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玄启出来,诸淳缶急道;【问出来了吗?】
玄启点点头道;【应该是一封书信,此事我来办,你只要尽快找到那两个逃脱的家丁。】
【那两人是同乡,祖籍吴县,离望京不远。】诸淳缶说着,玄启看了他一眼。
诸淳缶性格虽然急躁可却是三人中最为宽厚的,若不是眼下这种情况,他是不愿杀这些受了牵连、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的。
诸淳缶见玄启看他,接着道;【我下了命令,一经找到,就地格杀。】
玄启点点头道;【这样最好。】
此时天色已晚,又是多事之秋,玄启和诸淳缶商量一些事宜后,也要尽快回宫。
玄启一直好奇李太医书信的事情,不知不觉就走到李府不远处。抬头望去,只见原先的那一条街道有一排房屋被焚毁,李府赫然就在其列。
铁头见玄启黑着脸,赶忙跑去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前天晚上李府隔壁的一户人家起火,夏季天气干燥火势难止。一连烧了有十几户人家,直到无物可烧,大火自己才停的。
前天晚上,不就是黑衣人死,李采薇失踪的第二天吗?。
李采薇的这件事看样子是暂时无从下手了。这么巧的意外?看着满地的废墟,玄启恨得牙痒痒
东阳皇城伯趋宫。
这几天发生的事比以前几年还要多,玄启有些疲累,想要到床上躺一躺。刚到床边,就见到一个娇小的身影躺在自己床上,背对着自己呼呼大睡。玄启有些好笑,铃儿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大白天的就敢躺在自己的床上偷懒。
玄启走过去隔着帷帐推了推她,床上的人有些生气地打掉他的手。你个死丫头,玄启抡足力气就是一巴掌打在翘臀上。
刚打完,铃儿就走进门看到玄启行礼;【殿下,你回来啦。云萝郡主在等你呢。】
啊,铃儿不是躺在床上吗?玄启惊讶的回头,就见到云萝捂着屁股,生气地望着他。【皇兄,你干嘛打我?】
【这个我以为是铃儿呢。】玄启有些尴尬道;【那你又怎么跑到我床上了?】
玄启用力不小,云萝拧着眉头撒娇道;【我不管,你打了我。你说要怎么办?不然我就去找父皇,说你打我。】
玄启知道这个妹妹刁钻的厉害,无奈道;【好吧,给你讹上了。给你吧,买点吃的好好补补吧。】玄启摸出一张银票,像对小孩子一样。
云萝看着银票,想到小时候玄启欺负了自己,怕被告状挨罚。就是给银票了事,还骗自己说是攒多了就能实现愿望了。害的自己一个堂堂的郡主像个吝啬鬼一样到处去黑银子,吓得宫女太监见到自己就像见了瘟神一样。
现在还是给银票,你当我是小孩吗?云萝不依道;【不行,我不要银票。你要像小时候一样带抱着我,带我去骑马。】
【你饶了我吧。那一次你又哭又闹惊了马,害大家一起坠马,反倒是我挨罚。】玄启连忙摆手拒绝。
云萝对付玄启颇有招数,【皇兄最好了,坠马的时候把我护在怀里,不让我受伤。】
云萝搂着玄启脖子道;【这次你肯定不会拒绝的是不是嘛。】说着就要挠玄启的痒痒。
【二哥回来了,他马术精湛你该去找他才对。我最近实在是没工夫。】金章录尚在牢里,哪里有闲心带你去骑马。
云萝见玄启少有的正经,有些失落道;【好吧,我知道你们都要忙着国事。阿启哥哥也要开始处理政务了吗?今天父皇也夸赞你的见解呢。】
德皇后辅助大皇子,仁皇后辅助二皇子。被忽略的云萝和玄启打小一起长大,云萝和玄启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和玄礼的还多。深宫的生活对于皇子来说是繁忙的,但是尚有乐趣。对于公主来说却是寂寞漫长的。
公主除了祭祀出游能到宫外,只有到嫁人那天才能离开这黄金牢笼。也许连嫁的那个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这就是皇室女眷的悲哀。
【好了,等处理完手边的事情就带你去。但是得事先告知母后,不要再自己乱跑了。害我老是跪在太庙里,列祖列宗都会怪我扰他们清闲的。】玄启还是很宠爱这个妹妹的,捏了捏云萝的脸道。
云萝被玄启逗得扑哧笑了出来;【阿启哥哥最疼我了。】说着抱着玄启的脸亲了一口,在玄启的脸上印出一个鲜红的唇印。
