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别整天窝窝囊囊地做个胆小鬼!”瞅了瞅身边的同伴一眼,那左边的三角眼老侍从,嬉皮笑脸地摸了摸鼻子,上下打量起钟善言来,嘴里怪声怪气地开口道:“呦,这不是钟善言少爷么?这么急冲冲地干嘛,看起来真是火烧屁股啊……练武人的稳重呢,都被少爷您给丢光了吧?”
说着,那三角眼的老侍从,完全不顾身边同伴的眼色,嬉笑着继续讲话:“不过倒也没什么啊,反正练武十几年,淬体二重的修为,也够成年后出去在码头上,搬搬麻袋做苦力活,混口饭吃是够了啊!……哈哈。”
他听了,面无表情,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厉色,双眼紧紧盯着面前这三角眼的老侍从,冷冷地开口道:“我认得你,是府上跟着父亲大人几十年的侍从,名字叫做赵川是吧?”
“……小的是老爷的侍从,的确叫做赵川……不过钟善言少爷,哪有怎么样?”一开始三角眼的老侍从被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以及冰冷的语气给吓了一跳,但是片刻之后又是在心里嘀咕起来:“不过是个庶出少爷,我有什么好怕的?”
想着,这三角眼的老侍从把刚刚准备道歉的话,硬生生地给吞回了喉咙,很是不客气地又嚷嚷道:“喂,钟善言少爷,,你说话不要吓人,我这把老骨头可比不上你这淬体二重的武者……”
在提到淬体二重的修为时,这老侍从更是加重了语气,声音特别大。
要知道,作为跟随了钟府支脉几十年的老人,这三角眼的老侍从完全可以说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加上本身也是钟府里的亲信,有身份有地位,虽然比不上府上嫡出的子弟们高贵,但是也能说上话的。
因此说,这三角眼的老侍从,在一众下人面前简直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更何况,钟善言虽然是府上的少爷,但是母亲早逝,武道天赋不高,再加上身为家主的父亲根本不关心他,自然府上没有什么下人把他当一回事,平时里也是多少带着鄙夷目光的。
一直以来,钟善言每个月的银钱都是最少的,勉强够他和丫鬟依依吃粗粮的,长年连肉都吃不上多少,所以武道修行更是困难无比,简直就是恶性循环,越不被关心,越没有银钱,饭都吃不饱,还谈什么武道修为精进?
“呵呵……我吓你?……一个老仆从,为老不尊的东西,还敢在我面前侮辱我?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听着这三角眼老侍从的话,钟善言眉头一皱,微微抬起拳头,强行控制住心头的怒火,目光森严。
不经意间,从钟善言身上,流露出让老侍从惶恐不安的煞气来。
恍惚间,老侍从忽然有些失态,这一刹那间,不知怎么的,他只觉得自己仿佛矮了钟善言少爷一头,而且他还模糊地感觉,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不是什么钟善言庶出少爷,而是自己曾经追随过的那个钟府家主,也就是钟善言的亲生父亲,一样的冷漠而威严,不寒而栗。
心中一震,这老侍从不由地睁大眼睛,映入眼帘的还是少年那张脸庞,顿时他心里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油然而生:“哼,一个多年修为停滞在淬体二重的废物,还敢在我面前摆谱?简直找死!”
略一沉思,这三角眼的老侍从手指微微动着,清脆的关节声音响起,很显然他应该也是个修为远远超过淬体二重的武者。
同一时刻,他用怨毒玩味的眼神打量起钟善言,简直就像是一条欺软怕硬的癞皮狗。
“这钟善言不过是个淬体二重的废物,八九岁的小孩都比他要强……我自小跟上家主修行,武道修为可以说是淬体七重天,足足比这小废物高了好几倍……而且这钟善言不过是府上不受重视的庶出子弟,我就是欺负他又能有什么处罚?……按照老爷的品行,顶多是训斥几句,或者调去烟霞山看管药田罢了……”
紧接着,这三角眼的老侍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露凶光地向前走来,双手紧握成拳头,一种淡淡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光泽,在他拳头上隐约浮现,这是突破淬体七重天,灵气外放的标志。
“你好大的胆子,还敢以下犯上,奴仆欺主,简直罪无可恕!……不管是大燕诸侯国律法,还是钟府规矩,只要我一声惊呼,不管事情如何,赵川你可都得先受鞭刑一百下……你摸摸自己身体,一寸粗的鞭子抽百下,还能不能保住你这条老命!”
