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以后,高考结束。韩韶云终于在矛盾的压力下愿以偿地落榜了。考试完后的第二天,他就背着行囊和同村的几个孩子去了广东,小林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韩韶东在知道这件事以后,多少有点惋惜。但木已成舟,就不能去过分地去责怪弟弟。因为弟弟也想使这个家早点好起来。挣大钱并不一定要上大学,文凭只是一张纸,这个韶东当然知道。可弟弟却不知道,要是考上大学那将会走多少弯路啊。中国的教育,甚至是全世界的教育,并不是为了要培养多少科学家,而是让莘莘学子在这个日进斗金变化飞快的信息化时代里,能找到一份温饱的工作。而学校,则恰恰是国家给人们开设的一条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去往这里的道路。所以那些名牌大学里的学生们以及高分的学子们,真的没有必要看不起谁,在这条墨守成规的道路上,其实是通往成功路上最简单也是最单一的一条道路。那些目不识丁却干成一件大事的人,才最让人佩服。
陈仙怡在韩韶东悉心的照顾下,病情迅速好转。她可以在韶东或者建筑物的帮助下慢慢移动。可是,这两个苦命的人,居然会连着出事,一个接着一个。这个还没好利索,那个就又出事。而且一出事还尽出大事。看来他们真的得找一个老先生好好算算。
此时,韩韶东上班还没回来,稍微好转的陈仙怡,早就耐不住往日不能动弹的生活了。但她又不想出去,主要是就目前情况而言,她还不具备一个人下楼梯的能力。所以她就只能一个人在房子里慢慢转悠。
这时,有人敲门。
会是谁?韶东有钥匙一般不会敲门。六子的敲门声没这么温柔,难道会是素素?可六子一般舍不得让素素干敲门这种粗活。等仙怡慢慢挪动到门口将门打开时,发现是一个背着书包的陌生姑娘。
姑娘穿着显然没有仙怡时尚得体,但能明显地感觉到,姑娘还是在自己的着装上下了不少功夫,首先衣服洗的就很干净。但在搭配上就显得不是那么专业了。不过没事,只要稍加指导,还是可以成为一个楚楚动人的美女。
姑娘看见开门的是仙怡,脸上的表情似乎显得很意外。仙怡也很意外,对姑娘说:“你找谁?”
姑娘看看外面,再看看仙怡,觉得自己走错门了,就很不好意思说:“对不起,韩韶东搬走了是吗?他是我哥。”
仙怡更加意外了,以前听韶东打电话,知道韩韶东有个妹妹,可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尤其在这么如此尴尬的时间里。不过来都来了,而且姑娘还很顺眼,她就急忙说道:“你就是韩韶雪吧?赶紧进来,他没搬走,常听他说道你,放假了是吗?”
韩韶雪立马反应过来,这该就是嫂子吧?不过哥哥怎么隐藏的这么深啊!也不给我说一下。对了,这腿脚怎么还看起来不利索。
韩韶雪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您是我哥的女朋友吧?“
仙怡说:“什么啊,不是!就一朋友。“
韩韶雪放下书包去搀扶仙怡,并说:“哦,那,姐,你这腿怎么了啊?”