云萝已经不是小女孩了,现在的她出落得亭亭玉立,玉面桃腮,眉宇间含情脉脉。玄启有些尴尬,云萝也害羞的不说话。玄启去看铃儿,发现人早就走了,房间里一时间陷入沉默。
【哎呀,险些忘了。阿启哥哥,父皇要见你。是我自告奋勇来找你的。现在估计都等了好一会了。】云萝有些着急道。
【啊,那你还有心思睡觉。父皇找我干嘛?你知道吗?】玄启有些害怕,父皇平时难得一见。只有自己犯了大错才会召见自己的。
云萝想了想道;【好像是什么治理琉璃的十策,父皇夸你有见地,要当面问问你。你赶紧去吧。】云萝催促的推着玄启。
能被父皇重视,并且召见。对于玄启来讲是一件引以为豪的事情。但是若要真的推行那些政策,到时候我要怎么面对紫珠呢,
玄启对此又十分矛盾。哎,这个杜甫真碍事。让他不要说,他还偏偏说出来。玄启腹诽间,已经来到南书房,帝国所有的政策和命令颁布的地方。
【哎呦,我的爷,您怎么才来呀。陛下都催了几遍了。这下正和大殿下和二殿下说着话呢,您赶紧进去吧。】总管太监看到玄启焦急唱道;【三殿下觐见。】
推开门,玄启见到老皇帝拿着本奏章在说着什么,玄胤和玄礼不时地点头。【儿臣叩见父皇】
时时等不到皇帝喊【平身】玄启有些诧异抬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玄礼的嘴角带着一丝不屑。
【平常都是别人等着我召见,老三你倒是胆大,教我等了半个时辰。你说说看,你去忙什么了?】皇帝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生气,似乎还有一丝笑意。
【儿臣出宫了。】玄启跪着老实回答道。
【去哪了?又做了些什么?】
【去见了诸淳缶,吃了顿饭。】有些事情玄启不敢说出来。
【没去见琉璃国那个番邦女子吗?】皇帝笑着道。此话一出,连带着玄胤和玄礼都笑了。东阳没有禁止皇子出宫的条例。玄礼不知道这几年的事情,但是以前玄启每次出宫都是为了见紫珠。为此没少挨罚,可却是屡教不改。
【最近没去。】
【你倒是老实。今天杜甫呈了个折子,说是你的见解,可以有效治理琉璃的事宜。我一看,倒是有几条可取之处。尤其是这--------通婚迁居,和同文化。看样子杜甫教的不错,他的文采还是要胜过国子监的卫夫子的。你说说看,这条若要实行该当如何?】皇帝举起手中的奏章道。
【这.】玄启想了想道;【东阳对琉璃施奴隶制,高压治理。想要通过军队压迫琉璃臣服,此行已有三十年。收效甚微,可见并非对症之药。】
【哼,你倒是敢说,连先帝的政策也敢妄加评论。朕是让你谈谈你的,不是让你批驳的。】老皇帝有些生气道。
【是,儿臣知道了。】玄启在堂下踱了几步道;【其一,先要废除奴隶制,修改帝国律法,平等对待琉璃,让东阳的律法也能保护他们,琉璃人即是东阳人,不分你我。】
【此举需要各府衙门严格执行,严厉惩处违纪的帝国百姓。至少需要五年才能见效。等到无人歧视琉璃人,再谈迁居通婚。】
【等律法严谨,无人敢犯。则可鼓励民间通婚,对于通婚所成的家庭,朝廷可赐田,减赋三年。琉璃儿童一样可以读书识字。】玄启咬牙道;【只可读汉书,识汉字。】
【等两国民众关系和缓,便可减少冲突。其时再将琉璃本土的一部分居民迁往我东阳内陆,同时抽调南方沿海的土著迁往琉璃岛上与其混居。琉璃人到东阳来可以免税三年,东阳人到琉璃去一样免税三年。在十三城推行汉治、汉俗,让他们识汉字,遵汉法,过汉俗。】
不知为何,紫珠的笑脸出现在玄启的脑海里,他心痛道;【此举历时最长,也最难,最少需五十年。到时候便无人再记得琉璃的礼法、文字和国仇了。】
【等两国民众不分你我,帝国便可以逐步减撤在琉璃的驻军。这样可以降低咱们东阳的军费开支,也就可以降低百姓的负担。】
【等琉璃王控制力下降,我帝国便不需要再借助他来治理琉璃了,到那时便可以将琉璃王一族尽数迁往内陆控制。只要经过几代人,琉璃的文字、风俗和国仇便会被慢慢的遗忘。】
【好好好,好一个和同之策。没想到老三你有这样的眼光。】老皇帝抚掌哈哈大笑道;【今日就连聂石头也赞你此策是诛心为上,杀人不用刀。】
这聂企石是聂清瞳之父,与牛成章还有杜甫同为内阁的学士。因为为人刚直,一根筋从来只说一个理字,被老皇帝笑骂成聂石头。
玄礼一开始以为是杜甫的主意,所谓的三皇子之功无非是想让个功劳给自己的学生。现在听玄启讲的头头是道,不得不刮目相看。
我不过离京几年,没想到望京的局势变化这么大。大皇子一直颇有贤名,现在就连一直默默无闻的玄启也开始崭露头角。这兄弟二人要是联手?
