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治不曾耽搁,匆匆洗刷了一番,便和小雯一同,快步向李盺夫人方向走去,不多时,李盺看到符治,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换上了一件洁白如雪般的长袍,长发披肩,虽是个少年,却有种独特的气息外泄,就连辰芝,看到符治第一眼的时候,都显得一脸震惊,这一番打扮下来,符治整个人就像变了个模样一般。
辰芝看的怔怔出神。小雯见此,则在一旁垂首偷笑。
李盺看了一眼辰芝,轻轻摇了摇头,食指弯曲,弹了一下辰芝天灵盖,道:“再看,天就黑了!”
辰芝暗自吐了一下香舌,含笑看了一眼符治,而后望向李盺,道:“夫人,岚图殿离我们淮黎镇,相隔可有上千里路呢,我们不会就这样步行去吧?”
“你这鬼灵精,翘起尾巴,我就知道你想什么了,没错,我们这次就骑它去。”
李盺笑着,向后院方向走去,辰芝和小雯快步跟着,符治答应一同前往,也不好说些什么,随着李盺,一同跟了下去。
“这里有什么?”符治看了一眼四周,除了一些普遍的花果外,就只有一堆杂草零散的堆放后院的四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大蝙蝠,大蝙蝠,快出来!”辰芝显然知道这里有什么,对着那杂草,大声呼唤。
“嗷!”
那里传出一声嗷吼,震得后院四周的瓦片簌簌作响,更有不少瓦片掉落地面,摔得粉碎。
“你又给什么东西它吃了?”李盺看了一眼那杂草堆,又看了一眼辰芝,这般说道。
“没什么,就是几片安热草混了一些百草泥,再有一些吃不死的植草。”辰芝道。
平常它的日常照料,均由辰芝一手包办,这一阵惨叫,不用多想,定是辰芝对它特别‘照顾’了一番。
“难怪它现在都怕你了,老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它吃。”李盺叹息了一下,也不责怪她。
只见那李盺,从袖中拿出一枚印号,它不过巴掌大小,通体乌黑,毫无光泽可言,甚至在它表面更有斑点锈迹。
“天飞翼!”李盺大喊,同时,她摊开掌心,印号腾起,一道绿柱,冲霄而起。
李盺话音一落,只见那杂草堆中,一阵骚动,有若如龙吟般的叫声从那里传出。
接着,一个通体黑色的生物,从杂草堆中飞了出来,它生有双翼,长喙利嘴、鹤头鹰身,它倚天长啸,盘旋空中。
一阵飞旋后,它降落地面,但当它看见辰芝时,却一阵咆哮。
“大蝙蝠,再不听话,下次再给你‘好料’吃!”辰芝挥着粉拳,毫不示弱道。
“呀呀……”那飞禽愤怒,喷着热浪,对着辰芝大叫个不停。
“好了,别气它了。”李盺举起手,那一枚印号掠来,对天飞翼晃了晃,那天飞翼立刻停止了骚动,收起了双翼,慢步走来,匍匐在李盺不远处。
“走吧,天黑路上不大太平。”李盺向前走去。
小雯扶着李盺,走上天飞翼背上,符治和辰芝彼此对望了一眼,也跟着走了上去。
……
天空上,蓝天丽日,不时有飞禽从旁经过,拍击长空。
高空中,符治伸出双手,白袍猎猎作响,他抬头看天,那里有一道瑞光,散发着祥和气息,他凝神闭目,身心若如空灵。
辰芝走来,叫了符治多次,都不曾回应。
最后她轻咬贝齿,直接坐在天飞翼背上,双手一根一根的拔着天飞翼的羽毛,嘴里念念叨叨,“理我,不理我……”
天飞翼哀嚎,庞大的身躯一阵抖动,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真的疼,只见到它那眼球中似有火焰跳动,它磨着长喙,那长喙中有磨牙的声音传出。
“辰芝,你过来,扶我起来。”李盺道。
“符治赶紧起来。”小雯拍了拍符治肩膀,符治从那奇妙的情绪中醒来,蓦然一笑,站了起来,向李盺走去。
这一飞行,便是好几个时辰,日暮暮而将暗,在西方有火烧云,若天火焚天,极为极为壮丽。
辰芝扶着李盺,凝望前方,高空上可以依稀看到,那里楼房陈列,斗拱飞檐,错落有致。
在其中心位置,那里有一座高山,在那半山,有一片楼阁,有雾霭缭绕,酷似飞阁。
“你们看,那就是我儿修炼之地!”李盺一脸激动,看着那高山上的那一片楼阁,喜上眉梢。
符治心中一阵触动,这种关爱只存在在他朦胧的记忆中。
他不曾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记忆中的那两道身影已经模糊!