仙怡不好意思地说:“就是因为腿摔了,这段时间才住在你哥这。你还没吃饭吧?他快下班了,等他回来咱们出去吃吧,你先去洗洗,休息一下,坐车可累了。”
韶雪将仙怡扶着坐在了床边,去拿盆子洗脸,心情感觉不错。哥哥要是真能找这么漂亮的一个媳妇,那她真的会为哥哥高兴的。但韩韶雪还是免不了有些尴尬,这个看起来亲近的姐姐,由于陌生,在刚进城念书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多少还是感觉有点不自在。所以她盼望自己的哥哥能早点回来,好结束这局促的场面。陈仙怡倒显得落落大方,大城市里待惯了的自信使她很少有害羞的机会。当然她也能看出韶雪的不自然,所以陈仙怡就尽量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和韶雪找话题谈。
不久,屋子里的尴尬,就由于韶东的回来变得缓和。
韶东刚进门就看见了自己妹妹,一种亲切的感觉立马上来,连手中的工作服都没顾得上放下,就对妹妹说:“韶雪!你啥时候来的?怎么也不给哥打个电话说一下。”
“我放假了,就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韶雪一边说,一边望着哥哥偷瞄了一下仙怡。
韶东假装没看见妹妹用眼神传来的某种意思,说:“哥肯定好着呢,你吃饭了没?对!肯定没吃,我这就做。”
仙怡打断韶东的话说:“做什么做!就你做的饭,平时糊弄一下我就行了,这么漂亮的妹妹你也打算糊弄?怎么当哥哥的,出去吃,我请客,晨岳楼那的大闸蟹我好久没吃了。”
韶东也说:“对对对,咱们出去吃,不过,客我请。”
仙怡一拉脸说:“那我不去了。”
韶东说:“这世上还真有抢着花钱的主啊,好吧,为了你这么贱的要求我们必须得去啊。”
这下韩韶雪倒显得更不自然了。由于自己,让一个刚刚认识的人破费,多少有点过意不去。她说:“要不算了吧姐姐,让我哥做点算了。”
韶东见仙怡那十足义气的样子,就对妹妹说:“你就放心吧,这位有的是钱。到时候你不用看菜名点菜,就看价钱,哪个贵点哪个。”
仙怡不屑地看着韶东,尽量表现出自己的好客。
韶东和韶雪扶着仙怡下了楼,打车来到了晨岳楼。三人坐下后,仙怡又让韶东给六子打电话,让六子和素素也过来,也算是我陈仙怡出山的第一顿饭,必须得庆祝一下。
韩韶雪坐在很是豪华的包间里,内心的激动和新奇一点点的上升。本来还有点紧张的情绪,在哥哥的嘘寒问暖和仙怡姐姐的温柔亲切下,慢慢开始化解。她突然有一种无名的幸福感就上来了,原来自己也可以和那些城市里的孩子一样,在这么大的饭店里,吃着看起来就那么好吃的饭菜,这该花多少钱?这些钱该能买多少东西?城里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尤其是六子来了以后。六子和哥哥是好朋友,经常来自己家,所以自己和六子也很熟悉。
饭是好饭,人是好人。在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韶东慢慢明白了韶雪来自己这里的意思。她趁着放假,准备来西台打打假期工。当韶东还在犹豫要不要同意妹妹的想法时,仙怡就接过了话茬,女孩子是该锻炼锻炼。并且仙怡扬言,韶雪的工作自己包了,别人不用管。可在韶东问仙怡给自己的妹妹打算找什么样工作时,仙怡却只冲他笑了笑,说:“放心,我不会买了你妹妹的。再说了,这么漂亮的妹妹我肯定会给她找一份好工作的,你们就放心吧。”
从饭店出来,素素和仙怡带着韶雪去逛街。
六子开着车将韶东拉到了东郊的一个荒野处,然后示意韶东下车。
六子给韶东宣布了两个重大消息。第一个消息是素素怀孕了,第二个是他准备开一家养猪厂。
韶东就很纳闷,难道媳妇怀孕和猪有关系?
韶东说:“哥们,你的意思是准备养个猪当宠物?给以后的孩子玩?这个可以,现在有钱人都喜欢往畜生身上砸钱。”
六子自豪地看了看一旁的韶东,然后说:“错!我要开厂子!养猪厂。以后我就是六厂长,不!郭厂长!下面郭厂长代表我厂未来的猪兵猪将们给兄弟好好解释一下”
韶东说:“没事吧你?你以为养猪和养孩子一样是你想养就能养的啊?哥们,哪个品种适合养,到时候卖肉还是卖猪?从哪个渠道进货,怎么配种,突然来场猪流感怎么办?里面多少门道你知道吗?”
