去拿了家法神侯鞭,送予夏侯将军手中。
夏侯诗檐平时猴儿精猴儿精的,会想出各种法子讨爹爹娘亲开心,躲过惩罚,谁知这次爹爹这么狠心,来真的了。又加之连续折腾,身心疲惫,夏侯诗檐一直呆呆地站在旁边,傻里傻气的样子,倒是一旁的娘亲,还有家中的下人们更替她着急。
“你给我跪下!”
夏侯诗檐正跑着神儿,仿佛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眼前发生的事情,与自己完全无关,总之,夏侯诗檐是完全神游去了,被父亲一声怒吼给惊醒,瞬间拉回来神来,听话地就跪下了。
“这神侯鞭是夏侯家祖宗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东西,代表着家法,更代表着祖训。夏侯诗檐,你作为夏侯后裔之中的一员,违背家法,为父自当代为惩罚。你受此一鞭,日后定要记住,不要再出去惹是生非,毁坏百姓维持生计的果子菜摊,你听清楚了么?!”
夏侯诗檐脑袋还懵懵的,不知夏侯将军在说些什么,夏侯将军见她在家法面前还是不以为意,一副无视的样子,更是生气,“嗖”地一下,一甩手,一个狠鞭子抽在了夏侯诗檐的背上,夏侯诗檐“啊”的一声,应声倒地,后背的鞭痕处,衣服都裂开,瞬间一道血印子印在背上,在场之人无不为其心疼。
“好啦好啦,打一下就够了,不要再打了!”
夏侯夫人见此景,心疼得要命,哪能容得夏侯将军再打?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护住夏侯诗檐,转身阻止夏侯将军继续惩罚。
“为父今日家法打你这一鞭,你记住疼,也记住,以后要多加收敛自己的个性,切莫惹是生非!”
夏侯将军正颜厉色,训示完此番言语,转身冲身旁府中丫鬟道:
“扶二小姐回房歇息,好生照顾,没我的命令,不得允许二小姐出去房门半步。二小姐如若再出去,你们一同受罚!”
“是”
“另外,去找个京中上好的郎中来,给小姐看病,上药……速去!”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请郎中。”
颠簸奔跑了一整天,挨了毒蛇咬,又受了家法鞭子,这夏侯诗檐简直一下子就蔫儿了,没有一点儿精气神儿了。哪里还有什么精神头儿去反抗父亲的“禁足”指令,迷迷糊糊只想要睡觉。
被娘亲和丫鬟们一阵搀扶着回到房中,由丫鬟们梳洗,沐浴更衣,躺下休息,又由郎中来诊病,敷药,渐渐平息,安然休息躺下。
“夏侯夫人,不瞒您说,令千金身中轻微蛇毒,未有完全清除,麻痹神经;而恰恰就是这未清蛇毒之毒效,才使得二小姐身上的鞭打之伤未感太大痛感。可以说,此蛇毒略有麻醉之药效,以毒攻了毒啊。”
“那以先生看,这蛇毒如何当如何消解才可尽数散去?”
夏侯夫人一听此言,忙命身旁下人去通知还并为知情的夏侯将军。而自己,则留下在一旁,与大夫商谈为夏侯诗檐解毒之事。
“不瞒夫人,此蛇毒乃武当山一带特有剧毒之蛇,在此京地之辖,从未有所见。此毒极具暗藏深潜之毒性,初中此毒并不会有太大反应,按所中之毒的程度不一,一至三日之内会有重症并发,此为蛇毒真正发毒之症之时。如若此时并无他法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