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浅语见南宫琼楼服药后,虽然呼吸变得平和一些,但脸色还是惨白如纸,心里焦急万分,知道再不赶快替他疗伤,后果不堪设想。见众人都聚精会神的观战。是以,略一思索,抱起南宫琼楼,展开轻功,向外奔去。
但她刚一动身,逍遥散人便已察觉,猛喝一声:“哪里走!”纵身扑向纳兰浅语。纳兰浅语衣袖一拂,数点寒星急急射向逍遥散人。逍遥散人袍袖一拂,把纳兰浅语射来的暗器尽数击落。但就这么缓得一缓,纳兰浅语已然在数丈之外。
其余众人纷纷起身追赶,此时天光大亮,数条人影在山野间纵跃如飞。司徒浩然猛力刺出一剑,趁雪山姥姥回杖自救之时,剑式一收,展开轻功,从后追去。
纳兰浅语负着一人,奔行速度未免缓慢一点,况且对手都是一方高手,轻功不弱,纳兰浅语想要摆脱几人,谈何容易。到处荆棘遍地,怪石嶙峋,纳兰浅语专拈崎岖陡峭难行之地急行,在山中与几人捉迷藏。
正奔行间,怀中的南宫琼楼像梦呓般呻吟,纳兰浅语见他脸色酡红,呼吸急促,不由暗自焦急,知道他伤势正在恶化,须得尽快寻地疗伤。突然,背后劲风袭体,知道有人背后偷袭。纳兰浅语无暇多想,身形疾纵,向左闪避。突然身旁剑光闪动,司徒浩然已然追赶而来,振腕一剑,挡住后面来人。同时对纳兰浅语疾声道:“你快走!”
纳兰浅语点点头,道:“你小心!”说罢,抱着南宫琼楼向山中急行。后面的人紧追不舍,正行之间,凤目到处,之间左首山野间,似乎有个洞穴。她此时也管不了许多,身子急扑,一下窜进洞内。
刚进洞内,突听洞口风声响动,有人追近洞来,纳兰浅语衣袖一抖,三只飞针射去,来人长剑疾挥,挡落飞针,疾声道:“纳兰姑娘,是我!”却是司徒浩然的声音。
洞中漆黑一团,但二人都能看清,司徒浩然见纳兰浅语怀中抱着南宫琼楼,很是吃力,便道:“你把他放下吧!”话声甫落,洞口有人窜进来,纳兰浅语飞针射出,那人刚踏进洞口的身子,又倒退出去。这洞口刚好容身一人,司徒浩然仗剑守在洞口,道:“敌人一时之间攻不进来,但咱们也出不去,要尽快想办法才是!”
纳兰浅语道:“能避一时算一时了!”说罢,把南宫琼楼平放在地上。雪山姥姥等在外吆喝道:“两个娃儿还不快快出来,只要你们放下南宫小子,老身保证,放你两个娃儿自去,怎么样?”
纳兰浅语冷哼一声,并不答话。洞外的几人见里面没有应答,不禁怒叫连连,但洞内漆黑,几人也不敢贸然冲进去。几人对峙半晌,逍遥散人突然道:“咱们弄些柴草来,用烟熏,不怕他们不出来!”
乾坤双龙首先附和,当下几人伸手拾些枯枝枯草堆在洞口,打火点燃。是时西南风正劲,一阵阵浓烟立时往洞中涌入。当几人堆积枯柴之时,司徒浩然对纳兰浅语低声道:“我去瞧瞧这山洞是否另有出口。”于是向内走去,走了七八丈,山洞已到尽头,回过头来低声道:“纳兰姑娘,他们用烟薰,你说怎么办?”
