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书房,连勤很快出现,面带讶异,却又眼前一亮。
云绯月几声吩咐后便缄默不言,半柱香后,她一身花衣,衣面锦绣遍布,华丽异常,发丝绾起,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而那张脸,五分红尘脂粉五分艳丽非常,但绝不是属于云绯月的清冷。
“不要告诉独孤城我回来了,这事我自己会解决。”厉色飞逝,云绯月恨得咬牙切齿。
连勤欲言又止,可云绯月已甩袖而去。
不过数步,迎面撞上了剑辛和晚娘。剑辛登时大骇,两个晚娘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你是谁?竟敢冒充老娘!”晚娘两眼一瞪,两手叉腰,一副泼妇模样。杀气所指,正是易容成晚娘的云绯月。
“看住她,近日不要让她接近独孤城。”冷冷瞥了一眼后,云绯月的目光转向剑辛。
剑辛浑身一震,两眼涌出热切,抱拳答应,死死将要发飙的晚娘扼住,显然认出了云绯月。
“无情无心无恙呢?”云绯月眉一扭,看晚娘时略有嫌隙。
“在天牢,保护爷。”剑辛恭敬不已,更甚从前。
点点头,云绯月淡淡一眼,道:“独孤城交给我,你吩咐刀蛮去帮沐风,暂时听他的。还有,查探独孤于威执掌大权前后的异状,要隐秘,千万不要被人察觉。”
剑辛一一点头答应,满含热切地目送云绯月远去。等到目光中的背影消失,才松开晚娘,晚娘已热泪盈眶。
摇摇头,长叹一句,“爷他,不是你能染指的。”
晚娘慌忙拭泪,良久,才不甘心闷出三个字,“我知道。”
云绯月两耳不闻身后事,满心只想给独孤城一个教训。快速赶往天牢,到了天牢门口,本该守卫森严的天牢门户大开,守卫靠在墙壁上酣然入睡。
不对劲。
神经嗖得绷紧,云绯月屏息凝神,悄然进入。凌厉似刀的眼神逼退两旁扒着牢门看好戏的犯人。
几步后,原本隐约的打斗声渐渐清晰。
心中一紧,云绯月立刻加快了速度,急冲上前,冲进天牢最深处。不见独孤城,倒见无情无心无恙三人身穿狱卒服,提剑与一群黑衣人纠缠。已三人之力对上众多蒙面杀手,显得力不从心。
短匕出鞘,悄无声息地潜入,在来人毫无察觉时匕首便自后刺入心脏。
手腕灵巧,步伐诡异。出手之间,目不斜视,但匕首次次入要害。杀手,用的是手,靠的却是心。
无恙落于天牢最外,云绯月解决完无恙身边的几人,冷不防将他拖入一个转角,亮出自己的匕首。牢狱内罪犯的吵闹喧嚣,是最好的遮掩。
点点头,无恙认出云绯月,眸中也止不住诧异。晚娘的脸,却有着云绯月的声音,听来说不出的怪异。
云绯月没有再追究,压低声音道:“我对独孤城做什么,你们都不要阻止,我不会害他。”
预防针必须打好,否则中途被人制止的感觉可不妙。
无恙一愣,却不点头。
云绯月一扶额,怒意涌上心头,出口凛冽,“他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或多或少的代价,而我更有权利弄清始末。”
没有自己的心腹,真麻烦。
软硬兼施下,无恙终于点头。
云绯月心一沉,对自己浪费这么些时间分外不满,目光一瞥还在颤抖的人群,拧眉问道:“独孤天溟最近有什么动静?”
