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众人把一切布弄妥当,孙氏父子果然来到了。
众掌门列队恭候他们。孙德彪摆摆手,他和蔼地说:“各位不必多礼,都是掌门了,一起来就座吧。你们这样,倒让我们父子觉得生份呢。来,来。”
罗王二位掌门心虚地垂下头,不敢望着孙德彪的眼睛。
泥鳅一直面带微笑,他现在有了那玄真的毒药,只要稍稍施为,没有人可以逃得出他的手掌,所以,他对孙氏父子不存惧怕,心胸坦然。他经受了如许多的历练,艰难困苦,坎坷险阻,遭白眼,受歧视,挨辱骂,他都挺过来了,何况面对他们父子么,现在,他已经能够在大风大浪中平和应对,处之泰然了。当然,他也不想造成太多的杀戮。
众人一一就坐,孙氏父子坐在上首,圆真方丈,玄真道长坐在离他们不远处。
孙德彪扫视众人,他说道:“在这里,老夫耗资甚巨,图的是啥呢?不为别的,图的就是让大伙儿能出去,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现在,光明就在前方,我们马上就会成功了。看到你们精神抖擞,斗志昂扬,老夫甚觉欣慰。只要你们能保持这种精神风貌,跟随老夫,齐心合力,剩下的那些人,可谓残渣剩汤,我们可以若摧枯拉朽之势,瞬息一扫而光,便可回复当年的辉煌,我们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众人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孙德彪略略摆手,接着说道:“我们可以出去了,但是,我们还有一些工作必须要做,老夫以为,其一,由小儿测试一下各派人选是否已经能担当重任,这是我们出去的前提条件,也是我们在这场弈局中能够出奇制胜的杀着妙手。这一点,稍候便会进行。其二,我们必须弄到那些掌门的信物,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敢怀疑我们了。老夫怀疑他们并不一定放在身上,所以,此事相对难办一些,这就由老夫去办,圆真方丈、玄真道长协助老夫吧。其三,老夫仍需私下与方丈、道长再行商议一番,以便能策应可能会出现的变故。”
泥鳅听了,暗暗佩服他思虑得周全,本来,如果自己没有进来或者出来,他孙德彪已稳操胜券了,但是,他仍在思考着,防备着,没曾放松分毫。
“爹,孩儿以为,必须把那关在牢里的泥鳅处死,如果让他溜出去,或者让他有了那些和尚和掌门的神功,我们所有的努力可就前功尽弃了。”孙少彦忽然插话提议道。这话听得泥鳅心头一凛。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自己又如何办呢?就这么让凤儿白白地死去吗?泥鳅再也笑不起来了。
“嗯,为父倒没有想到此点呢?如果那小子再有了神功,那可真降服他不了了。这事且先说到这,方丈,道长,来,咱们去把泥鳅提出来。”孙德彪忽觉这件事非常紧急,他连忙把其它的事情搁放一旁,匆匆赶到牢房去。孙少彦也跟了去。
泥鳅非常为难,如果把三人放倒,救了众掌门出来,那孙氏父子隐藏着的余孽呢?他们定然会不惜用任何阴险卑劣的手段来报复的。但是,如果不放倒三人,凤儿和掌门们却凶多吉少了。如果凭己之力,不能把三人放倒呢?泥鳅觉得事情容不得他思索,情势已刻不容缓了。孙少彦忽问道:“道长,你在想啥,心不在焉的。”
泥鳅忽然果决地作出定断来,他笑笑说:“贫道在想如何才能让那泥鳅服服帖帖的,那小子贫道没见过,可是,他让盟主和公子这么记挂,定然是相当狡猾的人了。”
“当然,家父叫道长来,也是想要道长发挥你的长处,道长你可有用武之地了哦。”孙少彦奉承地赞扬道。
“哪里,刁虫小技,不足挂齿。”三人都望着他,那神情似乎都甚为疑惑。
“道长向来对自己的毒术引以为傲的,今天咋这么谦虚了呢?”圆真心直口快,他问道。
“不好,他们在怀疑我了。”泥鳅暗想。
不待他回答,孙少彦也发问了:“道长原来的名号如何称呼呢?在下忽然忘了哦,实在对不起。”
“糟了,言多必失,今儿个可栽了。”泥鳅笑了笑,他掏出一个药瓶来,“贫道也不知自己是谁了,只是,这玩艺儿可能熟悉贫道吧。”
“别,别,道长,小儿在和你开玩笑呢?”孙德彪面现惧色,他想不到这老儿竟使出这样的招儿来,孙少彦只不过随意探探他,他却当真了。孙少彦、圆真警惕地望着他,不敢再言语了。