六子摇摇头,指着前面一个垃圾场说:“兄弟,有没有感觉到一种天人合一富丽堂皇遍地是金人间天堂的意思?”
韶东疑惑地对六子说:“可我只看到了一个很大的垃圾场。”
六子恨铁不成钢地说:“庸俗!这么说吧,苏东坡知道不?也就是写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流氓人物的苏轼。当年这哥们和一个和尚打坐,突然问那和尚,说自己像什么?和尚说你像佛。苏轼却说,可是我看你怎么像牛粪?结果和尚哈哈大笑没有说话继续打坐。为什么?因为和尚心中有佛,所以看什么都像佛。而苏东坡心中有牛粪,所以看什么都像牛粪。就说你吧,你心中有垃圾所以看到的才是垃圾。”
韶东说:“可问题是这明明就是一个垃圾场。”
六子说:“你再看看,我们把你所谓的垃圾推平,然后在上面架起漂亮的房子。那时,你还会感觉到有垃圾的存在吗?”
韶东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六子说:“养猪!”
韶东惊讶道:“出租车不开了?”
六子说:“开出租只是我的一种爱好,他不是我的职业。现在我突然明白,人不能总为自己的兴趣活下去,那样的话人生就太没兴趣了。”
韶东说:“所以你就对猪产生了兴趣?”
六子说:“没错,千万别瞧不起猪。十二生肖都离不开猪你说人类能离开猪吗?我有时候就特别烦人们在骂人的时候老爱拿猪做比喻。都什么呀!对人类默默奉献鞠躬精粹死而后己一心为人毫不利己只求温饱别无他求的物种,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猪!多高尚的情操。”
韶东打断六子的话说:“行了!行了!你就说你想怎么样吧。”
六子说:“看见对面那个村子了吗?叫东乐村,这个村子的人专靠养猪挣钱。那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啊?我们不但可以养猪,而且还可以开发猪身上的一些不一样的价值。比如说搞一个以猪文化为主题的旅游,搞一个以猪为背景的慈善机构。这都可以,具体方案我正在拟定。”
韶东说:“素素知道吗?”
六子说:“我怕她太过激动,就暂时没有告诉她,只给她说,我正在搞一个关于《西游记》里个别英雄人物的开发项目。”
韶东赞叹到:“你是个人才!”
六子笑笑说:“所以我才告诉你。”
韶东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六子说:“要搞就搞大一点,我的初步计划是打造一个以猪文化为主题的乐园,我必须干成这件大事!知道为什么吗?素素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当我知道我要当爸爸后我突然感觉到,我身上有了责任,我不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人了,我要为我的家庭扛起一片天!真的,你可能不相信我六子嘴里会说出这种话,因为我也不相信,但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韶东说:“你这还不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
六子说:“所以,我才请你做我的参谋,你必须负责整个场子的规划和设计,以及运营。”
“打住”!韶东道:“我对猪过敏,您另请高明。不过祝贺你,你他妈居然也能当爸爸,恭喜!”
韶东又问:“你真打算不结婚就把那蛋给下了?”
六子说:“必须得下,而且还得孵出来。你想想,到那时,有个那么开爱那么粘人的小家伙成天围着你,爸爸爸爸的喊,多他奶奶的幸福。”
韶东说:“典型的光见贼吃香的喝辣的,就没见过贼挨打。我问你,半夜三更孩子哭了哄不下来怎么办?还可爱吗?稀里糊涂拉一被窝,还可爱吗?就你和素素那怂样,孩子臭了都不见得你们会给收拾一下。”
六子道:“你觉得这些是我们操心的事吗?我们只负责在孩子最干净最可爱的时候陪孩子玩。至于你说的那些,不有孩子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嘛,咱们急什么急?”
韶东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六子说:“再等等,等素素把蛋孵出来了,等我把猪厂开了再说。素素的父母不是不同我们在一起嘛,到时候我就把我儿子往他们面前一扔,看他俩老家伙还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