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索忆还是比较喜欢那些塞外的希奇东西呢。不如宜贵人也表演一场,得到的东西到时候给索忆,这样如何?”这女人还真是不依不饶,见我神色淡淡的,就忽然间笑开了,“听闻宜贵人的箫吹得不错,不如也让我们开开眼?”
瞳孔陡然间收缩,诧异地直视而去。忽觉远远的多了缕视线,竟是玄烨终于往这边看来了。彼此的眼中都有惊讶,只是意味不同。他惊的许是索忆竟会公然让我演奏柳品笙所教的箫,而我惊的则是——学箫的这件事即使是在自己的澹烟宫里知道的人亦不多,而几乎不和我来往的索忆,又是从何得知……
这样互视的静立,在他人眼中一如我和索忆两人在场内公然地争风吃醋,部分的视线已然移到了玄烨身上。让我恼火的是他沉默地不发一声的态度。他明知我不可能在杀死柳品笙的凶手面前做这种荒谬的表演,偏偏一直不开口制止。那双眼底有一种形似期待的神色,可他究竟是在期待什么?
嘴角轻扬,我淡淡地笑开:“既然这样,宛文还是舞一曲好了。不过这身衣裳多有不便,皇上可否准宛文回去换套再来?”
玄烨的眸色微有些低淡,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以示准许。我转身离开,而索忆显然不想自己一手策划的闹剧就次收场,暗暗地将脚在我面前一横。故作不知,我很是“轻巧”地在上面踩了一脚,而后漫不经心地款款离去,对她吃痛的表情视若无睹。索忆自然不好多说什么,既然刚才她的丫鬟被我“踩到”因而摔碎了那琉璃马,那么她刚才的举动一旦暴露,自然脱不了报复的嫌疑,这和她希望给玄烨留下的美好形象可谓大相庭径。
一路走去畅通无阻,只是经过李源身边时我微微顿了顿,随即神色未改地回了澹烟宫。
由于怕明如见了熟人会不自在,这次我并没有把她带过去。见我回去,她微微有些诧异,等小桃她们添油加醋地大肆宣扬了番,她才一脸明了的神色,进屋为我找了套较宽松的舞袍。
将几人打发了出去,室内只留了桌上随风微扬的轻衫。手心是一片润湿的,轻轻展开才见里面被汗粘湿的纸页。这是方才自李源身边经过时他塞给我的。以我和李源的交情,自然到不了互传信笺的地步,那唯一的可能只有……
纸上熟悉的字体映地眼微微生疼。是他的字,那么熟悉的字此时却行若游丝,丝毫没有平日的坚毅。
真的走了吗?他用了最后的力气写下这些字,然后离开了?
最后那个因笔坠落而溢出的黑色墨点一下子扩大了心间的洞。连握笔的力气都已没了,他,再也无法平淡地道出那句“无碍”了吧。又或者说,他已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了……
“此生命途归杂尘,留作夜空天宿星。无伴宫道何漫漫。阿房已废才华清。”
悠悠吐字,气息惨然。我苦笑:“好一句‘阿房已废才华清’。柳品笙啊柳品笙,谁说你不解风情?原来,你早已看出玄烨对我有情,所以才会,走地这般放心?”
将舞袍换上,我推门而出。目色落在天际的星辰上,扬声道:“小桃,回去一舞!”
并非为任何人而舞,只是希望天间的星宿可以见我的另一番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