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人蒙住了泥鳅的眼睛,闻到这淡淡的清香,泥鳅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没好气地说:“你别闹了。”
这人自然是王思懿了,她松开手,拽着泥鳅的手说:“哈,你们在这里,我可终于找到了。”
看着她一脸的阳光灿烂,泥鳅不敢再瞧一眼,他怕自己抵挡不住这妩媚明丽的诱惑。
“来,泥鳅哥,我帮你抬。”王思懿说着,她已把身子移到树下,泥鳅便把树木一端放在王思懿肩膀上,他感觉轻松了不少,走了几步,他又把身子朝树木前端移了移,这样,他承受的重量比王思懿要重一些了。两人并步前行。
常春在后头瞧着,甚是寡味,他在暗自嘀咕,你这女狐狸,才出来这么久就来找人了,是不是上午被泥鳅弄得舒服,又来找他了吧,瞧她那么急的,刚吃上瘾儿来,狠不得天天时时刻刻与泥鳅腻在一起,真他妈孙家的骚娘们,我就瞧不惯,你看,李凤鸣就懂礼且自持多了,我瞧她在泥鳅身边,像朵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放,又像一只乖顺的绵羊,哪像你这狐狸精一般的放肆,不,放荡,我,呸,你他妈你家里是不是有人在妓院里呆过,便把那娇嗲劲儿传给了你。常春越想越来气儿,不仅仅是因他没吃着葡萄在言说葡萄的酸味,更是因为王思懿下了他的毒,让他气愤难平,瞧不顺眼了。
“哎哟,泥鳅哥,你快扛一下,我这肩膀好痛哦。”王思懿皱着眉头喊道。泥鳅听了,他把肩膀移向前,一人独力扛着。
从王思懿出现那刻起,他没有认真瞧过她一眼,也没有特意地对她说过一句话。王思懿揉搓肩膀,她跟在泥鳅身傍,瞅瞅他的脸色,关切地说:“泥鳅哥,你是不是太累了,要是累的话,这木头我们便别扛回去了。”
“没有。”泥鳅粗声粗气地说,他扛着朝前紧走几步,二人拉开了距离。
王思懿愣住了,她冲常春嚷道:“你,阿春,你对泥鳅哥说过什么坏话了?”她咬着嘴唇,神情甚是恼怒。
泥鳅停住脚步,他没有转身,常春心头一惊,泥鳅这么精明的人,现在却成了愣小子了,真急人呢,他转念一想,嘿嘿笑道:“大小姐,他也没有理睬过我,我还想问你,你做过什么事呢?”
“哼,你在撒谎。你,你没说过什么,泥鳅哥会这样吗?我,我对他可一直都这样,他怎么会突然不理睬我了。”王思懿如何会相信他的话,她大声询问道。
常春神秘地笑了,他辩解说:“依我的经验看,当我和男人第一次交往时,我会很在意我的第一次,如果我把我珍贵的第一次交给他,我就当他是我最心爱的人,但是,我心里又适应不过来,我便会有意无意地排斥周围的人。”
“什么话啊,泥鳅哥是男人,他会这样认为吗?”王思懿反驳道,忽然,她想,她怎么知道我们交往了?她知道泥鳅哥把第一次交给我了?王思懿一下子脸羞红,霞染娇容,她跺跺脚,转身便朝前走了。
常春得意地哈哈大笑,泥鳅这一棘手的问题,竟被自己这一奇怪的回答给糊弄过去了,还真歪打正着呢。
泥鳅没有从常春这番话中转过神来,他愣了愣神,见王思懿走了,似乎慌了神,连忙扛着树,追过去,才走不远,他又停了下来,他真怕这女人搂搂抱抱,亲热异常,他怕她一再询问。
常春看见他那犹豫不决的神情,叮嘱道:“泥鳅兄弟,你对她说说谎话吧,这又不会割了你的舌头,万一你真接不下脸来,或者真没有话说,你只要点点头,望着她笑一笑,也成啊,她这样的美人,就我常春所见过的,还真没有几人,你和她呆在一起,软玉在怀,那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即使只是呆呆地瞧着,也胜过世间多少美味佳肴了。秀色可餐,说的就是这么个理儿,你瞧着她,点点头,笑一笑,这可是天大的美事,你觉得困难吗?走吧,别磨磨蹭蹭了,唉,这样的机会,我可真愿你和我交换,可惜我没那福份。”
泥鳅没有开窍,他心性笃厚,对自己喜爱之人,话语便能脱口而出,对那心存芥蒂之人,他无动于衷,近乎行为木讷,在初与王思懿交往时,他与她情投意合,遂成其欢,而在知道她是敌非友,有着不良图谋时,他再也难以以笑容面对,无法坦诚,也无法释怀,他没有觉得这话有道理,让他如聆清音,他呆呆地扛着木头,慢慢地朝他们那木棚走去。
常春摇了摇头,他也悠悠地扛着木头,尾随其后,进得棚来。
常春见泥鳅坐在凳上,一声不吭的,王思懿却睡在里间床上,她偶尔起床喝一口水,瞅瞅泥鳅,微微一笑,又躺到床上去了。常春叹了口气,他摇摇头,朝里喊道:“找野味去,在这里呆着,实在气闷呢。”便带着他的刀,朝外面晃去。
见他离去,泥鳅心头莫名一紧,他的眼睛朝里张望,似也想出去,但终觉不妥,又坐了下来,王思懿气呼呼地冲了出来,她瞪着凤眼,眼里竟蓄着两汪清泪。“泥鳅哥,你,你在生我的气吗?”泥鳅垂下头,他不忍去看那雨中梨花。她那么忍人怜爱,让人心碎千瓣,泥鳅害怕自己竟对这样的人生出好感,萌生爱意。
王思懿拉着泥鳅的手,她跪了下去,粉脸埋在他手中,嘤嘤哭了起来。泥鳅的手轻轻抖动,他欲抽出手来,却不忍拂她意,她如临大敌,神情紧张,尴尬异常,他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不知如何去违心地安慰她,自从知道她是孙德彪这一人人憎恶的人的外甥女,知道她对自己下了失忆丸,为了自私的爱恋,在他心目中,她的形象已一落千丈,她不再是冰雪聪明,纯净无暇的仙女了。
“泥鳅哥。”王思懿抬起那张清丽脱俗的脸,那妩媚的大眼睛已红肿如桃。“你知道吗?我是多么爱你,我愿意抛开我所有的一切,为了你,我的爹娘,我的亲戚,我的富贵荣华,我全都抛开了,没有你,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泥鳅哥,求求你,我恳求你不要不理我,好吗?”
泥鳅心头一颤,他没想到这女人竟爱得如此痴狂,如此热情,如此炽烈,他的心在隐隐作痛,他咽了口唾沫,把王思懿扶了起来。“你,你不要对我这样,我,我不值得你抛弃你的一切。”
“不,我值得的,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的,泥鳅哥。很小的时候,和你在一起,我便觉得非常快乐,可是,自从你那次给了我那一把豆子,我便再也没有见到你,我再也没有开心过。”王思懿的眼泪仍在悄悄地滑落,她一只手伸进衣袋,掏出一个皮囊,她伸出几个指头,在囊内夹摸,不可思议的是,她夹出的竟是几颗灰黄的豆子,她轻轻地放在手心,像捏着几颗珍珠宝玉。“这是当年你留给我的,泥鳅哥,你走了以后,我只找到这几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