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涧,一直是淮阳人所称道的地方。
落鹰涧东西两侧,是连绵不绝的山。落鹰涧其实就是这座山脉断开的一个峡谷。山的东坡,有一条山溪,从高耸的山上俯冲下来,一头扎进峡谷底部。而后,山溪在峡谷底部蜿蜒流淌,缓缓流出山口。可根据老人们的说法,原先这里并没有峡谷,山脉是连接在一起,不曾断开的。只是有一天夜里,这里的猎户听到有嘹亮的鹰声长鸣,中间还夹杂着野兽们痛苦的哀嚎。
鹰声响了一夜。终于,在黎明前停了下来。有大胆的猎户出门去看。借着拂晓的微光,他们看到有一只大鹰像一颗流星,一头撞在了群山之中。而后便是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天地被人撕裂。
等到这一切都过去,万物归于平静时,当地的猎户发现,这里的山裂开一个大裂缝。山的东坡有一条山溪,在裂缝的底部汇集成了一条小河。于是当地的猎户就把这条裂缝取名为落鹰涧。
由于此处是一条幽深的峡谷,照进落鹰涧的阳光非常少,再加上在落鹰涧的谷底有一条小河的存在,使得落鹰涧的湿度非常大,整个落鹰涧终年都被雾气笼罩。虚无飘渺的传说,还有萦绕不散的雾气,使得落鹰涧成了当地人一个玩耍游乐的好处所。
只不过一段时间后,落鹰涧的环境便有所改变。飘渺的雾气变得有些阴冷。去落鹰涧的游人也开始莫名其妙地失踪,落鹰涧便从往日游赏圣地,变成了人人为之色变的凶地。
只是,如今的落鹰涧,不知为何原因,消散了浓雾,又迎来了一缕阳光,也迎来了它的又一批访客。
“雪儿,快来,这里有一块好漂亮的石头。”齐长夜挽起袖子,从清可见底的小河中捡起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石头,回头冲白落雪喊道。
“在哪儿?快给我看看。”白落雪双手提着裙襟,踏着小河旁的碎石跑过来。
“你俩等等我。”白广有小心翼翼地快步走着。他低着头,在避开河边的积水,免得湿了鞋子。这样一来,免不得便被落在后面了。
“你看,漂亮吧。”齐长夜把石头举到白落雪的眼前。
“真的,它摸起来好凉啊。”白落雪拿手摸了摸,面前的石头。
“给我看看,给我。”白广有伸手抢过齐长夜手中的石头,拿在手中仔细地瞧了一瞧,又用舌尖轻轻地舔了舔石头,转过头,装腔作势地对齐长夜说,“嗯,根据我的推断,这块石头应该是一块玉石的毛料。”
“去你的,真恶心,竟然舔石头。”齐长夜从白广有的手中夺过玉石,在水中洗了一下,又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干净,才递给白落雪,“给,送你了。”
“真的。”白落雪接过玉石,两个大眼睛笑的弯成了两个月牙。
“没见过世面,一块玉就给打发了,而且还只是一块玉的毛料。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白广有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说老白,你自己找一个去啊。某人可是连一个泥巴都没找到呢。”没等白落雪接话,齐长夜便讽刺道。
“是啊,哥。你到现在,连一块能入眼的石头都没找到呢。”白落雪调皮地眨了眨眼,道,“你还是先找块黄泥来跟我长夜哥比一比吧。”
“你们俩还没怎么样呢,就一唱一和的了。可怜我这个做哥哥的,最疼爱的人是自己的妹妹,最知心的人是自己的兄弟,最幸福的事是最疼爱的人和最知心的人喜结良缘,最痛苦的事是他们俩一起合起伙来,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打击。”白广有装模作样地吸了吸鼻子,抬头四十五度角,悲天悯人地道,“我是多么凄惨,多么痛苦,多么……哎呀!”
