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将军一边一把抱起夫人往床榻奔去,一边大声呼喊:“来人!……”
“老……老爷……不要喊……喊下人……不可……不可以叫……叫……叫产婆。产婆……产婆来了……事情就……就有败露的……的危险。”
其实早已考虑到这一点的夏侯将军,此时却一见夫人腹痛难忍就慌忙间全忘记了。被夫人这么一拦,又猛地记起来。心中不免痛苦万分:
“夫人,可是谁给你接生呢?这样太危险了!”
“有你,有你。”
看着夫人已经被突然袭来的剧痛折磨得额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却还在尽力使出身上的全部力气朝自己鼓励的微笑,夏侯将军感慨万分,登时也有了底气:夫人一介柔弱女子,尚且勇敢果断至此,自己作为一介武夫,堂堂五尺果敢男儿,如何可以这样婆婆妈妈?!
“为了夫人,为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也更为了不负儿子的救命恩人的临终所托,拼了!”
夏侯将军暗暗在心中下了决心,决意与夫人“同战”。
……
由于不能大声声张,夏侯夫人纵然巨痛无比,却不能出半点声响,只得叫夏侯将军拿来一块干净的新的白色巾帕要在嘴里,手在沿一顿乱抓,夏侯将军握着夫人的手,脸上一层层的汗珠滚下,急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夏侯将军的手都被夫人的指甲挖破了,看着夫人痛苦万分而略显狰狞的脸,豆大的汗珠滚下,夏侯将军又痛心又自责。
可是如果叫出声音被府中下人听到,就一定会去请产婆过来接生,如此便前功弃去大半。
就这样,折腾了两个时辰,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哇”的一声,全府上下沸腾了。
全府上下被那“哇”的一声惊醒,纷纷急忙跑出房间,循着哭声来到夏侯夫人房中,只见房中两个刚出生样貌的婴孩,一个在夫人身旁榻上安然熟睡,另一个在微弱啼哭,不免惊喜声声:
“夫人生了!夫人生了!是双生儿吶!”
“恭喜老爷!贺喜将军!子女双全,龙凤呈祥!”
……
府中下人纷纷开始忙活照看夫人,志喜夏侯将军夫妇。
夏侯将军眼见孩子顺利降生,总算松了一口气,心中一时悲喜交加,激动难掩:“夫人突然生产,未有产婆在旁,身子虚弱,速速去请大夫和产婆察看。”
“是!”
这“哇”的一声婴儿新生的响亮哭声,却只持续了那么一小会儿。家中派去请大夫的下人出门不过眨眼功夫,那新生的婴孩儿便一瞬间小脸青紫,呼吸变得微弱,接近于无。
屋内的众人皆一下子惊慌失措,抱起孩子一顿怕打,孩子仍然没有哭声,气息越来越弱。
“老爷,大夫来了!”
派去请大夫的下人还不得知这孩子的情况,满心欢喜地回到府中。
“大夫!快来看看这孩子,怎么突然哭着哭着就没了气息!”
夏侯将军一把拉过进门的大夫,急切地追问。
“将军莫急,容老夫上前细细察看。”大夫说着话,便放下药箱,上前仔细察看榻上的孩子。
“大夫,怎么样?”
“恕老朽无能,不瞒将军,这孩子活不了了。”
“怎么可能?!刚才还好好的。还哭得那么起劲。”
“将军,夫人是否受过什么惊吓,或是误服了什么药物,导致孩子早产。这孩子虽几乎接近足月,可这突然的变故,孩子一时间适应不了,在母亲腹中便早已氧吸缺失。”
说话间,孩子便断了气。
此时的夏侯夫人,本就刚生产完,身子虚弱,又加之这个打击,真个人虚脱了一样的,哭得泪人一样,也快要断了气儿。
夏侯将军急忙安抚夫人,恐其伤心过度,身体落下病根。
到底还是个五尺男儿,更为冷静沉稳坚强些。固然心中悲恸万分,却也还理性尚在,考虑到大夫说得太多会暴露其他,引得家中下人起疑,便赶忙叫管家送大夫回去。
此时的言姗凉还沉浸在在自己魔幻一般、似真似假的梦中,全然沉入,不知返途。
梦还没有醒,仿佛一个漩涡,纠缠着,斡旋着,萦绕着,那梦境仿佛一个可以吸人入内的魔境,又或是一个像虫洞一样的时空隧道,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让言姗凉想从哪梦境中逃离,都拔不出一条腿。
而此时,在言姗凉摔倒昏迷的整整45五天里,那个曾让言姗凉又深爱又畏惧、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冷漠“男神”许作弈,陷入了一个极其痛心纠结的境地。这一切的一切,言姗凉自然全然不知。
“你到哪儿去?”
