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蓝的天空几乎与海洋融为一体,分不清远方是海还是天。
刘义站在二楼的甲板上,死死地看着前方,一刻不敢放松。他不信凤三会就这么放过他,一定还有后手!
不出他所料,刚过国界线,几条渔船有序地向游艇驶来。还不等刘义反应,就听见一声枪响。这些人,是铁了心想要他的命!他连滚带爬地往楼下跑去,到一楼才发现押送他的人早就乘着救生艇跑了。
那么,这些人不是凤三安排的?!要是还有谁想要他消失,就只有那只老狐狸了!人在生死关头总会激发出一些潜能,刘义从不关心毒品以外的事,所有和生存技能沾边的事更与他无关,而此时此刻竟然让他找到了游艇发动的按钮。刘义连忙调转船头往岸上去。
渔船上的人见他要逃,几条船迅速调整队形,对游艇形成包围圈。刘义本来对游艇就不了解,而现在更是没辙,他只好跑出船舱从船头纵身一跃跳进海里。最近的一条渔船上的人立刻甩出一张渔网。刘义没办法浮出水面,在水下挣扎,只能随着渔网移动。当他被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过去了。
一个人捏住他脸颊两边灌下腥甜苦涩的海水,刘义马上被呛醒了。眼前坐着的正是和他交易的那个人。
刘义趴在地板上,自言自语:“果然不该相信你。”
那人貌似诚恳地问:“我知道你饿极了,既然如此,为何不死心塌地跟着我?”
从应下这桩交易开始,刘义就知道只能站在其中一边,可谁知道还没等他离开凤三的势力范围就被捉住了,明摆着是要抓他现行!如果、如果就这样离开,也许他还有一线生机,可现在却被这老狐狸抓住了!
刘义爬行到他腿边,哭着说:“我没有出卖你!我什么都没说!”
“哦,是吗?”那人冷笑,“凤三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刘义当然也怀疑过,不过他怎么猜得到凤三的想法。
“我、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真的什么都没说!真的!”刘义不停地磕着头,“苏总,我会离开,我永远都不会回来的!”
那个人向旁边看了看,立即有人上来捂住刘义的嘴。
他们将刘义双手反捆,嘴用胶带封上,脚上拴了一个停船用的铁锚。
苏秉怀站起来面向窗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面容平和与以往无差。
他低头看着刘义,温和地笑着,“永远不会回来的只有死人。”
刘义瞪大双眼拼命挣扎,可惜……
为了这场戏,凤三特地提前命人安置了高倍望远镜。游艇上的每一幕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凤三查刘义不是一两天了,对于背后的人早就有数,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程子韫似乎并不惊讶。
看来,某人带回来的惊喜不只一点点啊。
倒是江遥显得有些难以置信,不过碍于气氛有些微妙,也识趣地没说什么。
程子韫点上一支烟,对凤三说:“人活着的用处大着呢,这么死也太可惜了?”
凤三闻言挑了挑眉,心中隐隐冒出某种猜测,不过却没挑明,转而说到:“宋明月跟你掰了?敢带着一身烟味儿回去。”
话还没落音,正在望远镜前的江遥就明显感觉到空气凝滞了一瞬:嘴可真贱啊~
程子韫淡淡看他一眼顺手把烟头弹出去。
“你觉得苏秉怀为什么会在你身边插人?”
这一点凤三确实没想过,不过他也不在乎原因。
“各有所图,胜者为王。”他望着远方,似乎在喃喃自语。
是啊,胜者为王。管他是谁,管他什么原因,赢了不就行了。
夜色如墨像是黑洞,呼啸的海浪奔涌着向前,碰撞、消失。
苏秉怀看着刘义被海水吞没,他离开游艇登上其中一条渔船,对助手说到:“这艘游艇就当我送凤三的见面礼了。”
“是。”
渔船陆陆续续地离开,各自开往来的方向。苏秉怀乘坐的是第三条,船上的设施还很新,鱼腥味儿也不那么重,大概没有下过几次海。这样的船往往禁受不起什么风浪。
处理了刘义,苏秉怀却一点不觉得轻松,多年从商的直觉让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于是吩咐到:“让他们加速。”
“是!”
谁知渔船刚刚提速就被迫停下。原来前方有海警巡逻,本来领头的船只想避让的,偏偏灯塔的光柱这时照到他们,不得不停下。路线、船只都是苏秉怀的助手亲自安排的,按理来说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现在助手只庆幸这些船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刘义,应该沉下去了。
这种情况其实还算在苏秉怀的意料之中,毕竟这里靠近国界线,警戒比较强是正常的。
五条船排成一排接受检查。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苏秉怀也换上了渔夫的装扮,静静站在甲板上接受常规检查。
每条船都由两人检查,到这条船时,两位海警查看一番后并没有立即向下一条船走去,而是回到了警船。大约过了五分钟,又多了一位高个子戴眼镜的男人。他上船后,静默地看了几秒钟,当即用手铐反锁住了苏秉怀,旁边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苏秉怀心底惊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那男人说:“有什么话到警局再说。“
苏秉怀听他这话心里反而放心一些,有时候和这些一线的人更不好打交道。
几人正打算离开,又有一个警员看着跟未成年似的跑过来对那高个子男人耳语到:“赵队,后边儿船上有死人。”
赵容闻言下意识挑起嘴角看了苏秉怀一眼,那未成年一看暗叫不好,连忙一手肘捅过去。刚好在他左肋处,痛得他差点没叫出来。一个眼刀扔过去,小警员缩了缩脖子,眼神委屈,这可不是您的地界儿,管理下表情好吗?
赵容哪儿能不懂他的意思,这不是习惯了嘛,改也是需要时间的嘛。他清了清嗓子说到:“先把他们带回去。”
苏秉怀向来不会把这些小喽啰放在眼里,即使心里知道可能哪儿出了岔子也没开口问一个字,安静地跟着押送他们的警员离开了。
未成年看着这情形,点点头道:“这人还真沉得住气,怕是不好对付。”
赵容无所谓地耸耸肩,“管他好不好对付,公事公办总没有错。走,带我去看看那死人。”
见到尸体,赵容没忍住一巴掌照着未成年后脑勺呼了过去,“这是死人?!明明人家还有气儿好不好!”
未成年瞪大了眼睛,摸着自己后脑勺也很惊讶,“刚刚他明明就是死的。”
赵容一脸“你赢了”的表情,没再理他。
这尸体不是别人,正是被苏秉怀扔到海里的刘义。至于本来应该尸沉大海的刘义怎么会不动声色跑到船上去,这其中自然有我们程大公子的功劳了。
刘义刚醒来意识还模糊不清,隐约见着两个身穿警服的人还以为自己在地狱也得吃牢饭,悲从中来,哼哼唧唧地开始哭诉自己是怎么被人诳、又是怎么被人丢进海里的。那摸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有多大冤屈。
未成年深有感触地对赵容说:“我算是知道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了。”说着拍了拍赵容的肩膀,“老大,辛苦你了。”
赵容可没心情跟他贫了,这事儿他可不想沾,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他一外人,能闪多远是多远。
“把他带走,别让那伙人看见他,审完再说。”
凤三听不见船上人的对话,但看情形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瞥了程子韫一眼,“这对苏秉怀能有多大作用?”
“不需要多大作用。”程子韫不甚在意地笑笑,“等他自乱阵脚,足够某些人心思活泛了。”
“也对。”凤三点点头,拉着江遥就走。“你也早点回去吧。风大,别把自己给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