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地如其名,四季如春,百花逐艳。这是一个富庶温润的地方,拥有江南水乡独特的柔和空灵之美,踏上这片土地,似乎就感受到空气里满满的水香。
从星辰岛回来时,他们才发现在岛上虽只待了三天左右,其实外头已过了十日,再加上回花都,大半个月已然过去,如今已是十一月份,正是初冬时节,然而江南的冬天总是温和的,尤其是花都这样一个地方,虽非杏花微雨时节,却依然不见冬日萧条的痕迹。
楼嬛曾经以为,若是可以,她不会再踏入楼府半步,可是,因为娘说的那番话,让她重新对爹产生了质疑,过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息儿,你去敲门。”楼嬛眼睛瞥了瞥,随口指使道。
“为什么是我?”陆息就郁闷了,不满地抗议,这一路上,他都不知干过多少跑腿的事儿了,这女人倒是指使起自己来一点也不手软,有一瞬间,他都怀疑自己跟着她是否正确。
“你是最小的,不你去谁去?”楼嬛回得理所当然,每每看到息儿俊美的脸蛋有过一丝阴霾时她就觉得特别开心,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觉得真实,想起第一次看到换了男装的息儿时,他们都被狠狠地惊艳了,他有一种惊心动魄不辨雌雄的纯美,若是再长上几年,丝毫不亚于祁穆与楼予湛。
陆息瘪瘪嘴,好像他才是几人之中辈分最大的吧,恶狠狠地瞪了楼嬛一眼,虽然不愿意但还是乖乖地去敲了门。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小厮打开门,眼珠子转了转,有过刹那的晃神,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喜出望外,“三少爷回来啦,五小姐也回来了。”
他们几人被迅速地迎进了府中,祁穆走在楼府,似是漫不经心地在打量,不愧为天下第一首富的本邸,奢华却不俗气,处处名贵,却教人挑不出一丝错误来,难怪楼氏能够一直富贵,稳坐这第一把交椅。
三少爷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楼府,当然,大家很想忽略那一句五小姐也回来了,可当看到五小姐身边站着的人,就知五小姐早已今非昔比,人家如今不光是楼府五小姐,还是当今七王妃,是谁也不能小觑的身份。
“七王爷大驾光临,草民有失远迎。”楼北烨目光状似浅浅扫过楼嬛,可只是短短一瞬万千思绪划过,无奈七王在此,只好先将注意力放在了七王身上。
“岳父大人无需多礼,此番小婿是陪嬛儿回娘家,虚礼就免了。”祁穆虚扶了一把楼北烨,而又换上华丽虚浮的笑容,应声道。
“既是如此,我就不客套了,楼正,吩咐下去,设宴为三少爷,五小姐和姑爷接风洗尘。”楼北烨是聪明人,迅速就将王爷改为了姑爷,他大致明白,这个阵势,此番也绝非是什么回娘家,恐怕七王也是溜出来的,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陆息身上,这个男孩儿长得过分漂亮了些,那个样子,“这位是?”