许胜天坐在楼下的沙发上,平淡地问。
许作弈刚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急匆匆下楼,奔着这栋富丽堂皇的豪华别墅的大门而去。回头极其不经意地回复道:“回来再说。”
许作弈像往常一样,冷漠平淡三两字敷衍回应一句,便匆匆穿过大厅要出门,不作过多理会。
一般这种时候,父亲都是无奈地叹一口气,并无更多管束。父子俩的对话从来简短精炼。这次却完全不一样了。
“你先回来,我有事跟你说。”
许董事长一边示意许作弈回来坐下,一边端起昂贵别致的茶杯,将一口茶送进口中。动作轻微,慢条斯理,有一股子浓浓的沧桑,仿佛很多年生意疆场打拼独有的历练老道和深谋远虑。
遗传学是个伟大的学科,也许是随了母亲的优秀品质,又加之自小常常伴随外公左右,耳濡目染,许作弈很小的时候便是个知书达理、重礼节讲道义的孩子,颇有儒雅之家的雏形。母亲是个标准的“现代大家闺秀”,既有古时大家闺秀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气和贤良淑德,又不乏现代女性的独立和超前思想,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简直是母亲极爱的偶像——张爱玲的翻版,小时候许作弈就听家里的亲戚大人说过,父亲就是因为母亲独有的优雅气质一眼爱上了母亲。而外公呢,虽是个十足标准的生意人,却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个生意人,更像是个清风儒雅的老学士,书法、山水国画样样精通,家里的书房到处是外公的作品,外公为人特别谦逊随和,可能就是外公和母亲的这些世家传承吧,才让许作弈即便在外公和母亲相继离开之后漫长的成长岁月里,尽管逐渐长成一个颇有些桀骜不驯、冷酷不羁的男人,却骨子里还依旧改不了的内在儒雅。
许作弈与父亲虽然平素交流不多,感情也极其淡漠,几乎可以忽略。但是许作弈生就骨子里是个有着浓重重礼律己约束的人,就如同过去年代名望家族中的明礼公子少爷或者大家闺秀一样,生就的优雅天性,让许作弈尽管对父亲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却也几乎没对父亲有过激的忤逆和无礼。
此时父亲既然说有事要与自己商谈,以许作弈的性格和处事原则,自然不会无视礼节道义,便也停住了正欲往门外走的脚步,转身回来坐到偌大客厅的沙发上,依旧是没什么感情的字字冰冷:“什么事?快说吧,我还有急事要赶着出去。”
“最近公司运营情况怎么样?”
“照常。”
许作弈对于父亲的问话,从来都是言简意赅。于他的概念里,多一个字都是浪费。
“公司里的反映说,你很多天没去公司了,去了也是心神不定,呆一会儿就走,你这些天在忙什么?”
“我自然有我忙的事情。”,许作弈很明显地表现出不悦和冰冷,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也许是许作弈的不以为意惹怒了许胜天,许胜天“倏”地一下自沙发上站起身,顿时火气极盛,厉声喊道:“你多少天没去公司了?!为一个低贱的女人,你把公司都要扔了吗?!”
见许作弈此时讶异地说不出话,许董事长继续厉声诘问:“一个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女人,你到底为了什么?!你为这样一个没用的女人成天魂不守舍、不务正业,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许作弈本就对父亲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父子俩的感情几乎平淡得可以忽略不计了。本不愿意与父亲多说,可此时父亲的态度和做法实在让他接受不了忍无可忍,加之一个多月对于言姗凉连续的担忧和自责使其受尽心中苦苦纠结折磨,许作弈此时眼睛瞪大,怒火一点即燃,迅速窜上:“你怎么知道姗凉的事情?”
“我许胜天想知道事情,谁都瞒不住!”
“你……”,许作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早该想到,许胜天,自己的亲生父亲,许氏一把手董事长,这个有权利在许氏集团只手遮天的人,同样有着同样的招数和霸道权利插手自己儿子的人生:
“你派人调查我,跟踪我?”
许董事长看了许作弈一样,眼睛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没有说话。
“呵呵,我早该想到。你是谁?你是堂堂许氏集团的董事长,许胜天,你想要做什么谁能阻止?!”
“你不必讲这些,你和那个躺在医院里昏迷的女人的关系我不管,总之,我不允许你每天对公司不管不顾每天去守着那个女人,无论之前你们的关系是怎么样,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回到公司,好好做你的总经理。至于那个女人,我会安排给她家里一些抚恤和补偿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