玄礼戒备的望向大皇子玄胤。
此时的玄胤的表情又何尝不是和玄礼一样呢。他这个一直都不成器的弟弟,今天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吓。
他神色复杂的看了玄启一眼,道;【三弟此计甚佳。可是两国民众积怨已久,要做到让东阳的律法保护琉璃人。实在是有难度,杜学士之事已是前车之鉴。若要强行实行,会激起民怨。】
玄礼见玄胤将自己的话说出了一半,心中大喜。也提出异议道;【不光是民间积怨深厚,尤其是军中,更是仇深似海。这第一步难以实行,后续的政策就更难颁布了。三弟的想法是不错,可是却有些纸上谈兵了。】
从来都无人顾及的三皇子玄启眼下突然变得文治武功样样不凡,这些都非一日之功。那么以前多年的劣迹是不是他有意为之还真的不好说。
帝国的军魂柱国公文武韬略教了他十年,这种关系更是谁也比不了的。尽管柱国公一脉近年来逐渐式微,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剩下多少底蕴无人可知。
柱国公的亲家-----内阁另外一位大学士聂企石,虽然有些迂腐,可是怎么站位还不好说。金尚书之子和他交好多年,这其中有没有金尚书的意思,谁也不知道。
玄启无形之中也逐渐有了一股自己的势力,而且力量还不小。
一心为大皇子铺路的德皇后,多番安排让杜甫做了玄启的老师。杜甫平日说到此事都是愁眉不展的,今天却是破天荒的大赞玄启聪慧,见解独到。更是大叹有幸做了玄启的老师。
德皇后此举不知道算不算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山不容二虎,此时最该担忧的可不是我。看到玄胤反应的玄礼显得十分的气定神闲。
【此举要近百年之功方能见效。我皇室可在修改律法前先做表率,以显示出废除奴隶法的决心。】
玄启一撩衣摆,跪下道;【儿臣愿娶琉璃公主紫珠为妻。此举一来可以表现出我皇室的决心,二来可以让琉璃人看到我帝国的诚意。】
玄启话一出口,其他三人都盯着他。
玄礼心中大定,只要你还和这琉璃女子牵扯在一起,你就会破绽百出。
过了半响,老皇帝开口道;【通婚迁居一事暂缓,可以适当的更改律法,保障琉璃人在东阳的权益。】
【父皇,只是修改律法治标不治本。帝国多次修改律法,可是丝毫不见成效。我皇室要是不表现出决心,下面百官只会阳奉阴违、互相推诿。】
【孩儿愿娶紫珠为妃,为通婚迁居的国策立先,还望父皇成全。】玄启见事情刚有转机就灭了希望,跪在地上不甘心道。
【你个混账东西,被那个番邦女子迷昏了头了。给我滚出去。】老皇帝没想到玄启打着这个算盘,龙颜大怒。
玄启尤跪地不起道;【父皇,我与紫珠真心相爱,求父皇成全。】
【滚出去。咳咳咳】老皇帝一时激动,咳嗽起来。一旁的太监递过一枚丹药,喂老皇帝合水吞下,这才止住咳嗽。
【父皇,保重龙体。】兄弟三人一起跪在地上,神情各异。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