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懿尽捡偏僻,人迹罕至的山道打马钻去。
常春怏怏尾随其后,兴味索然,他想不跟了去,自己却被她下了毒,跟了去,自己孤身一人,瞧着他们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实在心痒难搔。
我常春不憋闷死,也要妒忌死。想你这小妮子绝不会让泥鳅喜欢的,你连我这老公都叫了,现在却移情别恋,气死我也。哦,莫不是你学了秋菊那丫头的招儿,也对泥鳅施了****,诱他和你来事?啧啧,我常春可一直想和人来事儿,都来不了,你泥鳅却是女人来找你,你都不愿意,这世道差别咋这么大呢。也许,应了一句话,越吃不到的东西,想吃的人越多,不过,你泥鳅为什么没把我这“淫道第一高手”的尊贵称号夺去?常春正漫无边际地胡乱猜想着,他的马也不紧不慢地跟在王思懿后面,悠闲至极。
忽然,王思懿在前面叫喊道:“阿春,你快来,阿春。”常春只得打马追上去,只见前面坡高势险,王思懿泥鳅二人再也无法骑马上去,王思懿也不敢下马来,她害怕她下来时泥鳅跌下马,她双手交臂紧紧抱着泥鳅,死死拉住缰绳,常春连忙下马把泥鳅抱下,王思懿这才纵身下马,她揩去白皙面颊上汗珠,吁了一口长气。
常春把泥鳅放下来,他责备道:“王小姐,你先把泥鳅兄弟救醒过来,就能省去这么多麻烦了?”
王思懿似极羞怯,凝思半晌,她犹豫道:“这,不太好的,如果泥鳅哥不愿去了,那我可怎么办?”
“大小姐,你对别人那么多办法,对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呢?像我这样,你给我施了毒药,我就乖乖地跟着你,不去可不行,我可得留着小命的。”常春只觉好笑,女人碰到喜欢的人,便没了主见,走了神了,你不是有上天赋予你的优势吗,你若是对我施一两招狐术媚功,温柔地冲我一笑,我便服服帖帖地听从你了。
“你和泥鳅哥不同,泥鳅哥是天生傲骨,他宁折不弯,你却不会让自己吃一点亏。”王思懿嗔了他一眼,不留情面地说。
“哇哇,你说话不要这么直行不行,我这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么和你说吧,你知道那箭为什么能射出去吗?我知道你会说拉的力道大,可是,你看到没有,这弓更重要的原因是那弓拉得更加弯曲了,弓越弯,力越大。我就是这样的,我弯弯腰,一不小心便走到前头,占了上风了。”常春狡黠地眨眨眼睛,瞎扯着弄出个理儿来,似乎他向人弯腰折首也是很荣光的事情。
“算了吧,你这女人一点也不害羞,你向别人低头,人家当你是下贱的女人,作女人,你得要自重,知道么?”王思懿实在瞧不过去了,她耐心地教导说。
“你长得漂亮,便可以这么做,我人长得丑,没人要,也没有胆儿抢男人,不想些办法,好男人都被你们抢走了。”常春眼睛瞧着别处,似乎漫不经心地说,其实他却在故意讥讽她,你以为你长得漂亮,胆子大,便可以任意抢人家的男人了吗?
“这,唉,说了你也不知道,我和泥鳅哥是青梅竹马,他没有见到我,便被李凤鸣抢去了,我和他本就有意的,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呢?”王思懿以为泥鳅仍对她有意,故而辩道。却不知,泥鳅已和李凤鸣两情相悦,情深意笃,只是尚未谈论嫁娶之事罢了。
“你知道泥鳅一定喜欢你,而不是李凤鸣吗?”常春试探着问道。
“这,我,我不知道,不过,我这辈子只喜欢他,我不能让别人抢了去。”王思懿垂头道,声若蚊蚋,她的立场却很坚定。
“你这个性和我很相似呢,我喜欢谁,也狠不得把她给抢来,据为己有,可是人人都骂我。”常春说的是实情,但是他有一点却没想到,他是想把众多女人占为己有,而王思懿却把一个男人占为己有,他是为了欲望,为了性,王思懿却是出于真诚的爱,二者虽然同为抢,却差之千里。
“唉,我们女人真是很为难的,喜欢的人,却偏偏全都只喜欢一个,这人却不像东西,可以瓜分后收藏,唉,任别人去说吧,我是不会放弃的。”王思懿感叹地说,她从没有对常春说过这样的话,没有吐露过自己的心思,现在听到两人有相同的境遇,便若同遇上知己,由衷地把感受说出来了。
常春可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痴情人,他曾经责骂过她说她吊死在一棵树上,现在她仍认定这棵树,他也不好说她的不对,为李凤鸣辩说了。他是那种情感易于泛滥成灾的男人,见一个爱一个,见一个丢一个,花言巧语,见异思迁,若是让他守着一个或者几个女人,他会枯燥烦闷,现在竟见到只守着一个人,而且千方百计地抢走别人男人的女人,他像见着奇异动物般觉得不可思议。他摇摇头,不再问她。
常春背着泥鳅爬上陡坡,王思懿牵着两匹马尾随其后。两人只是一味向前,不知道走了多远才走到这里。路上人烟稀少,来路已混在茫茫群山中,也不知所终,前路被枯树杂草掩匿,同样苍茫幽远,不知所止。常春叹了口气,现在得跟着这大小姐过茹毛饮血的生活了。这倒没什么,就是一下子把他的性趣割断,让他觉得了无生意。
两人默默走了一程,见到一个平展的坡地,一边是莽莽苍苍的森林,一边是平坦如夷的土地,无名的花朵在风中簇拥一团,摇曳多姿,细细地青绿草蔓牵连不断地拉扯着铺展开。她心情畅快,一下子便喜欢这里了。
常春把泥鳅放在草地上,王思懿解开泥鳅的迷药和穴道。泥鳅醒转过来,他的眼睛失去清亮澄澈的光芒,他茫茫然地望了二人一眼,却去瞅那两匹栓在树枝上的马,似乎不识二人一般,倒对这马产生了兴趣。
“你,你对他施了什么毒药?”常春见到泥鳅这神情,甚是恼怒,他大声质问王思懿道。
“没什么,我只是让他把以前的记忆全都抹去,他的武功却无大碍的。”王思懿淡淡地回答说。
“唉,你怎么能这样做呢?你让他喜欢你就行了,却为什么让他把以前的全都忘了,像个傻瓜似的。”常春很觉伤心,一个人把过去全都忘了,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