然而,二世为人的钟善言,一眼就看穿了对面这三角眼老侍从的心思,所以在对方刚刚移动身体的瞬间,猛然开口道,声音响亮有力,气魄十足。
“你在钟府再怎么有身份,不过是一个奴仆,那里来的胆量敢对我动手,赵川!你最好给我识相点,不要自找麻烦,惹祸上身!”
果不其然,听了钟善言这一番声色俱厉的话,这三角眼的老侍从面色大变,浑身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毕竟一百下的鞭刑,即使是年轻仆从都吃不消,更不要提他这把老骨头了。
东土神州奴仆的身份很是低贱,即使是再怎么得宠、受人尊敬的奴仆,也不能对任何一个主子动手不敬,按照大燕诸侯国或者是其他诸侯国,比如:“大秦、大楚、大魏……”等国的法律法规,任何奴仆胆敢以下犯上,轻则鞭刑罚款,重则充军处死。
更何况钟府之之支脉虽然渐渐没落,但是大燕诸侯国王都的主脉还是很旺盛,讲究世家仪表的钟府,特别注重管理规矩,要是有什么以下犯上的事情发生,那绝对不会是轻轻绕过的,往往一百鞭刑那都是重重处罚,一寸宽的鞭子拼命鞭打,那就是再硬朗的奴仆,也是会被打个半死,甚至有可能当场打死。
主家打死奴仆,那不过是一张卖身契的钱,根本谈不上什么人命官司,顶多是赔一幅棺材钱了事。
想到恐怖处,那三角眼的老侍从赵川,脸色越加苍白惶恐,额头上不停地滚落下黄豆般的汗珠,硬生生地把怨气给吞了下去,赶忙满脸谄笑道:“哟,钟少爷消消气,老奴哪敢对您动手啊?往往使不得啊!……您是家主老爷的儿子,是我们的少爷,做下人的,怎么敢动你一根小指头啊?”
说着,那赵川不停地开始弯腰作鞠;同时恭恭敬敬地,一把拉开身边愣在那里的同伴,赶紧把通往内院的门槛给让开,朝边上退后了好几步,不敢有丝毫怠慢。
“钟少爷,老爷正找您啦,还请进,请进!……”
嘴上挂着谄笑,小心翼翼地请钟善言进去,这三角眼的老侍从赵川,却在心里暗暗骂着:“哼,一个庶出的少爷,十几年武道修为没有半点进步,家主不骂死才有鬼……什么玩意,废物东西……”
虽然心里怨毒地骂着,但是这赵川脸上还是笑容满面,客气无比,毕竟刚才的他,还真是被钟善言给吓到了,但是强烈的虚荣心怎么可能真的想对方低头,不过是想日后算账罢了。
所以思考了半天,这赵川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知道自己没法和钟善言对抗,只能识相地服软道歉,求得他的原谅无礼。
但是赵川这小人眼神深处的恶毒,心里的各种报复小算盘,怎么逃得过二世为人,见多识广的钟善言的心思,嘴角一抹冷笑掠过,心中杀意已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这赵川日后想要狠狠报复我,恐怕就不能留得此人了!”轻蔑地瞥了瞥对方一眼,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的他,根本没时间和这狗眼看人低的老侍从浪费,大跨步地朝内院走去,毕竟父亲大人还在找他。
虽然,前世的记忆还在,等会发生的事情一目了然,但是钟善言的心中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毕竟,等会就能见过自己前世的第一个宿敌,也是曾经自己需要仰望的对手了!
“大燕三百年钟府世家主脉嫡出少爷……毫无半点人性,满脑子荣华富贵,精进武道的钟天宇……我很期待等会你的那张嚣张面目……呵呵,前世我不懂,被你这个人渣连哄带骗的夺取资格,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退让半步!”
熟知未来的他,可是深深明白等会发生的一切,记忆中那张嚣张跋扈的臭脸,可是越来越近了。
“钟天宇!……我来了。”
此时此刻,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过去,钟善言的嘴角边有着一抹冷笑,紧紧咬住的嘴唇,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不时传来……
良久,有一滴殷红的热血,轻轻落下。
……
顺着庭院台阶步行,钟善言经过花园,越过亭台,看见了院落中心最醒目的地方,怡然站立着一位锦衣华服、身体笔直、不怒自威的中年人,他立刻恭敬行礼道:“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