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
朦朦胧胧之间,不甚清醒,只觉着鼻子有些发痒,不由用手拂了拂,打了个喷嚏,便欲继续那难得的好梦。
方过了一小会儿,又痒了起来,实是难受,再无睡意,睁开了迷蒙的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小脸儿,离得甚近,心中不由大惊,不及细看,下意识的,一拳打了过去。
那拳头击来,虽有些突兀,正逢着不意之间,于暖丫头眼中,却是软弱无力,缓慢异常,难堪大用。轻轻往后一跃,便避开了那击来的拳头,便是与退伍的年迈老兵相较,亦是有着不如。皱了皱眉头,未料着其基础竟如此之差,不过与那号称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相若,不禁忧心其可否坚持了。正是于此下意识之间,方可见得真功夫,转念一想,既有着黄铁助其筑基,虽有些吃苦,却也是父亲安排好了,由不得他撑不下去,应无大碍。思及此处,转眼便抛去那些许忧心,既是不会浪费那些时日便可,心念千转,想着其往后苦难的日子,不由笑出了声来。
“嘻嘻嘻……”
耳中闻得一阵嬉笑声,愣了愣,看着*畔的人影,脑中尚有着睡意,未想起今日之事,以为平常,仍在休养之中,不由问道,
“暖丫头啊,怎的如此之早,便来这儿来叫我起*了?啊哈!再让我醒一会儿吧!”
言罢,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便欲继续睡一会儿,接着方才之梦。
眼见着黄道仍是那番睡意正浓的模样,忘了今日之事,不由有些生气了,眼珠子转了转,打定主意,要戏弄一番。止住了笑意,轻轻哼了一声,道,
“哼,什么时候,还要睡,大懒猪哥哥,你忘了今天干什么了?”
“今天?糟了!”
闻得此言,便是心中一惊,想起来了,今天乃是初习武筑基之日,竟是忘了,不由大急。
掀开被子,跳将起来,忙里忙外的,随意洗漱了一番,方得有时间看了看天色,正是微亮之际。
转身,见着暖丫头仍坐在那里,笑嘻嘻的看着他忙活,便已是洗漱完了,亦无半分动身之意,不由着急,道,
“暖丫头,怎么还不走啊,今天可是第一天习武之日,可不能迟到了!”
“哼,孟元哥哥,你可是尚未穿戴好哦,若是如此便前去学艺,可是失礼,惹的不高兴了,被赶出来,或是受罚,也是有的!”
闻言愣了愣,忙看了看衣饰,皆是无有不正之处,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失礼之处。踱了几步,平复了焦躁心境,再无波澜之时,不由心中一动,转身望向暖丫头,恳切道,
“暖丫头,我的好妹妹啊,快别玩了,我都要急死了,告诉哥哥,这穿着有何不当之处?”
“嘻嘻嘻……”
轻笑着,跳起身来,从身后拿出一套衣裳出来,往着黄道方向一扔,脚步不停,便向着门外行去。
伸手接住了衣裳,莫名其妙的看着其走了出去,不知是否跟着出去,正是要迈开脚步之时,门外传来其声音,顿住脚步,侧耳倾听。
“笨蛋哥哥,真是笨死了,难道你不觉着往日所着服饰有些碍事吗?习武,自是有着习武之服,简便无碍于动作,方是上佳。嘻嘻嘻,还是快快换上吧,若是迟了,罚的可是你哦!”
哭笑不得,亦没有那些时间去责怪暖丫头了,正如其所言,先换好了衣裳,方是正理。
“好了,快些走吧!”
出得门来,便有一人影风风火火的过来,拉着他的手,未及有所反应,便当先跑了起来。
握着的手,有如铁箍般,挣开不得,只得尽了全力,随着其一起跑着,顾不上看周遭路径,只是随着身前人影。半晌,止住了脚步,大口喘着粗气,心脏似欲从肚中跳出来一般,甚是难受。
“你……你……”
“嘻嘻嘻,孟元哥哥,你且于此地相侯,我去叫黄铁师傅来……”
言未尽,人影已是远去了,其后所言,听不甚清晰,只余着那风铃般的笑声。
弯着腰,俩手扶膝,说不出话来,往日清脆的声音,从未觉着,有今日这般可畏可怖。咽了咽口水,心中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惹其生气了,不然,今后常是如此……思及此处,打了个寒颤,不管是何人,都是不好招惹啊,赶忙止住了心中所思所想,大口吸着气,回复了起来。
待缓过了劲来,方直起了身躯,望着周遭,四处打量了起来。
天色微明,周遭已有了不少人影,打熬着气力,或是温习武艺,舞刀弄枪的,甚是威武。心下羡慕,思及自身三年筑基,早些熟悉下兵刃,亦是好的,不由走上前去,欲观摩一番。
“咦!”
