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纳托斯没有立刻回答他,反而凝视了他很久才道:“我到这里来只是有几句话要问你,问过之后我就走。”
奥丁忽然哈哈大笑道:“你这个人好奇怪,你都不知道我是不是愿意回答你的问题,放眼天下,还没有人敢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不过你这个人我好欣赏,你的问题不妨说一下。”
塔纳托斯道:“宙斯已决定对北欧用战?”
奥丁道:“难道说你不知道?”
塔纳托斯道:“知道,只是不确定而已。”
奥丁冷冷道:“宙斯对我北欧用战,好像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你只需服从命令罢了。”
塔纳托斯道:“我的确只需服从命令,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你们北欧的态度。”他的声音很沙哑,脸就像一张面具,那声音就像从机器里发出来。
奥丁道:“我北欧的态度又与你有什么关系?”紧接着他就明白了,原来塔纳托斯是冥界之王哈迪斯手中的悍将,而哈迪斯是天神宙斯的哥哥,在他们打败时间之神柯罗诺斯之后,宙斯夺得了王位,想必哈迪斯这些年一直不服。若是北欧强悍迎战,那么哈迪斯就有夺得王位的可能,如果北欧屈服的话,那么哈迪斯永远都没有希望了。想到这里,奥丁忽然哈哈大笑。
塔纳托斯呼道:“你笑什么?”
奥丁道:“你难道认为哈迪斯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塔纳托斯道:“本来我以为没有的,但到了这儿,我发现有。”这句话说得的确不错,看到奥丁对战场的讲解以及雷神托尔一击不中便全身而退的机智态度,塔纳托斯现在有了信心。
塔纳托斯是黑夜女神诺克斯的孩子,而黑夜女神又是大地母神盖亚的姐姐,大地母神又是时间之神柯罗诺斯的母亲,时间之神又是冥界之王哈迪斯、海皇波塞冬、天神宙斯的父亲。所以算起来塔纳托斯还是哈迪斯叔叔辈的人物。但塔纳托斯却始终忠于冥界之王哈迪斯。
哈迪斯此生都在为夺得王权时刻准备着,塔纳托斯也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所以塔纳托斯就这么来了。
塔纳托斯镇定自若、处变不惊。
除了洛基,北欧的这几个人都已跟着托尔跃出窗外。站在秋风中,奥丁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这几个人也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原来这才是塔纳托斯来到此地的动机。他竟然不怕奥丁告诉宙斯?他竟然早已算准奥丁不是那样的人?
冰雪平原,偌大金宫,一个希腊死神竟会千里迢迢闯入这里,他若不怕死,那他一定是个呆子。洛基躺在床上想:“他一定有什么看家本领。”
其实不光洛基,在场的每个人都这样想。
塔纳托斯黑黢黢的翅膀不停地扇动,奥丁从未见过如此怪物般的神明,关于他的传说,奥丁还是只是道听途说,想不到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虚传。这么一张冷冰冰的脸,怕是奥丁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然而他身法之快,走步之灵巧,又远在了宙斯之上,直到现在为止奥丁都还未看破他的神功。
奥丁越想越乱,越想越想不通,可是纵然有许多事他想不通,却又仿佛依然感觉到,就在这征服战场的那头,古老的希腊神殿中,有着一双双比狐狸还狡猾、比毒蛇还狠毒的眼睛正盯着他,渴望他死,等着要他的命。
无论这些人是谁,都将是他生平未遇的、最可怕的敌手。
秋日里的阳光很淡,照在塔纳托斯惨白的脸上。他残酷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残酷得足以令人双目紧闭。就如同戴了面具一般,只有两只眼睛是空洞洞的。他的嘴唇也闭得很紧,说出来的话仿佛从他的喉咙里冒出来。
奥丁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来到这里,就没想过要出去。”
他的嘴没有动,他的话仿佛又从他的喉咙里冒了出来:“如果你认为我没想过出去,那你就错了。”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沙哑。
“成王败寇,难道你不懂得?”奥丁问道。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塔纳托斯沉吟道,忽然按耐不住心中热血沸腾,仰着面,沙哑的声音就从他面具般的脸上冒了出来:“哈迪斯,我的君主。我们赢了,历史将会因我们而改写,这就是王者的智慧。”转过头对奥丁道:“你懂吗?”