“哦,盟主不要害怕,贫道只是随意摆弄摆弄呢,贫道这瓶子的密封性还好,不打开它,它就会非常乖顺,当然,就是在谁的身上沾上一点,贫道也可以轻轻地替他抹去,不会毁坏容颜的。”
三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瞪着他,直如见着鬼怪。
“贫道想,如果在那泥鳅的脸上弄一小滴,他就会乖乖地把我们想要的东西交出来了。”
“对,对,道长这想法实在绝妙。”孙德彪马上顺水推舟地奉迎他。
孙少彦道:“道长想的确实妙啊,道长如果能把泥鳅制服,小可愿意满足道长的任意要求,小可保证。”孙少彦知道,这样的人只能利诱,宜于智取,先授之以利,不愁他不服贴的,到时候再“咔嚓”一声,哼,先让你得意着吧。
“对,道长如果能制服那小子,老夫定会满足你的要求,你说吧,你想要啥?”孙德彪也如鹦鹉学舌般诱惑他。
“盟主对贫道这么好,委以重任,贫道不会对盟主另有企图的。”
圆真回望他一眼,满脸怪异。孙少彦却在思索着,不形于色。
泥鳅知道,他说得越多,他们对他的嫌疑越大,他想不说,可是,如果不说,更会让他们疑惑丛生的。说不定,他们会让自己钻进某个设定的机关里去呢。
正想着,前面地形与平常大异,他与三人之间忽地隔出一条丘壑。泥鳅知道,这是孙氏在移动某个机关变幻阵形所形成的虚幻表象。他一会儿就越过了阵势,三人已朝前方遁去。没成想孙少彦洒来了一把迷雾样的沙尘,罩住了自己的身形,但是泥鳅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孙少彦已经躺倒在地上。泥鳅动作奇快,他不仅点穴放倒孙少彦,又把手指戳在圆真的穴道上,孙德彪见逃跑不过,他很快回身施出漫天旋动的罡气,无可抵御地卷向泥鳅,风狂石飞沙走。孙德彪想,泥鳅肯定已被卷到另一个地方去了,但是,他却看到一尾欢快游动的鱼,竟无视他的烈烈罡气,已把手指戳在自己的穴道上。孙德彪也躺在地上了,他沮丧地说:“你,你,才是泥鳅?”
“贫道是谁并不重要的,最为关键的是,你们做恶太多,这是你们应有的下场。”
“你一定是泥鳅的。哦,我知道了,牢里的那个泥鳅是李凤鸣所装扮的。”孙少彦狠狠地说。
泥鳅未置一言,他也未露出得意之色,因为他知道,他还没有把那些掌门救出来,他尚未成功。
“泥鳅,我们能不能做场交易,你把你手中的三人来交换这些掌门,如何?”远远地,有人在大声发话,似乎是那个看门老头。
泥鳅想追过去,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他分身乏术,一旦走开,孙德彪就会被人救走,那样他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他想了想,说:“好吧。你先让他们出了这里,到达一个安全的地方,贫道才会放人。”
那人高声应道:“好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夫相信你。”
不一会儿,那些假扮的掌门也来了,他们奇怪地望着玄真,问道:“道长,盟主他们干什么躺在地上?难道你对他们下了毒?”罗王二掌门也在一旁窥视着,不明所以。
“大伙如果有谁愿意出去,不再跟着孙德彪父子为恶,请去牢里救那些掌门们出困。”泥鳅没有回答他们,他谆谆衷告道。
那些假掌门一听此言,非常不快,放了他们,自己不是再也做不成掌门了?到口的肉一下子飞了,谁愿意呢?他们一哄而上,扑向泥鳅。
泥鳅缓缓举起那只瓶子,面色一颤,严肃地说:“有谁不怕死,就来试试贫道的毒药吧。”
他们纷纷后退,面色惊惧,不再敢向前行。王罗二人抢先离开,有几人也跟随着走了。
孙少彦盯着他的药瓶,看着他那神态,心里在想,这小子到底是谁呢?从他的身手看,他应当就是泥鳅,只有他才像鬼魅一般快,可是他又识阵,懂毒,还不惧力道,他的功力能增长得这么快?不可能的,他到底是谁呢?孙少彦百思不得其解,越瞧越迷惑。
孙德彪眼睛里射出狠毒的光芒,他那表情似乎想生吞了泥鳅。是的,他隐匿了这么多年,期待的就是这么一天,能把这一雄心抱负实现,没想到却被这么个人一下子弄得功亏一匮,全盘皆输。他能不怨恨吗?
泥鳅把药瓶收起来,他叫几个吓愣的人背着他们,走到牢门口。掌门们一个个都出来了,他们容颜憔悴,毛发或卷曲,或纵横,衣服沾且乱,男人们更是胡须拉渣。众人都觉得在这里面呆几天,直若惊梦,恍如隔世。
他们看到,那些人中果真有人与自己形貌毕肖,几不可分辩,都吃惊得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