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宵,浪里红被。
冬日的阳光温暖纯粹,透过窗台上的毛玻璃,缓缓投到她恬静的面容。
她阖着眼岁月静好,眼角的红痣小巧可爱,叫他忍不住伸手触摸,这一下似是触动了她的美梦,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倒是叫他手足无措。
听她只是哼了一声,他倒不禁觉得自己好笑起来了。
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肩膀,还留着他昨晚疯狂的痕迹,他微微叹息,掩了掩被角。
六月睁开眼,便是看见阖池一脸认真看她的模样。
她想朝他笑笑,却忍不住先打了个喷嚏。
她羞愧的把头埋进被子里。
阖池将她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他一脸笑意,“你果真染了我的风寒。”
六月心一横,被子下的手不老实起来,挠着他的胸膛,笑道,“那惨了,我以后果真要跟你睡一个窝了。”
阖池十分厚脸皮道,“任卿采撷。”
六月觉得自己落了下风,不服气道,“那舅老爷可要加倍努力了。”
阖池一脸戏谑,“哦,六月可是觉得昨晚,为夫没有让你尽兴。”
说罢又俯身压在她身上,对她上下其手。
六月不禁扼腕,比不要脸自己也不是舅老爷的对手啊。
她欲拒还迎,十分的不好意思。
最后,六月腰都直不起来了,连连求饶。
阖池抿着嘴,起身披上袍子,将她抱到后殿的水池子里。
氤氲的水汽蒸得她脸蛋红胭胭的,她转身望着阖池,问他,“舅老爷,你不洗澡么?”
说完她自己都臊了。
他端坐在屏风后的石凳上,声音里满是笑意,“寻常姑娘家初试云雨,都是紧赶慢赶要赶自己夫君走的,你倒是大胆,还敢邀他同洗鸳鸯浴。”
六月不做声了,装作不知道,默默搓着背。
屏风后又传来他的声音,“不过我这伤口倒是不能触水,待会你替我打盆水擦擦便可以了。”
六月倒是没注意他话里“你替我”这三字的深意,只是突然想到昨晚黑灯瞎火的,自己又慌又乱,完全没将舅老爷当病号对待,心下一急,“舅老爷,我,我昨晚,是不是弄疼你了?”
阖池一时语塞。
他无奈,“六月,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罢?”
六月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子,套好衣裙“踏踏”跑过来,趴在他的膝上,“舅老爷放心,六月身强体壮好得不得了。”
阖池强撑着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觉得自己忍笑忍得越发困难了。
柔软湿润的发丝垂落在他的脚边,她伸出自己洁白晶莹的手,把玩着他的指尖。
她若有所悟的“呀”了声,跟他说,“舅老爷,有件事我想与你解释清楚。”
阖池微微蹙眉,他摇头,“不用说,了六月,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要说得这么清楚的。”
六月不听,挽着他的手,“舅老爷,当初我的确是为了帝君才伤了你。”
他眉目一黯,后背那处,似乎冷月洗过隐隐作痛。
她又道,“这点我确实无可辩驳,可我刚刚想起来一个绝妙的比喻,我想,你若是听我说完,应该就不会生我的气了。”
他轻叹,“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
“那也不行,你一定要听我说。”
她蜷缩在他怀里,环着他,“嗯,我与帝君呢,说喜欢吧,好像确实有那么回事,可我是却更加喜欢你的,阖池,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佯装不语。
她思索得认真,“我后来想了想,觉得帝君不像我的恋人,倒是亲人更适合些。”
“你知道的,我小时候见的人也不多,你可以姑且认为是帝君将我养大的,这种情分在凡世,也算得上父母恩德了,便知道我此生抛头颅洒热血也还不完了……你也是有父母的,唔,你再想想,你阿爹也就是老魔君,老魔君与我同时深陷险境,你会救谁?”
她说得煞有介事,“总归,总归狠不下那个心,杀了自己的亲爹吧?”
阖池一脸认真想了想,道,“我想我会先救你。”
六月一惊,倒是忘了斥他不孝,反而心下暖融融的一片,只想自己与阖池一比,自己的确太对不住他了……
阖池凑近她,笑道,“傻瓜,你应该拿我母亲与你比,这么不会打比方,难怪还让我气那么久,让我,也气了你那么久。”
六月脑子混乱一圈,清明后,气呼呼道,“你……”
阖池抱紧她,“不过,你的这个解释,我倒是可以考虑接受。”
他附下身子,左手撑起她的脑瓜子,欣赏她一脸诧异的表情,问她,“看够了么?”
她突然忘了一切,什么都不能争辩,只有眼前的他。
他给她带来一种晕眩感,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脑子里晕乎乎的,怔怔回答他,“你,你这样看着,长得真好看。”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在上面啃咬斯磨,直至她双唇微肿,喘息未定,他才不舍抽离。
水汽氤氲下,他笑着一双眼,渐渐迷蒙,“你现在再看我,与刚刚相比,如何?”
眼前人近在咫尺,青丝散漫落在她的肩上脖间,挠得她心尖痒痒,她再看他,越发发觉他眉眼如画,魅惑芳华。
六月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感觉,她就要溺死在他的怀里了。
带着脸上晕乎乎的红霞,她似染了三分醉意,十分不知羞道,“你,我现在再看看你,你还是好看,还比刚刚还要好看。”
阖池眉梢一扬,揉着她乱成一团的散发,打趣她,“傻里傻气的,看来本君要娶个傻媳妇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幸福得足以死掉,她用了多少多少的运气,才可以留住一个阖池,一直在原地等待。
井蛙不得知深海,夏虫不可以语冰。
原来相爱的两人在一起相爱,真的会成为世间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