纳兰浅语微一沉吟,从怀中取出数枚飞针,走到洞口,针尾向下,将银针插入土中,只余一寸针尖留在土外,再洒上少些沙土,掩住针尖的光亮。此时洞口堆满了柴草,又是浓烟满洞,她弓身插针,雪山姥姥与东海三枭和乾坤双龙等全未瞧见。
过不多时,山洞中浓烟越进越多,纳兰浅语与司徒浩然二人闭住呼吸,一时尚可无碍,但南宫琼楼处于昏迷之中,浓烟进口,一阵咳嗽。纳兰浅语布置已毕,退身回来,低声道:“我已有退敌之计,你把长袍脱下,盖在他的头上。”
于是大声叫道:“好极了,山洞后面有出口,咱们快走!”声音中充满了欢喜之情。司徒浩然一怔,还道山洞后面真有出路。纳兰浅语将口俯到他耳畔低声说道:“假的,我要叫这些恶贼上当。”洞外众人听得纳兰浅语这般欢叫,一愕之下,但听得洞中寂然无声,只道她真的从洞后逸出。
乾坤双龙与无果不加细想,立即飞身绕到山坡之后去阻截。朗达玛身受香含韵剑伤,却留在原地,然雪山姥姥与逍遥散人心思细密,凝神一听,南宫琼楼的咳嗽声只是低沉细微,却非渐渐远去,知道是纳兰浅语使诈,想骗几人到山坡之后,便抱了南宫琼楼从洞口冲出,不禁暗暗冷笑:“这小小的调虎离山之计,也想在老身面前行使。”于是躲在洞侧,提龙头杖,只待纳兰浅语与司徒浩然出来。
纳兰浅语与司徒浩然见雪山姥姥与逍遥散人守在洞口,心里暗骂。纳兰浅语略一思索,便低声道:“我去引她们进来!”说罢,三枚金针飞射而出,身子急窜而出,刚到洞口,两股掌风,奇大无比的袭来,纳兰浅语大惊之下,急忙倒纵而回。
就在此时,乾坤双龙与无果已然奔了回来,无果叫道:“这臭丫头骗人,山后根本没有出路!”见雪山姥姥与逍遥散人守在洞口,他心里不耐,大声道:“我去把这两个娃儿捉出来!”
说罢,纵身窜进山洞,逍遥三人刚叫:“三弟小心!”身旁风声响动,乾坤双龙也跟着窜进洞去。原来倪仁杰与蔡晓峰,见自己这些人号称江湖上顶尖高手,如今连一个身受重伤之人,都奈何不了,心下甚是恼怒,是以,见无果窜进洞去,二人也不答话,跟着进去。
无果抢进洞去,突然眼前白光闪动,三枚金针射来,无果冷笑道:“黔驴技穷!”话声甫落,突觉左脚底微微一痛。他应变奇速,不待踏实,立即右足使劲,倒跃出洞,正逢乾坤双龙抢进洞来,三人行动快速绝伦,霎时间撞个正着,乾坤双龙刚踏实地,突觉脚底一痛,大惊之下,纷纷倒蹿出洞。
三人左足落地时小腿一麻,竟然险些摔倒。以他三人的深厚内功,即使给人连砍数刀,纵跃时也不致站立不稳,心念一转之下,已知足底心被剧毒之物刺中。雪山姥姥等见三人脸色有异,不禁好奇的问道:“怎么啦?”
就这功夫,三人突觉腿脚麻木,当下顾不得回答雪山姥姥的话,纷纷盘膝坐在洞外大石上,运功祛毒。纳兰浅语见一下伤了三人,不禁大喜,心想剩下的两人,虽然武功高强,但一时之间却不会冲进洞来。是以,走到南宫琼楼身旁,俯身查看他伤势。
雪山姥姥与逍遥散人被无果三人的奇异行为,弄得一头雾水,当下守在洞外。纳兰浅语这一认真检查,见南宫琼楼身上遍体鳞伤,被荆棘刺得全身犹如血人,心下甚是恻然,难过。于是,再也避不得嫌疑,解开南宫琼楼的衣衫,细细检查伤口,上药包扎。
司徒浩然在一旁帮忙,见她眼眶中泪珠涌现,脸色凄然,不由安慰道:“你……你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纳兰浅语心间犹如什么堵住,说不出话来,但眼泪终于止不住,如断线的风筝,一颗颗滴落下来。
两人忙了顿饭功夫,才包扎妥当。纳兰浅语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捏开南宫琼楼紧闭的双唇,喂他服下药丸。然后让他盘膝坐好,双掌贴在南宫琼楼后背,准备为他运功疗伤。司徒浩然道:“让我来吧!”
