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慌慌张张地从那排睡房的另一方向跑进来,泥鳅一看,却是华山派齐辉齐掌门。
两人瞧他那紧张的模样,不禁问道:“出什么事了?齐掌门,这么慌忙。”
“方丈,道长,不好了,那两个小子又闹起来了,我劝他们不住呢?”
“哦,让他们打吧,这些混球,打死才好。”圆真不禁气愤地骂道,想想又不对,他把棋子往棋盘一扔,接着说:“已经半夜了,妈的,真是吃饱了撑着,走,走,瞧瞧他们去。”
“要不要叫上他们两位的督头,方丈,这事由他们出面也许会更好些的,我们何必插手去管呢?”玄真建议道。
“也是的,齐掌门,你去把罗掌门王掌门也叫上吧,他们两人闹事非一日了,今儿个得整整才行。”
齐辉掌着灯,挨门逐户地去敲门。两个掌门骂骂咧咧地开了门,听说因为自己的手下打斗,便来唤他们起床,两人更加不耐烦了。罗掌门说:“今晚是你当班,你就看着办吧,我不去了。王一鸣那小子是个愣头青,不揍揍他是不会开窍的。”
王掌门却说:“李益我知道,如果不是骂到他老娘,他是不会和谁动手的,你当班,你作主吧,只要调解下,公平合理就行,我倒不必去了。”
“算了,他们不去算了吧。”见他们如此说,圆真便说道。
齐辉叹了口气,提着灯,在后头为圆真与玄真照着路面,三人朝岩洞的另一边走去。
岩洞这边并没有啥独特之处,石块垒垒,但是,在三人拐过一道弯后,情形便有了些许差异,走在最前面的圆真打开一扇铁门,外面阴冷的风混合着湿湿的水汽扑面吹来,圆真咒骂了一句:“该死的,尽找事儿。”外面悬拉着三根纤细的缆绳,直通向渺远的对面,晚上光线不行,只觉迷茫一片,无法看清那边究竟是何所在。三人相继踏上缆绳,飞渡过去,烈烈风中,三人似乎翩翩而去的天外来客,下面却是滔滔浊浪,水流滚滚,睹之闻之而让人心内发寒。三人身后不远处,有一物黑忽忽地,粘附在绳上,随着他们的飘移缓缓跟随。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异样物体。
三人到达绳的尽头,径自朝前走去,那团黑影落地后,忽而不再动弹。这黑影便是泥鳅了。
前面是一个平整的黄土地,这里原是一片草地,后经修整,草地不复存在,从踩踏的痕迹来看,这里定然是一个天然的演武场。远远地,泥鳅看到一株株青树直刺苍穹。
三人径直朝前走去。泥鳅想起玉龙山这边确实有一个无人敢来涉足的空阔场地,他听人说过,这里是一片荒原,据说有许多人葬身在这里,后来便再也没人敢踏入这里一步,也许是因为踏进这里的人从来没有回去的缘故吧。泥鳅想,孙氏父子最深远的眼光,当是他们能把这看似无人敢要的鸡肋之地利用起来,辟为复兴图强的演武场了,人们不敢利用,不敢开发,他们却不信这个邪儿,悄悄地开辟了。
泥鳅见三人走到大树跟前,却似乎不能寻出树荫下的路径,这些树如同形成一道屏障,产生了无形的威压,阻隔着三人驱避开来。三人左盘右绕,穿进林去。泥鳅知道,这又是一个依着大树,人工设置成的阵势。此阵貌似充满杀机,步步设伏,其实并不难破解它的。
三人经过几番转折,若乎在走智力游戏图一般,兜了老大个圈儿,终于走出阵去。他们却不知,泥鳅早已进到阵里面了。
阵里面是几幢简朴的木房子,都修筑两层,房侧有一池塘,淡淡地流光不知是不是星星遗落在其中了。
三人踏上木梯,拾阶而上。便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他们推门而入,只见两人被周围人众拉扯开来,其中一人眼睛鼓睁,脖筋凸显,他正扬着拳头,跃跃欲上。另一人不服输似的怒目相向。
圆真走过去便给了那扬起拳头的汉子一巴掌,怒声斥道:“妈的,你知道现在是几时了?还有劲儿打架。就冲你王一鸣这脾气儿,你不必随罗掌门出去了。”
其他人见三人来了,便把二人放开。王一鸣捂着脸,嘴角渗出血来。他嚷嚷道:“圆真,老子当年也是一条好汉,你要这样不分清红地打我,我,我……”“我”了半天,他没有说下去了,是的,他又能奈圆真何么?
“老子和你拼了。”王一鸣怒从心头起,他突然抽出单刀,朝圆真劈头砍去。圆真侧头让过,没成想他顺势斜削过来,圆真见机很快躲过了;王一鸣却又兜头把漫天刀影洒下来,罩着圆真,让他无以后退。圆真毕竟是空手,在王一鸣这拼命的打法下,在这凌厉的攻势中,他无法全身而退,果然,不久,他的僧袍被削去了半截。圆真哇哇大叫,甚是恼怒,焦急,“你小子疯了?你们快动手把他杀了。”却见他的刀绵密紧凑,刀刀直奔圆真的命门要害。这没能让圆真有任何机会腾出手来掏摸兵刃。众人这才知道,孙氏父子所训练的杀手,一旦拼起命来,武功一点也不比掌门差的。
玄真拔出长剑,接过王一鸣的刀,圆真这才喘息着闪开去,他擦了擦额颊上的汗水。
众人不愿早点替下圆真,这也是有缘由的。他们都对圆真不太满意;他拿着鸡毛当令箭,每次对谁都颐指气使的,武功却没有比大伙强多少,这让人很不服气,所以,大家都在漠然观望着他们的打斗。
没想到王一鸣撇下玄真掉头又奔圆真而来,圆真慌不迭地去找武器,他不太使武器,即便要用,也是那根禅杖,可他哪里带出来呢?许久没有运动,他何曾想着要把那东西提出来。他只得在众人里面绕来绕去,没想到这厮却这么扎手,像条疯狗,狂追着你吠咬。
“大伙把他拿住,这小子太没规矩了。明天交由孙盟主来处置。”玄真火了,他大声说。
王一鸣一下子便没追了,他垂着头颅,神情黯然。
于是,圆真来了劲,他呵斥道:“老讷哪里招惹你了,你竟然这般狂追猛打的,想杀了我吗?你倒杀啊。”王一鸣瞧了他一眼,嘴巴蠕动了一下,没说了。
圆真似乎觉得再说自己似乎不太好,颜面尽失,他接着说道:“老讷倒不和你计较,你小子欺负李益,这谁都知道的,他这么老实的人,从没有与人吵过嘴,你却打他,瞧,他脸上的伤疤,他身上全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老讷可没得说了,还是由盟主来处置你们俩吧。”他却没有提及王一鸣全身各处的累累伤痕,单单偏袒着李益,为李益说话。
王一鸣瞪了他一眼,似想动,却隐忍着了。
潜躲在暗处的泥鳅这才知道,此圆真空有一张嘴,他的组织能力,他的貌相,神态颇像那圆真方丈,他才被孙德彪委以重任,这些人,才是孙德彪隐藏的杀手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