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蒙面人呆呆地朝天空中渐渐稀薄的烟雾张望了半晌,他们正向里迈进,不想,泥鳅却见一个黑衣人反倒向后退了一步,王思懿与他心有灵犀般,两人慢慢地沿着来路离去了。
泥鳅甚觉疑惑,不过,当前的情势容不得他去想其他,他尾蹑那四个黑衣人身后,他们只觉一片云飘过,身后麻穴若风儿拂过,便怔怔立在当场,不能动弹了。里面正在纵火的黑衣人蓦然惊觉,见此情景,都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如何能举起喷火筒向泥鳅施射呢?如此做,自己的人也会“惹火上身”哦。
“速速把武器放下,否则,这几人立刻死在在下的掌下。”泥鳅沉声呵道。他这清越的声音把他后面跟随着的圆真他们也唤来了,众人纷纷拾起喷火筒,常春几番手起掌落,几个黑衣人蔫下头,神情失落,多年练就的神功瞬即便失去了。如此轻松抓住了四个首领,赢得了胜利,太好了,孙德彪父子必定在他们当中的。众人容颜大悦,心情快慰。
忽然后面传来让人心头震骇的声音,众人咋闻,宛若经受当头霹雳。一人在大声喝道:“别动,再动一下,你就会看到她是如何死的。”这声音大家都很熟悉,这人正是孙少彦,虽然他仍蒙着脸,但他那俊逸的身材,清朗的嗓音,谁都不会忘记的。他手中缚绑着的人是李凤鸣的母亲,泥鳅未来的丈母娘。她头发披拂,眼神黯淡,脸色苍白,似惊吓过度,浑不知身处何处般茫然无措。
泥鳅这才明白,原来,刚才孙少彦不进反退,他和王思懿是去把李凤鸣的母亲绑架来了,他们早就留有此后着,把她藏在一旁,以此奇招逼迫自己,于是反客为主,出奇制胜了。
众人都惊愕了。从泥鳅制住黑衣人到孙少彦出来,这番转变也太快了些。
正在这时,泥鳅先前所点中穴道的四个黑衣人中有一人动了一下,他的身形陡然拔高,如此高大的身材,不是孙德彪便是左太权了。他嘿嘿一笑,漫不经心地把身旁三人的穴道解开,四人施施然回到孙少彦身边。泥鳅忽然想起来了,在他揭穿孙氏父子的阴谋那天,他被那“圆智”的妖眼所惑,急匆匆点中孙少彦的穴道,孙少彦却若无其事,莫非这人也是那样,能移开穴道?如果真是这样,这人定然是孙德彪了,但是,他为何不出其不意地攻击自己呢?
他却不知,孙德彪不敢冒然出击的。孙德彪知道,若一击不中,他可就会跌在泥鳅手中,所有的一切全都前功尽弃,他这样脱身,还救出三人来,不是更妙么?对于泥鳅,孙德彪不敢抱有赌博心理,去博那一击便胜,他在立求稳便了。
“孙公子要如何才能放人?”泥鳅定下心神,他慢慢地问道。
“这好办得很,我们不会太过难为你泥鳅兄弟,你只需把自己的手臂捆绑起来,送到我们手中,这老太婆便安然无恙了。”孙少彦微微一笑,他似乎早有盘算,不假思索地说。
众掌门大惊,他们纷纷恳求道:“泥鳅兄弟,这万万不可,如果你送到他们手中,一定会凶多吉少的,你不能这么做啊。”
泥鳅想了想,他说:“好吧,你把她放了,我绑上手臂,待我走近来,看看她老人家是否受到伤害。”
“好,一言为定。你可别耍花招。”孙少彦微微笑着,他警告道。
泥鳅叫常春把自己捆绑起来,他慢慢地朝孙少彦走去,孙少彦依言把李母给放了,两人慢慢走近。众人摇头叹息,大好形势,却被孙少彦用此奸计给扭转过去,着实可惜啊。
走近的两人对望一眼,泥鳅正欲开口说话,众人却见泥鳅“咕咚”一声跌坐地上,他竟昏迷过去,人事不知了。众掌门被这一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李母”站在泥鳅身旁,她迅速把一颗药丸塞进泥鳅嘴里,纳药入喉,纤手在他胸口揉搓半晌。