纳兰浅语摇摇头,道:“不,你替我护法就行了!”司徒浩然见她脸色坚决,当下不再说话,仗剑守在洞口。纳兰浅语深吸一口气,调匀呼吸,这才缓缓把功力输送到南宫琼楼体内。
洞外,寒风料峭,漫天雪花簌簌飘落,此地为西域与中原的交界处,冬天比中原来得稍早一些。无果与乾坤双龙行功两个时辰,体内之毒才逼出,原来纳兰浅语的飞针上,喂有剧毒。三人虽然把体内之毒逼出,但极耗内力。三人精神不振,萎靡在地。
雪山姥姥与逍遥散人和朗达玛,见三人行功完毕。逍遥散人才疑惑的开口道:“三弟,你……你们怎么中的毒?”无果恨恨的道:“洞口埋有毒针,一时不查,竟着了道儿!”原来纳兰浅语这数枚银针倒插在当路之处,不论来人步子大小如何,都非踏中一枚不可。
雪山姥姥等闻言之下,都不禁眉头紧蹙,不知道纳兰浅语的毒针插在何处,如若强行攻入,一个不慎,后果不堪设想。是以,众人虽然武功高强,一时之间,倒愣在当地。朗达玛沉吟半晌,才向雪山姥姥躬身道:“前辈怎么看?”
雪山姥姥思索一会儿,突然叫道:“有法子了。咱们守在洞外,里面没有食物和水,谅他们呆不了几天。到时候,咱们来个守株待兔就是了!”其余几人闻言,心想当此地步,也只有如此了。
于是,受伤的几人,原地疗伤。雪山姥姥守在洞口,逍遥散人去打了一些野味,在洞外烧烤。不大功夫,香味四溢,洞内的司徒浩然突闻香味,才察觉腹中饥火上升。就在此时,南宫琼楼呻吟一声,发出梦呓般的呓语。
纳兰浅语收起双掌,扶住他双肩,轻轻叫唤道:“楼哥哥,楼哥哥……你醒醒!”但南宫琼楼双眼紧闭,嘴唇噏动,迷迷糊糊的不知说些什么,神情间似乎又激动,又伤痛。但脸色红润,呼吸平和,一条性命,算是捡回来了。
司徒浩然见纳兰浅语心情焦急,安慰道:“没事的,你别担心,他……他一定会熬过去的!”突听洞外逍遥散人的声音叫道:“好香啊!好香。这野鸡的味道,真是太美味了!”又听雪山姥姥的声音道:“老身也饿了……”似乎吃了一口,然后又大赞道:“真是人间美味!”
纳兰浅语二人听洞外几人,如此叫唤,都不由谗言欲滴。两人眉头紧蹙,暗思洞中什么都没有,如何才能摆脱这困境呢?突闻怀中的南宫琼楼迷迷糊糊的道:“水……水……”声音微弱。
纳兰浅语暗暗叫苦,这洞中除了石头就是土,哪有水啊;外面强敌挡道,如何是好。但南宫琼楼一声声的叫唤,每唤一声,她的心就如被针刺一下。突然,她从司徒浩然手里接过长剑,向自己手腕划去。司徒浩然大惊,慌忙拦住她,急道:“你……你干什么?”
纳兰浅语凄然道:“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了!”司徒浩然脸色凄然,沉默半晌,低声道:“我来!”说罢,就要抢纳兰浅语手里的长剑。纳兰浅语手一缩,道:“不行!”看着司徒浩然凄然一笑,柔声道:“司徒大哥,你待我好,我心里自是明白……”
看了南宫琼楼一眼,凄楚的道:“你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司徒浩然苦笑一下,道:“我……我是自愿的,只要……只要你开心,就好!”纳兰浅语摇摇头,道:“司徒大哥,你……你其实不用陪我在这里干耗的……”话未说完,司徒浩然已然打断她的话,道:“我又怎能丢下你而去呢!”
说罢,又道:“把剑给我!”纳兰浅语摇摇头,苦笑一声,道:“司徒大哥,你就别争了!”说罢,长剑在自己手腕上一划,顿时,雪白如玉的玉臂上,一抹红色渗出来,纳兰浅语忙把玉臂凑到南宫琼楼嘴边,让血液缓缓流进他的嘴里。
司徒浩然长叹一声,黯然道:“你又何必弄伤自己呢!”纳兰浅语看着南宫琼楼,眼色柔和、爱怜,幽幽的道:“爱到深处知情浓。”俄顷,血液凝固,但南宫琼楼嘴唇噏动,似乎意犹未尽。纳兰浅语暗咬银牙,拿剑又要割自己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