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凤台山上遇到了乔不二,神医只是查验了伤口就辨出了他们的功夫,而且通过风行斩识破了叶瑾笙的身份,只不过叶瑾笙撒谎不承认,神医也没有深究。那次的遭遇让叶瑾笙心里一惊,这风行斩和司浩南的九头蛇名气太盛,江湖上有些见识的人都能认得出,两人要是人前出手被人认出了身份,那招来的可就不止是三老街的弟子,必定还有敌对了这么多年的“黑蛟党”、“鬼头帮”,甚至还有江湖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如此一来叶瑾笙的江湖可就不是一般热闹了。
叶瑾笙虽然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但要是一路被人追杀,这种热闹还是享受不起的。所以叶瑾笙、司浩南都不敢轻易出手了,今天这场混战就只能靠韩彩心了。
“别废话了,直接上吧。”说完这话两个男人往后一撤,把一个女人让到了前面。
这帮土匪当然不会因为对手是个女的就心慈手软手下留情,钢刀直奔面门而来。彩心也不会站着不动让他砍,脚步轻挪,侧身偏转,眼看着刀身顺着她的鼻尖劈了下去。躲过一刀,彩心翻手一搭,手作龙爪状搭在来人的咽喉部,一声脆响便解决了一个。
一众土匪见这女子不好惹,都朝向后边的司浩南、叶瑾笙扑了过去。两人不愿出手索性陪他们玩玩,一味躲避不做还手。一匪钢刀劈来,司浩南不退反进,肩膀恰恰抵到匪人持刀的手腕处,因为这一刀来的凶猛收不住力,土匪的手腕生生折断了。叶瑾笙步法灵动,在一个土匪身前身后来回晃动,一会儿拍拍他的肩,一会儿撞撞他的腰,最后玩的兴起干脆不用武功像个街上的泼皮无赖和这土匪扭打起来,在地上滚来滚去。
即便这场“恶斗”掺杂着许多玩笑的性质,但是一帮土匪还是被吓得面色惨白,这也许是他们从业这么多年来遇见最强悍的对手了。心知再斗下去,有多少人都不够这位姑奶奶练手的,财和命比起来前者还是不够分量,一帮土匪丢下兵器钻进林子便逃走了。
这三人玩也玩了闹也闹了,并不追赶,由这帮土匪逃了。
“三公子你怎么看这些人?”这次最先问话的竟然是司浩南。
“太不专业了。怪不得这个什么公鸡头的虎爷我听说过呢,手下都是这样的货色能闯出什么名堂。”
“我也觉得这帮人差的也太离谱了点儿,跑出来劫道简直就是出来送命的。”彩心也支持叶瑾笙的看法。
“这些人根本不是劫道的土匪,武功稀松一般但有几个身法还不错,像是翻墙入室,溜门撬锁的爪子。刚刚打斗的时候,我摘掉了一个人蒙面的黑布,发现他就是刚才跟着那个熊哥在客栈收孝敬的。”
听司浩南这么一说,叶瑾笙好像也记起在客栈里掌柜的提到过这个什么鸡头山的虎爷。
“你是说,这帮土匪在客栈的时候就看准了要抢我们,那个虎爷就是踩盘子的。”彩心顺着司浩南的思路思考着。
“他们不是土匪,应该是一帮行窃的贼盗,从他们的身法上可以看得出。没有一个身上带着硬功夫的,但大多轻身的功夫都不错。”
“那就是他们装扮成土匪劫道,还去客栈收钱,掌柜的被他们骗了。”彩心的想法永远走不到正轨上。
“九哥的意思是说,”时间长了司浩南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称呼了。“那长风驻的老板本来就是他们一伙儿的。踩盘子就是店老板的活儿,碰到有油水的茬,掌柜的就会通知这帮贼人,第二天他们装成山林里的悍匪到客栈演上一出,就是为了吓唬客人,让他们知道鸡头山上有一伙杀人不眨眼,官府都那他们没办法的悍匪。”
司浩南接着叶瑾笙的话往下说。
“然后选在这里劫道,一伙黑衣黑裤的土匪从林子里窜出来,报上鸡头山虎爷的大号,多半客旅都是舍财不舍命,乖乖地把值钱的东西交了出来。这都是些江湖肖小惯使的计量,骗骗那些老实巴交的客旅行商,可是他们时运不济今天偏偏遇到我们几个舍命不舍财的。”
这时彩心才完全想清楚了事情的由来,不由感叹江湖险恶。
此时吃了大亏的这帮贼盗正往老巢走,一个个带伤挂彩,愁眉苦脸。
“今天这是出门忘拜哪路神仙了,触了这么大霉头。五个弟兄死在那个母夜叉手里,出来的几乎都挂了彩。回去怎么和虎爷交代啊。”
“一文钱没捞着,被人揍了个半死。回去了虎爷不得再揍我们一顿啊。”
“这事我们大大小小的也办了几十次了,都挺顺利了,也不用真动手啊。”
“这次我们是遇到硬茬了,怪就怪掌柜的老杨踩坏了盘子。”