白广有这最后一声惨叫,却是在装腔作势时,一不小心直视了太阳,闪着眼睛了。
“哈哈哈哈。小样,让你装。”齐长夜一边笑一边骂道。旁边的白落雪半蹲着,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揉了揉眼睛,白广有才感觉眼睛的刺痛感消失了。他看到这俩人夸张的样子,不禁恼羞成怒,道,“你们俩像什么样子,一个大家闺秀,一个翩翩公子,笑得怎么就如此粗鲁。”
可是齐长夜和白落雪仿佛没听见,自顾自地大笑。白广有见状,自觉脸上挂不住,讪讪地笑了两声,退开了。他一边走一边道:“我到那边瞅瞅,那边好像有好玩的,好玩的,嘿嘿。”
说完,白广有又低着头,避免湿了鞋子,渐渐走远了。
“这俩人,还没得到家族里的承认呢,就一起欺负我这个当哥哥的。要是等他俩真的拜完天地,我这不得成天被他们欺负死啊。”白广有前一句说的好像有些凄惨可怜,但是下一句一张嘴,便让人觉得是罪有应得,“以后要是再去烟雨楼,无双坊,就得小心了。以后又多了一个管我的人。齐长夜这小子,成亲后肯定是一个怕老婆的混蛋,他一定听白落雪这个小娘皮的话,不让我和姑娘们风花雪月。不行,我要先下手为强。我先把齐长夜带到烟雨楼,找个姑娘,让他俩翻云覆雨一番。这样我有了把柄在手,齐长夜那小子应该会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吧。对,就这样干,等回去后,应该……”
边想边走,不知不觉,白广有已经深入落鹰涧。小河的水拍击在碎石上,发出哗哗的响声,河床也更加宽广了,几乎占了整个谷底。白广有不得不聚精会神,注意不能踩到水坑,免得湿了鞋子。
“这是?”走了一段路后,白广有忽然发现小河中有一块石头,温润光滑。他急忙跑过去,挽起袖子,把手探向河底。刚刚开冻的小河冰冷刺骨,白广有刚一接触河水,便感觉自己的指尖失去了知觉。等到肘部都没入水中时,小臂仿佛被千万个小针一起刺着。
白广有再不迟疑,一把攥住水中的石头,飞快地抓了出来,擦了擦右臂上的水道:“冻死我啦。这块石头要是平平无奇的顽石,我就亏大了。”
说着,白广有把这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举到眼前
细细地端详,眼中的喜色越来越浓。他又把舌尖伸出,舔了舔石头,脸上顿时挂满了笑容,大声嚷嚷道:“哈哈哈,我也找到了。我也找到玉石了。这么大一块玉,就算爹不给我银子,也够我去好几次烟雨楼的了。”
“老白到底在发什么疯,过去看看。”齐长夜拉着白落雪跑向白广有。
“哥,你在干什么呢?”白落雪边跑边喊。
“妹子,快来看看哥找到的玉,绝对比姓齐的找到的好。”白广有举着玉石大声炫耀道。他手中的玉程贝壳状,有拳头大小,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玉石独有的柔和的光芒。
“我看看。”白落雪想抢过白广有手中的玉石好好看一下,但是被白广有躲开了。白落雪有些生气,又有些着急地道:“你为什么不给我?”
“刚刚是谁对我冷嘲热讽来着。不是说让我找块泥巴吗,有本事别看泥巴啊。”白广有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好哥哥,给我看看嘛。我刚才只是说着玩儿,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白落雪摇着白广有的胳膊撒娇道。
“这还差不多,给。”白广有把手中的玉石递给了白落雪。
白落雪笑逐颜开,小嘴像抹了蜜一样甜,一个劲的说哥哥好。她接过玉石,刚想仔细瞧瞧,便听到另一边齐长夜喊道:“快来看看,我拾到了一块玉牌。”
白落雪听后,把手中的玉石往白广有身上一丢,便跑到齐长夜的身边看玉牌去了。
这是一块巴掌大的黄玉牌,玉牌表面光滑无瑕,入手微凉。玉牌前刻着一个大大的‘沐’字。玉牌后刻着一句诗,诗言道:
金仙乘鹤求飘渺,
一鸣惊人冲紫霄。
尽弃滚滚红尘事,
独立九天任逍遥。
“长夜哥,这好像是别人丢掉的吧。”白落雪问道。
“嗯。只是不知道是谁掉的。这块玉温润柔滑,一看就知不是凡品。”齐长夜点头称赞道。
“喂,姓齐的,快看这边的悬崖。”白广有在远处大喊,“有两个人挂在树上了。”
齐长夜听后,忙向白广有所说的地方望去。果然,在离谷底三丈多高的峭壁上,生着几棵怪松。其中有一棵树上,挂着一个穿粉红色衣服的女子。还有一棵树上,挂着一个穿白衣的男子。二人都披散着头发,遮住了面容,衣衫破碎,狼狈至极。
“你们俩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救人!”白广有高声喊道。
“你还别说,老白这个人看似不着调,其实一遇见大事,还是很可靠的。”齐长夜一边跑一边和白落雪说。
“那是,也不看看他是谁哥。”白落雪骄傲地一仰头。
可是白广有的下一句话,让白落雪骄傲地头恨恨地低下,再也没敢抬起来。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慢啊,快点救人。”白广有道,“男的等一会再说,先救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