“表妹,你真是好样的。”孙少彦突然大声叫好。
原来,这是孙少彦和王思懿所使的连环妙计,孙少彦知道,要擒住泥鳅,仅凭自己难以做到的,他便和表妹合作,由王思懿扮作李凤鸣母亲,待到泥鳅靠近身旁营救时,一举把他迷晕。孙少彦说什么让泥鳅缚绑着送上来,这只是一种惑人的手法,想泥鳅轻功卓绝,绑住手脚又有何用,但是他故意这么说,为王思懿行计埋下伏脚。如此计套连环,泥鳅终于中计落入二人的圈套中。
直到泥鳅真个落入王思懿手中,众掌门这才醒转过来。“卑鄙,无耻。”他们愤愤地恸骂道。“王思懿,你这恶女人,你这么加害泥鳅兄弟,你休想让他喜欢你了。”常春禁不住骂道,他还不敢说出太刻薄的话,毕竟他服了她下的毒药,他的小命还被王思懿捏着呢。
王思懿瞧瞧常春,她没动声色,只是指着他说:“你,过来。”常春犹豫片刻,他还是走近前。
“表妹,把他给我吧。”孙少彦说着,他笑嘻嘻地走近来,他身边的人也跟着他慢慢逼近。
“你们不要过来。”没成想王思懿并没有理会孙少彦,她警惕地转过身,见他们越走越近,她厉声警告道:“如果你们真要来,别,别怪我不讲情面。”
“表妹,我可是你表哥,你的亲表哥,我过来都不行吗?那女人是泥鳅的人啊,你都让她过来,表妹。”孙少彦愣立当场,他如何甘心把马上便可杀害泥鳅的机会拱手让给王思懿呢,他苦苦劝说着。他说的也有道理,你都让常春这种女人过来,我这表哥不能吗?
“不行,你走吧,表哥,我会把泥鳅哥带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我们找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我要和泥鳅哥去过幸福快乐的神仙日子。”王思懿慢慢地为泥鳅松开绳子,痴痴地说,“谁也不能拆散我们,谁也不会打扰我们。”她望着泥鳅,满眼爱怜横溢。
众人被她这浓酽的****震惊了,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是呵,即便她是王大川的女儿,是孙家的人,即使她有错,她是横刀夺爱,手段卑鄙无耻,可是,她仍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份爱,那份对泥鳅的痴心与迷恋,她也是真爱啊,真爱有错吗?真爱会被人斥责吗?
孙少彦叹了一口气,细细一想,他还是觉得欣慰的,只要表妹真能把泥鳅带走,再也不回来,不破坏自己的计划,让他活着也无妨,虽然,他也怕泥鳅有朝一日回来,又把自己的伟业丰功毁于一旦,付之一炬,不过,他相信,凭表妹的毒术,她不会让泥鳅离开她的。想到与自己斗了这么久的对手,一下子竟被美人眷养着,浑浑噩噩过下半生,不再能和自己斗下去,孙少彦浑不自在,爽然若失,他无端地生出淡淡的失落愁绪。
众掌门目目相觑,这么多天来,他们一直依赖于泥鳅兄弟,喜欢他指使着众人酣畅淋漓地把孙少彦父子从神坛上拉下来,让他们狼狈逃走,喜欢他识出孙少彦的诡计并想出一个个离奇的办法,缴获这么多闻所未闻的武器,自己却无需舞刀剑动手足,尽享胜利果实,他们像养尊处优惯了的孩子,一旦离开伺服自己的大人,便手足无措,心神恋恋。
孙少彦为他们备了两匹马,常春坐一匹,王思懿另坐一匹,她抱着泥鳅放在前头,驾马离去。众人也只得分道扬镳,珊珊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