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真他们终于追上定静师太和那些肇事掌门。
“师太,你们等一等,老讷有话对你们说呢?”圆真老远就在呼喊着。
“对不起,你是不是那姓孙的派来当说客的,我可没兴趣听你说。你有人请你客去喝酒,我们却不得不自己掏银子呢。”待圆真来到近前,定静铁青着脸,眼睛瞅着前方,冷嘲热讽地说。
“师太不要这么说,老讷与你们共历患难,如何会忘却那酸涩的日子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圆真双手合什,解释道。
“大师,我原来还挺尊重你的,但是你却不明是非公理,既给那老东西送礼,还责备我们的不是。我觉得没必要再听你说什么了,我们宋轩门的大仇,仍由我们去想方设法报仇雪恨吧。”阳泰向来直来直去,有啥便说啥,他可不怕开罪他人的。
“老讷知道你们师兄弟三人复仇心切,可是,你们那样便能把这些凶手揪出来,绳之以法吗?他们这么精明,这么狡猾,你们只会让他们更为警醒,最终仍是落个不了了之的结局。”圆真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师弟,你别说了,那,方丈之意如何呢?”范松长阻止阳泰道,他不喜言语,做人厚道,在宋轩门中,威望还是挺高的。
“老讷可以为你们设想一下,如果你们这样去找他复仇,而老讷不阻止,你们若打赢了,他孙德彪凭着这么多年树立起来的威望,只要他矢口否认杀人事件,江湖上便没人会因此而反对厌恶他。你们若打不赢,甚而丧命,他们便找借口说是你们上门滋事,他们乃出手自卫,才致人于非命,于是,江湖中会认为你们死有余辜,自卫时意外致人死亡,又能怪罪于他这大善人吗?”
众人都望着圆真,听他这话,全都明白了,赢或者不赢,孙德彪都有理,众人都是在无理取闹。定静师太想说啥,却隐忍着没有说话了。
“难道,我们竟报仇无望了?”范松长悲哀地叹了口气,他意兴索然,满脸绝望。
“方丈大师,你说的对,可是,难道我们却放着师仇不管了么?不,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去找他们报仇,哪怕我死在他们手中。”阳泰语意坚决,似已抱为复仇而捐其躯之念。
“各位掌门,方丈大师,你们走得可真快,终于找到你们了。”众人不要看其形,只要听到那独有的沙哑声,便知来人是萧华。
“施主你这般急急奔走,找我等有何贵干?”圆真面容肃穆,宝相庄严,不怒而自威。他对孙德彪无甚好感,“恨乌而及屋”,对他这跟从着孙德彪的人也没示之以好脸色。
见他们都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萧华知道,这些人正在气头上,自己这番前来,似乎成了他们泄愤遣恨的出气筒一般。他连忙回答说:“大家都是正派中人,何必这样,把我当成仇敌似的,我给阳泰送药来了呢。”
“呸,和孙德彪在一块的人,能是好人吗?我可是看透了他,你自然也不是啥好人了。”定静师太气愤地说,她竟兴冲冲地走上前来,似欲把对孙德彪的愤恨全都撒在萧华身上。
“师太,你不要这么……”见她神色不对,萧华急忙收住话头,他把一张纸扔在地上,转身离去,边走边说:“这是孙,先生给阳泰的疗伤药方,要不要随便你们。”他见没人追,又说:“我看你们是被那淫贼迷惑了,才这么大胆和盟主作对,你们这样是没有好下场的。”说完,他飞也似的跑远了。
定静朝他啐了一口,骂道:“只有你才没好下场,跟着那假君子,竟还不知道他是好还是坏。”
“我不要,他的东西打我死都不要。”阳泰脖子一拧,倔强地说。
“阳贤侄不要这么说,大丈夫当能屈能伸,当于事无益时,又何必枉送性命呢,你不要意气用事了。”圆真劝说道,他接过定静师太递过来的方子,仔细审视了一番,对玄真说:“道长,你看看吧。”
“我,我不能接受我师傅仇敌的恩惠。”阳泰咬咬牙,嗫嚅说道。
“唉,呆会再说吧。”圆真拿他没办法,只得这么说。
玄真道长走到石万里跟前,与他商量道:“石掌门,你的药理较贫道精深,你来看看吧。不知他在这药方中是否杂有与药性有异的药物?”