“又添了几起血案,陛下大怒,太子正在全力追查。”无恙亦知不好。
“第几次了?”云绯月无厘头一句。
无恙目光一顿,冷意高高挂起,“自昨日被关入天牢,已是第三次,先前的毒酒和……”
“和什么?”下意识接过无恙的话,心却跟着一提。
“戟云将军来探望,手上沾了迷药,王爷不防中了招。”无恙如实道。
云绯月心头一滞,怒意又上了一层楼。这个独孤天溟真是阴险。利用云家琛借刀杀人,就算她猜出幕后真凶亦无可奈何。毒在云家琛手上,与他独孤天溟毫无关联。
无话可说,云绯月冷袖一挥,拔下头上的金簪,一跃加入战局。
天牢最深处,关押的只有独孤城一人,就算在这里打得天昏地暗,也不会有人知道。但短匕,她是不能用了,用了一眼就能被独孤城看出端倪。
刀剑相撞声声声入耳,云绯月一根金簪在手,冷然刺破一人的喉咙。那人扬起的大刀还高举在头顶,她轻轻一推,不一会儿传来沉闷一声响。
天牢狭长,云绯月自外向内,势如破竹。一路行去,两旁的人缓缓倒下,死状惊愕。
刀剑的落地声清脆响亮,寒了人心。
略过诧异的无情和无心,直向关押独孤城的牢房。
“回去。”牢房内冷冽一声传来。
“凭什么?”云绯月傲气反问,这下,连声音都与晚娘如出一辙。
口技,她不擅长,却也略知一二。
双眼紧闭的独孤城终于露出一双红眸,却又立刻闭上,“即便她走了,你也没有任何机会。做好自己的本分。”
眉头一挑,好啊,没想到还牵扯出一支桃花。
“她没走,她来找你报仇了。”双眸透露出不甘,两眼直锁独孤城。
独孤城一僵,神色难看地转移了话题,“利用听风楼把天牢内发生的一切传出去,伪造成杀人灭口未遂。”
“凭这点消息,你就想引出幕后黑手?”云绯月不敢苟同。
独孤城定定地望着她,她一片坦然。现在她顶着晚娘的脸,任独孤城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要的,是苍云民心动荡,人人自危。一旦苍云内乱四起,就可以从中渔翁得利。别忘了,淮雨那一群人,看似无处不在,可事实上从未露过面,是时候不到。如今我深处牢狱,要杀人,谈何容易。那人从一开始就想嫁祸给我,定会想方设法将我弄出天牢。”
“你认为是淮雨做的?”云绯月眉头高高耸起。
瞥了面前的人一眼,独孤城深感不对。这人虽然顶着晚娘的脸,行为作风却都不是晚娘。
惊异自红眸中一闪,云绯月并未看见。
独孤城心中百转千回,兜兜转转,没想到她还是卷入了漩涡。也许,从相遇那一瞬便是注定。
并未戳穿云绯月的小把戏,继续道:“不是认为,是肯定。而且淮雨很快会知道众皇子的毒已经解了。”
“王……”无恙匆匆自外闯入,被云绯月一瞪,匆忙改了称呼,“王爷,太子来了。”
这下好了,逃无可逃。
“进来。”独孤城冷冷一喝,周身凌厉一瞬间散布。
无情拿钥匙打开门,在云绯月入内之后关上,和无心无恙二人一同处理起地上的尸体。
不知独孤城要做什么,云绯月只好干站着。转瞬却被独孤城扣入怀中,拉扯间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脯。
惊觉自己的身份是晚娘,云绯月闷哼一声,送了独孤城一拳。
独孤城毫不在意,扯开自己的衣物,以压倒性的力量将她压在牢内唯一的一张床上。
身下干枯的稻草咯的她的后背生疼,抬眼便对上独孤城红眸中压抑的风暴。独孤城双手支撑着趴在她上方,黑袍半掀,红眸潋滟。
怒意一盛,低头吻了上去。
云绯月更怒火中烧,一想到独孤城吻着的是“晚娘”,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去。可余光之中,独孤天溟已近在眼前。
掩去怒意,换上满眼娇嗔,双手勾上独孤城的腰。
独孤城一愣,来不及反应便被一阵鼓掌声打断。
“王爷好兴致,牢狱之间,惊险才退,便能翻云覆雨。”独孤天溟字字藏刀,心中恨不得将独孤城剥皮拆骨。
该死的,他派了那么多杀手来,竟然都死了。背负于身后的双手直颤,进来时见到的那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勾起了他心底最深的恨意。
他花了多年时间培养的杀手,竟如此不堪一击。
独孤城,你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