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新婚燕尔,孙少彦却没有顾及那对他冷淡若坚冰的新娘子秦玉香,他也没有把手头的事放下来,他一直在飞鸽传书与人联络着,阅完一封封信笺,便在草纸上勾划着,斟酌半天,最后才写出一封信来,让白鸽送走。他展开信笺后,时而俊眉轻挑,眉弓蹙起,时而眉目舒展,眼焕华光,时而眉睫略扬,眼神定定,偶尔他停顿片刻,凝神思索,偶尔他在某一份信笺末端签署一两句话,便把它搁置一旁,偶尔他去翻查书藉资料,做做摘抄笔记……
孙德彪进房来,他瞧瞧孙少彦所写的信笺,问道:“彦儿,他们说了些什么?哪个门派还有难度呢?”
“都有一些难度,不过,这似乎可以解决的。孩儿给他们提了些意见,授给他们一些解决的法子,相信能摆平的。”孙少彦笑了笑,自信地说。末了,他又补充道:“在这几天应该可以把人手弄妥当吧。”
“好,做得不错。其中难度大的有哪些呢?”孙德彪很高兴,他询问道,这样的事儿,可不能疏忽大意。
“最大的困难便是这些掌门似乎都不再信任我们,把我们全都排斥门外,不予接见。他们对我们的成见日益增大,孩儿想了想,便从另一些途径把我们的人安插了进去。如果千篇一律地那么做,他们是会怀疑我们的,孩儿在时间,在手段与方法上,都参照我们的线人所提议的,适当作了些修改。因形而异,因地制宜吧。”
“嗯,一些不同的门派,须得安插不同个性的人,如果不能进入重要人员行列,暂居次位也行的,只要能进去就好了。比如说少林,其门派极为森严,进入之人只要能做做内应便可,不要刻意钻进那大师住持中去。”
“孩儿会通盘进行考虑的,具体到人选时,孩儿定会去瞧瞧所选之人,顺带考察一番,瞧他们是否适合和胜任那一角色。”孙少彦一边说,一边在手旁的一张纸上写划着什么。
“此番举动甚是紧要,还有,为父以为,我们得建立人员档案,把他们的需求,嗜好,困难,以及相关门派的纪事全都罗列出来。”孙德彪思索着,他慢慢地斟酌说。
“爹想得太好了,这样的话,他们便不仅仅是从药物上受控于我们,更是在精神上依赖于我们,我们能对他们进行人性的关怀,他们还不感恩吗?这想法真是太好了。”孙少彦赞叹道。
“这件事就交给彦儿你去做吧,他们做为父不太放心。”孙德彪微微一笑,他说。
“好的,爹,那药方你可得注意了,耿太华已不知到哪去了,他知道很多毒药的解法,若是他为泥鳅他们所用,那我们的计划又会被他扰乱,又会重新布署一番呢。”孙少彦忽然想起一事,插言道。
“这事倒藉手得紧,他出来以后便音讯全无,到底是被那些掌门藏起来了,还是他偷偷地溜走了。”孙德彪捻须凝思,他沉吟着。
“如果他们都不知道他是恶贯满盈的‘西域毒枭’耿太华,那便不会为难他的,他们自诩为名门正派,自然不会轻易要了他的性命。但是泥鳅那小子却难说了,他可能知道耿太华的身世,我们后来去耿太华住处找了个遍,没有发现他留下任何毒药,是他自己带走了,还是泥鳅卷走了?”孙少彦分析道,他虽未曾亲见,却揣测得很是周全。
“如此说来,他逃走了或者被他人藏起来了,都得把药方改一改才行了。”
父子俩思维都颇为相似,既缜密,又能触类而通旁,因而两人只需点破,便能明白各自的言外之意,进而能进行更深入的探讨。
“爹可以放心的,此事,表妹正在帮我们做呢。”孙少彦微笑着说。
“嗯,这就好,她,她还念着那小子吗?”
“她陷入太深了,唉,真不知她若是知道这小子不喜欢她,她会咋样的?”孙少彦叹了口气。
“不过,这却于我们有利呢?到时候这事还真需要你表妹帮咱们一把哦。”
“这,这,孩儿总觉得对她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啊。”孙少彦心有不忍,他对这痴心的表妹,总觉有些怜惜。
“孩子,大丈夫当有所为,从大局着眼,若有违我们的,则不能再拘小节,如果你以妇人之见,犹豫不决,前怕狼后怕虎的,那我们的事情就没法完成了。”
“嗯,也许,我们不必使用这一法子的。”
“不用当然更好了。你现在就去把人手布置好罢,这事为当务之急,再也缓不得了。”
孙少彦应允了,他把桌上物件收拾停当,便朝外走去。
“对了,彦儿,你如果没有化装,可不得私自到你夫人房间去。”孙德彪本已走到门外,他又回身来嘱咐道。
“孩儿明白,孩儿不会让她瞧出半点破绽来,不过,她已被我治得服服帖帖,如何敢违逆我的言语。”孙少彦得意地说,他想起第一次在怡春院时,泥鳅被自己诬陷入室强奸,想起秦玉香被自己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兀自泪水涟涟,他对自己这一计谋甚为满意,别说她还害怕自己,心存余悸,现在她可是自己的老婆了,她还会胳膊肘儿往外拐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那一次,她似乎对泥鳅很是感激,她也知道你诬蔑了他,所以,这种知道你底细的人,小心一些为妙的。”孙德彪想得颇为深远,鞭辟而入里,他是旁观者清了。
“爹见教的是,孩儿会小心的。”孙少彦悚然一惊,他知道自己这么大意与父亲平素的教导有所违逆,忙警醒过来,迭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