不由惊讶出声,所见者,皆是未满着十岁的小儿,所舞刀枪,却亦是虎虎生威,舞动之处,可见条条白痕。心下赞叹,他便是外行之人,亦可知不凡之处,自愧不如之下,无颜在此地多观识兵刃,转身,便向着另一处行去。
另一畔,不远之处,乃是打熬气力之所在,走得近前,见着不少人,穿着粗布衣物,或是干脆就赤着上身,任那汗珠洒落,浸湿了地面。
年岁皆是不大,或是舞着石锁,或是打着拳,一步一顿的,身上冒着腾腾热气,肌肉虬然而起,步履坚定。
想是身畔锻炼者,多是熟悉之人,便是不知的,在一起多了些岁月,亦是有些面善了,变化极少。今儿有新来之人,看着便觉着不似一类人,不由有些好奇,他们早过了幼时那段人数增增减减的日子,人数已是定了下来。
那些个有些跳脱之人,趁着教习不在,加之小孩心性,尚未定下,便分了神,聚在了一起。悄声说着,尚装模作样的,随意舞着拳,只是欺着外行之人罢了,半分锻体功效亦无。
声音渐有些大了,扰的周遭之人亦是停了下来,只余着些心专之人,不闻不问,做着每日必习之功。
那些言笑之人见着身畔亦如他们那般,更是言笑无忌,高声招呼着,聚在了一起,再无顾忌,指指点点的,便向着黄道所在之处行来。
黄道便是再迟钝,亦觉着不对了,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欲转身避其逢芒。心念一转,忙是止住了心中之欲,其已是黄祖的侄儿,又无什么错处,有何可畏惧的,心下一横,便立在了原处,静候着那些人,看他们有何指教。
“哈哈哈……”
见着黄道的反应,退了一步,不由得哄笑了起来,其人不过如此,不禁看得轻了几分。本以为其已被吓往,转身而逃的,不料其竟是止住了脚步,静待着众人。
待及丈许之外,看着其衣着不凡,本打算好好相询的众人,不禁更是小歔,家中富贵,已是被*坏了的孩子。有熟练武艺之人,更是仔细打量着其手掌之处,已辨其上有无老茧,便可大概知其出身。
手掌白嫩细腻,有如白玉一般,亦无着老茧,从其脚步站姿,松软无力,便知是未曾习过武艺之人。想来便是那商贾之家出身,若是世家之人,便是父母溺爱,亦决计不会如此。
相视望了一眼,为首一人踏步向前,拱了拱手,脸上平淡,眼神之中,却闪过几缕轻视,道,
“嗨,那小子,你来此地为何,看你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若是要习武,便且先去幼虎院打熬几年吧!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淡漠地看着眼前众人大笑,抛去了方才种种不安,他人已是欺至了身前,恐惧害怕皆是无用。
没有想象之中的羞愧或是愤怒,眼前之人面色如常,只是有些许淡漠罢了,不由一阵无趣。笑声渐止,觉着无聊之人,便散了开去,只余着些嫉妒之人,站在一旁,不怀好意的笑着。
“凭什么你身着好衣裳,而我的补了又补,凭什么你吃的山珍海味,而我的只有着粗食裹腹,凭什么你每天游山玩水,而我却只有苦苦打熬着气力,凭什么你胆气不壮却身处高位,而我无所畏惧却因着出身处于最低处,只能抬头抑望着?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啊?”
心中呐喊着,苦涩怨恨一下子便爆发了出来,只是此地有着规矩,不能动武,宣泄不出,憋的眼珠子通红,甚是骇人。
远处,暖丫头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汗水,转过身,望着身畔那躺在藤椅之上,打着瞌睡的老人,有些担忧的问道,
“铁爷爷,这样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劳其筋骨,让那些精力旺盛的人打一顿,筋骨松了,才好继续成长,嘿嘿嘿,金肌玉骨,是那么好炼的吗?若不是其已有了些金肌玉骨雏形,就他那心智,便是祖儿求情,吾亦不屑于理会!”
两眼似开似阖,望着远处,冒出一阵精光,方可见着往日峥嵘,实力深不可测,较之黄祖,亦不遑多让。
“哦!”
脸上一黑,只得努力装出一幅若有所思之样,转身过一旁去了。心下暗自吐槽,谁想让你这老妖怪盯着啊,不死,也要脱了几层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