两人走到一隅,埋首聚头琢磨着。
“其实,老讷刚才所做的,所说的,全都和泥鳅施主商量过了,我们现在不能单独行事,不要为了一点私人恩怨而任性胡为,我们都是一个整体,只要我们能拧成一股绳,劲朝一块使,我们就能把孙德彪的阴谋揭露出来,我们团结了,他孙德彪便是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和我们相抗衡的。”圆真慢慢地说,正如他在布施法道时一样,众人如聆清音,如闻仙乐,灵台明澈。
“哦,原来如此。”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泥鳅和圆真方丈故意这么做的。
“啊,是泥鳅兄弟这么做的,他没来吗?他去哪里了?方丈。”定静师太一听到圆真说到泥鳅,容颜大悦,她欣喜地问道。正是泥鳅把他们从监牢中救了出来,众人才能在这里开心地谈论,否则,现在不知孙氏父子把大家折磨成什么样了。
“泥鳅小哥抽身不开,他不能来哦,不过,过不了多久,他便会来了,那时,江湖该会变一番模样吧!”圆真似乎想起啥事,他的眼睛瞧向远方,放射出悠远深邃的光芒。
“你在说什么啊?”众人都觉诧异,定静师太不禁出声问道。
圆真才觉自己有些失态,他解释说:“没,没什么,老讷只是妄语罢,佛曰,勿嗔勿妄,老讷却动了妄念,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哦,对了,范贤侄,你们师兄弟三人能随方丈和贫道去去吗?有些事情须得你们三人才能办好呢。”久未发言的玄真突然对范松长他们说道,他一直在旁边倾听着,或微笑,或颌首,或深思,刚才他和石万里并未查出孙德彪那药方有何问题。这下他忽而发问,三人都不知他是何意。
“道长找我们师兄三人有何事呢?如有要我等效劳之处,你尽管吩咐便是。”范松长躬身施礼道。
“呆会贫道再行对你们分说吧。先别着急,稍候再说。”玄真微笑着回答道。
“你们都这么相信那泥鳅朋友,我却不太相信,听说孙少彦捉弄过他很多次,他一直被压制着,蒙受着冤屈,他失败过很多次,可见,他并不是神,你们却怎么这么相信他呢?他真能斗得过孙德彪父子?”阳泰听到这里,他插言问道,却见不少人都怒目而视,似乎他这番话惹恼了他们一般。
“你小子不要胡说,你以为你很行吗?你若是真行,刚才还要那叫化子送药来呢?”石万里的脸涨得通红,他大声嚷嚷,对阳泰甚为恼怒。
“我,我是斗不过孙德彪,他却能吗?我看你们虽然是掌门,做事却差极,你们乖乖地被送进牢里去,你们当初热烈地吹捧着孙德彪父子,现在却又来巴结啥泥鳅,你们羞不羞?”阳泰的话非常尖刻,他向来敢作敢为,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瞧不惯这些掌门转变得如此突然,如此唐突,他想他们是盲目崇拜,无意识地跟风所致。
众人都说不出话来,是呀,舍弃孙德彪而从泥鳅,似有这种跟风的意味,大伙的心理也真是这样的。
“师弟,你能这么说吗,这些人可都是各派掌门,是我们的长辈,你不得辱骂他们,你快点道歉,恳求他们原谅你的过错。”范松长的脸涨得通红,心神不宁,焦急不安,他气愤地责备道。是的,他们若是开罪这些人,不借助他们之力,报仇可就根本无望。
“范贤侄不要这样责备令师弟,他仁厚朴实,不染世俗功利,他这番话还真如醍醐灌顶,让我们忽然明白自己的过错了,不过,阳贤侄,你可别妄作定断,你不知泥鳅小哥他有何能耐,却单单以他原来多次受人诬陷,便否决了他,你可知他已施了欲擒故纵之计呢?”圆真此话既和善中肯又褒贬分明,甚是服人。
“是的,你老弟不要这么说泥鳅兄弟,我只问你一件事。上次开善人大会时,你怎么莫名其妙地被人给替换了?”定静师太笑眯眯地问他。
众人无不大笑,是呵,那次阳泰被泥鳅调换,最后泥鳅才被人发现,但仍然没人能抓住他,阳泰却在旅店里呼呼大作春秋之梦呢。
阳泰的脸拉了下来,色泛赤红,他讪讪地分说道:“他,他偷袭我,不作准的,若是他和我光明正大地决斗,他敢和我斗吗?”
“哈哈,孙德彪父子俩都栽在他手中,你还想和泥鳅兄弟斗,别出丑了。”定静师太讥笑道。
“师弟,师叔们面前,你言语收敛点,你欲与泥鳅兄弟比试,太不自量力了。”范松长斥责道,这位师弟竟还对众人都佩服之人提出异议,他想着都觉得害羞,还大言不惭呢。
“哦,各位掌门都在这里啊。”一个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蓦然回首,都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