至于他如今落在陆府,从他人口中得知,他是被陆府家主陆天,在一个夜晚捡回来的。
当时他才五岁,捡回来的时候,他衣衫破烂,浑身是血,而且那血有淡淡金光闪烁,因为重度昏迷,符治意识模糊,对于这一切并不清楚。
虽然陆天下令,全府上下都要封口,但是多年过去了,那件事再度在府内传了开来,符治因此也知道了一二。
那天夜里,九天之上风雷震震,但是却未曾见有雨落下。
在那西方,有血色雷电裂空,在那朦胧的夜空中,有一道极其伟岸的身影,手执长剑,在雷电中穿梭,在风云中横行。
他每劈下一剑,天都像要裂开,地都似要崩碎。
那一晚的风雷,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晚上,在三更时分,更有如墨般的液体滴落,天明时分有些人好奇,伸手去触摸,眨眼工夫便化为一堆白骨。
就在那个晚上,陆天抱着他冲进府内,符治身上有血,但似乎不是他的,有金光将他身躯笼罩。
在陆天身后有怨灵哀嚎,恶鬼嘶吼!
陆天背后那柄长刀突然腾起,带着一阵金色涟漪,轰的一声,插在大门中间。
涟漪波动,那些怨灵、恶鬼被震溃,归为虚无!
那夜陆府内,所有的人都被惊动,一个叫陆昊的家丁,见到了这一切。
自此便疯了,逢人就说有鬼,陆天怕此事被传开,专门做了一间石室,将他收押,命众家丁,日夜看管。
知道此事的人,都被陆天呵斥,严令封口,皆默默退回房中。
那天过后,陆天命人改了门楼,设了禁地,还从远方请来了修士,将那柄长刀附近都给封了,并严令禁止所有人进入当中。
符治本想问陆天,生父母到底是谁,可惜陆天在经过那件事,不久后就走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像消失世上般。
这是符治最大的遗憾!
符治看了一眼李盺,心中有一种暖意流动,李盺这几年把持着整个陆府上下,管理得有声有色,而待他更若子一般,这一点令他极为感动。
他盯着李盺脸庞,一时间眼角竟有些湿润了。
李盺看了一眼符治,先是有些愕然,而后笑道,“傻孩子,哭什么呢?”
“没什么,风大!”符治擦了擦眼角。
“孩子啊,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也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身世,我真的不知道。我问了他,反倒被他呵斥了一顿,而你的名字,就在你的随身玉佩上刻着的,其他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他消失了好几年了,若是见到他,指不定能告诉你一些实情。”
李盺心中发堵,虽然难受,但是都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真实情感,看似平静若秋水,这些年持家,她试过夜里抽泣,傻笑,而后天明以后,又若无事。
符治心中清楚,这个看似极其坚强的妇女,有其不愿表现在众人的一面,正因为这样,符治对她相当敬重。
“符治啊,这次带你来,你就不用跟我们回去了。”李盺道。
“为什么,夫人,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符治有些紧张。
辰芝见此也急了起来,急忙劝道:“夫人不要赶符治走啊,虽然这个家伙长得是令人讨厌了一点,但胜在力气够大,在府内肯定能帮上不少忙的。”
见到李盺似乎有意将符治留在外面,辰芝心中起伏不定,贝齿轻咬红唇,看了一眼符治,有说不出的感觉。
“呵呵!”李盺笑道:“瞧瞧,我还没说留他在哪,你就紧张了,放心吧,我打算将他留在那!”她纤手一抬,指向那不远处的岚图殿。
天飞翼徐徐降落,那里有一片空地,白石堆砌,极其宽广。
在那四周,有不少飞禽在此憩息,显然这是一个专供飞禽降落、憩息的地方。
“娘!”远处有一个少年快步走来,他不过十四五岁,身披一件鹤舞袍,背负一杆银枪。
李盺闻言望了过去,她跃下兽背,向少年走去。
符治、辰芝和小雯,先后从天飞翼背上走了下来。
见到主人天飞翼异常高兴。伸着长喙在少年的脸上蹭个不停,少年拍了拍它,示意它走开。
天飞翼很识趣,瞥了一眼辰芝,长喙微张,但却没有其他动作,就这样慢悠悠的向空地走去。
“翌儿,我的孩子!”李昕一把抱住迎面走来的年轻少年,眼睑有泪光闪烁。
“孩子,苦了你了。”她溺爱的摸了摸陆翌的头颅,这一刻,她不再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放声大哭,这是喜悦所致。
“母亲,我没事,这里的师兄弟待我都很好,你就别担心了。”陆翌宽慰,他年龄不大,但也知道通晓情理。
当年他执意远走千里来此学法,一是为了锻炼己身,二是为了查明当年的事实真相,他想知道自己父亲去哪里了。
这时,一行人向他靠近,陆翌目光停留在符治的身上,他神色不善,呵斥道:“符治,你这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