奥丁道:“你永远都不会懂得统治者的痛苦。”
“你们又何尝知道我们的痛苦!”塔纳托斯道:“宙斯千方百计压制别人进步,限制别人取代他的王位,就连他的亲生女儿,最有资格继承王位的智慧女神雅典娜也被他囚禁在有凤来仪阁。”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人无不震惊,内心均道:“原来雅典娜已被宙斯囚禁起来。”
奥丁更是错愕不已,心道:“这宙斯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只有提尔快人快语,说道:“也好,那我们就少了一个敌手。”
托斯塔纳道:“雅典娜的确是强劲的敌手。也多亏了宙斯给我们扫除了一个障碍。”
托尔不禁嘴角轻启,露出一丝冷笑,道:“王者孤独,天底下究竟谁能与我雷神托尔一较高下。”
塔纳托斯笑了,大笑。过了很久他才指着托尔道:“你太狂了,不过我很欣赏你,因为你很像我。”
听到这句话,托尔也笑了,大笑。过了很久他才指着塔纳托斯道:“我呸!”
塔纳托斯静静凝视着托尔,过了很久,才缓缓道:“她会凤凰涅槃。不过你不行!”
托尔忍不住问道:“怎么不行?”
托斯塔纳道:“一个人若是过得很顺,从来就没尝过失败的滋味,那么一旦失败,将会土崩瓦解。所以你不行。”
“哈哈哈!”托尔大笑。
“你为什么笑?”塔纳托斯问。
“我要笑,你能逼我不笑?”托尔道。
当然没有,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逼任何人做任何事!
塔纳托斯对托尔的这番评价就像一字一个钉子一样,深深地钉在了奥丁心上。这几个孩子的性格他早已了然于心。雷神托尔,太过骄傲,若是让他继承王位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司法天神提尔,刚正不阿,太过正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好像也没有太多人去拥戴他。荣耀猎神乌勒尔,沉默寡言,心思缜密,但萍踪侠影,他好像没有这个野心,一个没有野心的王者注定会成为一个失败的王者。洛基这个人虽说放荡不羁,但是耐性挺好,做人也挺随和。
昨晚的激战又令奥丁对他另眼相看了几分。
若是把王位传给他、、、、、、接着奥丁就不敢想了,他立刻摇头,心想,洛基可是巨人的血统,怎么可能做阿萨神族的统治者!
每次想到王位继承的问题,奥丁都会很痛苦,看来“痛苦”二字的折磨,就连神也不例外。
只可惜这世上偏偏还有些事不能逃避,也逃避不了,比如说死神刚才的这番话。奥丁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累了,你走吧,我不想难为你。”忽然对着塔纳托斯又道:“你回去以后最好躲在冥界不要出来,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塔纳托斯笑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我早已习惯,每当我回到冥界感到四周又黑又冷的时候,总觉得安全很多。”然后他就忽然蹲了下来,俯视着地面,他的翅膀看起来似乎很沉重,但是他整个身子却闪动着一种奇异的光芒,然后整个人就冲上云霄,直飞天外,北欧众神目光中都充满了惊骇之意,紧接着他的人越变越小,越变越小,最后只听到秋风里传来一阵轻笑。
托尔心道:“这绝技怎么跟我的终极技能‘黎明铁砧’有些相似。”原来塔纳托斯使出了终极技能‘死亡天降’,他的身子就像披了一层羽衣一样腾空而起,这技能乃是高空GANK的绝佳技能,奥丁叹道:“难怪他能越过我方守卫,奔袭而来。”
一霎间,塔纳托斯已飞得不见了踪影。现在秋风里只剩下奥丁这几个人,他不觉手有点发冷,心里有些不舒服,然后他就要走了,等他走之后,托尔、提尔、芙蕾雅、乌勒尔也消失在洛基的窗前。
秋日出奇的澄澈,就像一大块黄色的水晶,阳光就像照入透明的湖底一样照在洛基的床前,窗外的桂子也在闪闪发光,洛基就在这桂香中起了床。但洛基似乎没有心情欣赏这梦一般朦胧的美景,因为此刻他已是第三次听到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