“爹,他是夫君和我认的义弟,息儿。”楼嬛出声解释,若说她的义弟,恐怕这府上的有些人不会将息儿放在眼里,可她却说是自己和祁穆认得义弟,而且将祁穆放在前头,恐怕许多人就会自动理解为是祁穆的义弟,那么,态度就会恭敬许多。
“既是你们的弟弟,也就是我们的家人了。”楼北烨和蔼地道,“嬛儿,你和姑爷还是住在璟园吧,。”
“女儿也正有此意。”住别的地方她还不愿意呢,楼嬛腹诽道。
“老爷,璟园不干净,怎么能让七王爷住……”三姨娘的话还说完,就被楼嬛一个眼神给制止了,明明她只投递了一个眼神过来,却让人觉得下一秒会杀了自己一般,柔弱维诺的五小姐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祁穆浅浅一笑,温和有礼,如是清风拂面,他温柔地握住了楼嬛的手,柔情满面,“那是嬛儿长大的地方,我也很想去看看。”
众人见七王爷如此说,又有哪个敢上前找晦气。
“三哥哥,听说你回来了。”一个娇俏妍丽的女孩儿急匆匆地跑进大厅,似是收不住脚,直直地往祁穆身上撞。
楼嬛眸光一凛,她道是谁,原来是她那金尊玉贵的七妹妹,薄唇微弯,一条紫绫由袖间迅速而出。
楼思盈本想让大家以为她是心急寻哥哥所以才一不留神撞到七王爷身上,然后自己再表现出娇羞美丽的模样,那样七王爷一定会喜欢上自己的,对于自己的容貌她还是很有信心的,满心期待,却突然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束缚了,睁开眼一瞧,见自己被一条紫绫给绑得严严实实,而紫绫正握在她最讨厌的楼嬛手上。
看到此景,陆息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真是愚蠢的女人,就这个样子,又如何是那个黑心女人的对手,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已将楼嬛视为不善的那一列,且还是如非必要,绝不招惹的那种。
“你,你大胆,竟敢绑我!还不放手!”楼思盈气急败坏地喊道。
“七妹妹,你说这话可就冤枉姐姐了,姐姐是见你收不住脚,怕你摔着,这才好心救你的。”楼嬛无辜地眨眨眼,一张秀雅无双的面容满是俏皮可人。
“你,你胡说!爹,娘,你看她,目中无人了……”此刻,楼思盈也有小小的害怕,自己这个五姐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可自己是楼府的最受宠爱的嫡亲小姐,她就不信楼嬛能在爹娘面前怎么样,想到这里,她就壮大了胆子。
“还不住嘴,丢脸的丫头。”楼北烨大声呵斥了楼思盈,又转而对楼嬛笑脸盈盈,“嬛儿,你和姑爷还有息儿都累了,先回去歇息歇息,到了晚膳我再差人请你们。”
楼北烨此番嘴脸若落在往日楼嬛眼里,她一定会认为他是奸诈小人,不过是看自己如今身份不同而故作谄媚,可如今,却不同了,她反而觉得这个爹是真心实意的。
“谢谢爹,那我们就先告退了。”楼嬛收回了紫绫,巧笑嫣然,与祁穆顺便拖着息儿结伴离去。
待楼嬛和祁穆走远了,楼北烨才狠狠瞪了小女儿一眼,他都看出这丫头心怀不轨,更何况七王爷以及自家那个极为慧黠的女儿,“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平日里太宠你了,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来,若是刚才七王爷计较,谁都保不得你!”
“爹,你为什么骂我?连楼嬛那个小贱人如今都成了王妃,她怎么配?她哪配!”楼思盈委屈地抹泪,她就是不甘心怎么了,如今大姐姐被废黜了,她想嫁入王侯世家的路被断了,凭什么那个贱人还得意!
楼予湛皱了皱眉,显然是听到自己的亲妹妹说出这样不堪的话让他寒了心,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小妹妹只是刁蛮娇宠了些,却不曾想竟是如此,冷了冷脸,道了一声累了就回清园了。
“娘,你看三哥哥,明明我才是他的亲妹妹,他却跟那小贱人如此要好,定是被那小贱人的一张脸给迷惑去了!”
“放肆!他可是你亲哥哥!”这回不光是楼北烨听不下去了,就连大夫人也生气了,恨自己女儿的不争气,自己这个小女儿怎么半点也没学到她哥哥姐姐的好呢,伸手拉了楼思盈,斥责道,“思儿,娘不求你像你大姐姐那般懂事,可也希望你长长脑子,记记心,如今你五姐姐是你能惹的?娘知道你想什么,若真如此,你更该讨好你五姐姐才是。”
大夫人系出名门,见识不凡,自是比常人想的远,如今淑妃靠不住了,长安公主他们又不相熟,自己的母家也因太子与书儿的原因如今亦是自身难保……所以,现在京中唯一的依靠也只剩楼嬛了,虽然大夫人也难受,让庶女钻了空子,可谁让七王爷喜欢她呢,将她宠的跟宝似的,若思儿以后想许个好人家,楼嬛这根线可是少不了的。
只是思儿这样,半点不服软可让自己怎么办,大夫人叹了一口气,好在当年为了顾全自己这个嫡母贤惠大方的名声,对于湛儿与楼嬛的交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留了些余地,如今,让湛儿美言几句,应该还是办得成的。
楼北烨哪不知大夫人那点小心思,忽然觉得烦躁,挥挥手,“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