……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抱怨着,最后把过错都推到了长风驻的店老板身上,以为这样就会免遭老大虎爷的惩戒。
回到老巢,虎爷一见这帮残兵败将就知道事情没成,脸上颜色便不好看了。
“说说吧,事情怎么败的?”虎爷是个不怒自威的老头子,这说话的生意都叫人胆寒。
“回虎爷的话,我们遇到硬茬子了,折了五个兄弟的性命也没捞到什么好,这次是老杨踩坏了盘子,我们才赔了生意。”
“门里有门里的规矩,虎爷不辨对错,只认规矩。败了生意还是踩坏了盘子,都按规矩来吧。”
说完这话,虎爷身后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手捧着一根三尺龙威鞭走了下来。地上跪着的一众弟子不由地额头发汗浑身瑟瑟。这龙威鞭本来是一种性微寒的毒草,茎干坚韧带刺,后来有人用它泡酒,这龙威酒性子猛烈有去邪火避暑热的作用,但若是无病服下此酒,身上发起寒症数日不退会有生命危险。而此时老者手里捧着的就是泡过酒的龙威鞭,毒性虽已在酒中去其大半,但也吸收了酒力的猛烈,抽打在身上皮寒血热,那痛苦常人难以想象,因此这龙威鞭也就成了许多门派里的家法。
按照门规,老者手捧龙威鞭站到一位弟子面前,开口问:“兄终弟走,尚有言否?”
意思是说一起出去劫道的兄弟死在外面,而你活着回来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此时如果下跪弟子回答“愧对兄弟,感受责罚”,那没得说两个肩膀各打一鞭,罚你肩扛不起兄弟二字。但是如果下跪弟子回答“鬼差且驻,有礼相授”,并同时献上财宝金银就可以免去这两鞭子,当然这献上的财宝要有一定分量才行。
这规矩听起来觉得有情有义,兄弟死了,有钱的出些钱财贿赂一下阴间的鬼差,让他能照顾已故的兄弟;没出钱的就甘受惩罚,警戒自己要担得起兄弟二字。可是换种说法来讲更能道出它的实质。放你们下山劫财,死了弟兄,要是劫回了财宝,那皆大欢喜,有吃有喝有钱拿,死了的也就死了;但要是劫不回财宝,那就损兵折将该打该罚。
这次劫的是叶瑾轩他们的道,哪能讨来什么便宜,下跪的弟子逐次挨了鞭子,那疼痛像是两个膀子被生生切下来一样。前边几个弟子忍着疼痛,嘴里已经咬出血来。
捧着龙威鞭的老者还在继续。
“兄终弟走,尚有言否?”
下面跪着的一位身体已经抖成了筛子,脸色铁青,颤声答道:“鬼差……且驻,有……礼……相授。”
说完颤抖的双上举过头顶献上一把金钥匙,虽然是金的,但是太过小巧,这弟子也知道这东西交上去也免不了这两鞭子,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呈上来了。
虎爷把这金钥匙拿到手里一看,脸色大变。
“这钥匙是从哪里来的?”
“是从……一人身上摸来的……”这弟子也不是接下来是喜是悲,说话时声音都不连贯。
“今天钻林子的兄弟都有重赏,都下去领赏。晚上好酒好肉都端上来,我亲自犒劳各位兄弟。”
虎爷这一个大变脸,把所有人都搞糊涂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就由罚到赏了。只有虎爷知道,这个形式古朴,纹路奇特,刻着一对翅膀的金钥匙,就是黑市上高价收购的金钥匙。得到此宝,能换座金山回来,此生都吃喝不愁了。
有人欢喜自有人愁。
叶瑾笙三人在原地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那把金钥匙,断定不是刚才打斗之时掉落了,那就一定是被这帮假土匪摸走了。想去再追回来,已经找不到他们的去向了。
“被那帮贼人带走了,现在怎么办啊?”
“王大哥交给我保管的东西,我一定得找回来。”叶瑾笙知道那把钥匙一定很重要,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它的用处,但绝不能丢。
“但是现在怎么去找回来啊?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彩心知道那把钥匙不是凡物,心下着急。
“你忘了长风驻的老板和他们还是一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