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从新!当上老板了?”邓亚兵笑着去接小老板手里的食盒,刘从新却暗憋一口气的使劲抓着食盒不放手,好像怕别人抢走似的,他挤牙膏似的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脸猫’,回来了!”
“废话!我没回来难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个鬼啊?你这家伙还是喜欢拉硬屎,倔强执拗的脾气一如既往,就好像我要抢你食盒似的还抓着不放手!呵呵......”邓亚兵边调侃边使劲拍了面露沧桑的刘从新肩膀一下,“4年的时间,你的‘少白头’越发厉害了?我看应该把你那‘卖碳瓮’的称号改成‘白头翁’了。现在都时兴染发,你怎么不去把头发染一染,这样很显老的。”
刘从新那张黝黑干瘦的脸上露出劳苦大众般的苦笑:“染发?我可没这么多闲钱,我现在每天就只为填饱肚子而活。哎!下个月我那半死不活的饭店就要拆迁了,最近成天愁着以后没地方混饭吃呢。我就纳闷了,咱中国人咋就这么多?”
“来,坐下我们老同学聊一聊,喝一杯再走!”邓亚兵说着就对正在厨房里做菜的母亲喊道:“妈,多拿双筷子来!”
刘从新也没推辞,很痛快的坐到邓亚兵对面,端起面前的一杯白酒一口气喝下了三分之一。他的话匣子就此打开了。刘从新愁眉苦脸倾诉的表情就如戏里的怨妇在凄凄惨惨唱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一般:‘君啊,请你细细听我说......”
刘从新是邓亚兵高中的同学,以前在班里属于爱说爱闹的人。他长的黑瘦矮小,脸永远是那种怎么洗也不白的人,小眼小鼻子小嘴长脸,绰号“卖碳翁”。那时,他的‘少白头’远没有这么厉害,倒是他的“黑”更让人侧目。他父母都是林场老实巴交的工人,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家境一般。高中毕业后跟着邓亚兵在镇上混了一段时间,邓亚兵一出国留学,他便成了无头苍蝇,不知往哪飞了。去年,为了生计开了个小饭店,因为卫生的问题,经常被吃饭的人投诉。时间一长,他的饭店便门可罗雀起来,生意一天比一天差。老婆因受不了生活的艰辛,今年春天与他离了婚,给他留下一个一岁多嗷嗷待哺的小女孩。他感觉自己是霉运当头,属于那种“喝凉水也塞牙”的标准倒霉蛋。最后,他竟然说自己多次想到要自杀,生活的压力已经让他心力憔悴身心疲惫的话。
听着刘从新长吁短叹的叙述,邓亚兵瞬间明白为什么刘从新白头发增多的原因了,他平静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震动:“他怎么变得如此自暴自弃?真不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24岁的青年人口中说出的!”
“以后等哥们我混好了一定给你条出路!”邓亚兵发自肺腑的安慰说。
“亚兵哥,我不是个窝囊废!我也敢说‘如果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翘动地球’的话。现在我这种‘无文凭无关系无长相无力气’的‘四无人员’混口饭吃真难啊!如果以后你发达了能提携我的话,我就是给你做牛做马也愿意!”刘从新小眼闪着晶莹的光,如同小学生对老师保证“不打架”一类的认真坚决。
看着沧桑落魄的刘从新顶着一头雪花似的“少白头”踉跄走远的背影,喜欢大包大揽的邓亚兵突然感觉到自己有了一种帮助亲人和朋友的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