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们吧,凶手到底是谁也未可知呢?”孙少彦漫不经心地说,他瞧了父亲一眼,两人心领神会。这次声名大跌,此处再难立足,他俩是想借机开溜了。至少,在泥鳅还没有拿出铁定的证据认定二人杀人之前,他们还是可以找到逃脱的机会。
“此事且先搁一下,呆会儿再说,在下现在想询问孙德彪孙先生,你可认识欧阳谨?”泥鳅眼睛定定地盯着孙德彪,后者蓦然后退一步,眼神慌乱,神色紧张,若一下子遭逢巨大打击一般,他长吁一口气,站定了身形,问道:“欧阳谨?他可是老夫的至交。你为何突然问他?”说完这几句话,孙德彪倒镇定了许多,他已经把心态调节平和了。这么多年的经历,让他历尽了万般周折坎坷,他的心境已修炼到非常高深的修为,他能处变而不惊,逢变故而镇定自若了。
泥鳅观察到孙德彪这一微妙的变化,心想,这人可真老练奸滑,须臾之间,容颜已变幻若素了。泥鳅接着说:“是的,当年,欧阳谨是你肝脑涂地的生死至交,可是,他却遭受你阴险毒害,最终落个妻离子亡,家道衰落的凄凉境地。”
乍听此言,众人哄然,片刻,全场便悄寂无声,人人瞪着泥鳅,凝神倾听着。此地为露天大坪,全场的看客已经多了很多,人们蜂拥而聚,他们踮着脚尖,扬首翘望。
孙少彦听到这话,他便知道,父亲再次受到了泥鳅的沉重打击,这一击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若黑云压城,猝不及防,他在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他得让父亲缓一缓神。“泥鳅兄弟,你可不得随意杜撰虚构,你得注意你说这话的后果,凭空捏造污人清白,依此一条,便可以拘捕你的。黄捕头,你说是不是?”孙少彦还没有想到啥好办法,他只得把律法摆出来,以此搪塞,不过,他明白,泥鳅既出此言,他便有精心准备,他不是信口开河之人。在这之余,孙少彦朝围观的人群扫了一眼,他没有发现自己的人,颇有些失望。
黄捕头嗫嚅着,他垂下头,没说出一句话来。
“在下不会凭空捏造,当年孙先生与欧阳先生交情甚笃,若同兄弟之谊。……”泥鳅把那鲜为人知的阴谋说了出来,全场噤声,人们难以相信,平素道貌岸然,一惯济贫扶弱的大善人,竟是如此阴险狠毒之人,他落井下石,恩将仇报,下毒,杀子,夺家产,谋害性命,太不可思议了。
不待泥鳅把欧阳谨的事说完,孙少彦便笑着说道:“泥鳅兄弟可是在为我们编造故事来了吧,你的故事相当精彩,引人入胜,不过,有谁相信呢?家父与欧阳前辈情同手足,你是不是看到欧阳前辈因病仙去,再无对质,便这般污辱前辈,诬陷家父,你这种行为实在可耻至极。”
“是的,当年欧阳兄弟对老夫恩爱有加,他的病去,老夫至今仍觉愧疚,后悔当初没有把名医全都请遍,让他们逐一为他诊治。老夫,老夫竟也没能照顾他唯一的骨肉,……唉,欧阳兄弟,小弟对不起你哦。”孙德彪忏悔着,他凄容悲愤,泪珠潸潸,最后他竟跪拜地上,抚头痛哭起来。
众人看到孙德彪的神情,见他情真意切,绝然不似做作之态,那么定然是泥鳅在胡说八道了,他们都愤怒地责骂泥鳅,“他们兄弟感情这么真挚,你却无中生有地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到底是什么居心呢?”“是呀,他的兄弟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却还在这翻出陈芝麻烂谷子来。”……
“本来,在下和各位一样,都不知道这个天大的秘密,只因欧阳谨欧阳先生并未去世,他侥幸活了下来了,就是他告诉在下这个秘密的。如若非得他出来作证,那也行的。”没待泥鳅说完,众人大惊,纷纷问道:“真的吗?”“欧阳谨还活着?”“听说他中了剧毒,无药可治了呢?真是福大命大,他还能活下来啊。”
孙德彪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年,他可是亲手把欧阳谨推下绝壁的,那里深不见底,掉下去便尸骨无存,他还能活下来吧?不可能的。这小子的话不可信。可是,如果他真能请欧阳谨出来作证,那可就没法作假了。妈的,今天可真栽在这小子的手中了。彦儿还不想办法,呆会儿可走不掉了。孙德彪飞速地想着,他暗暗着急。
“欧阳先生说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因何原因而生病,直到孙德彪把他推下山崖时,才对他道出了真相,原来孙德彪偷偷地用药散去了欧阳先生的武功,不仅如此,他还串通大夫,让他们全都没有为欧阳先生对症解毒,他说他要用欧阳先生的全部家产去干一番事业。孙德彪,你这阴险奸诈,作恶多端的小人,你没想到吧,邪不能胜正,你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还是大白于天下,你俯首就擒吧。”泥鳅义正凛然地说,他缓缓向前迈步。
“这完全是你的一面之辞,请你把欧阳先生请出来,我爹可是人人都知道的大善人,他捐人的钱多,却从来没有向谁索取过一钱半两,他怎么会要欧阳先生的家业呢?他更不会去害欧阳先生了,这绝然是不可能的。”孙少彦连忙极力否决泥鳅的说法。
“孙公子既对此事存有疑问,在下可以为你一一解惑释疑。在下替欧阳先生寻找了当年为他看过病的大夫,特别是当时在京城赫赫有名的名医杨臣甫杨老医生,他们都对先生的病症作了翔实的诊断,并开出了方子,但是,由于孙德彪的威胁与恐吓,他们不得不依从孙德彪之言,另行开出药方,把原来疗毒排毒的药,全都开成了滋补药。孙公子若不相信,在下这里有那些大夫存留的手写药方,他们的言语全都被在下作成案卷,他们签了字并画了押,二位该当无话可说了吧?”泥鳅从贴胸衣袋里掏出一叠纸,递给正凝神倾听的圆真方丈,他补充说:“请各位把这些证据仔细看一看,看它是否有虚假和纰漏,不妥当,不完善之处,还请指教,在下再行补充完善。”众人分发了几份,仔细瞧去。
孙氏父子看到泥鳅准备得如此充分,他们知道定输无疑了,而且,在这里呆得越久,越是让自己尴尬异常,声名扫地,更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