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素素你醒醒,你快醒醒吧!孩子没了谁也不想的呀。。”打从醒来,这连哭带诉的声音已经把这些话念叨得不下百遍了吧。
乔雨来睁开眼睛看着半新不旧的帐子顶,这帐顶和半日前她醒过来时一样,但到现在她仍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一闭眼,她迷迷糊糊竟然会梦到那一夜。
为什么不是临死前的那些挣扎不甘,而是那一夜呢?
原本那一夜的一切她都是刻意压下了从来不想的呀。就好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凭空而来的一样,哪怕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她也真是控制了自己不去回想那一夜。
没想到死了一次,那些有心模糊了的记忆反而清晰起来。
死过一次了,对!现在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有个陌生的妇人一个劲的叫她素素?
乔雨来可不记得自己有这个名字,除了她娘单叫她小雨,旁的人都是叫雨来、雨姑娘或雨姑姑的,虽然贵妃娘娘也曾说过雨来两个字不太像小侍女用的,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给她改掉,这么些年也就一直用着了。
莫非她没死?乔雨来突然一惊。
后来她终于应了公主的要求表示不起怨恨之后,就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再后来怎么样了实是不知。
床边的中年妇人形容枯缟,穿着极普通的布衣,一看就知不是什么有钱人家。恐是哭得久了,泪眼婆娑只顾着低头哀伤拭泪好半天也没发现她已经清醒了。
从妇人身上收回目光,再看一眼自己身上盖的被子,和这屋中的摆设,乔雨来越发肯定这是一户普通农家。
对农家,乔雨来虽不熟悉也不完全陌生,当年公主未嫁时,特特要求去京郊的庄子上住过一些时日,那段时间,乔雨来因梦想着有一天若能和娘亲住到庄子上过活该是多自由自在,便对庄子上的一切都用心了解了一番。
庄里庄外的农户人家也是去瞧过的。
往日,她虽是没有庄嬷嬷那么高傲,视平民百姓连公主府的下等奴才都不如。但也绝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这样一间农家有些不知什么味道的床上醒来。
转念一想,她都死了一回,能醒过来就是天大的福份吧。这么一想便觉得本来虚弱无力的身体也有了一些劲头。
刚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那妇人终于发觉了。
“素素!我的儿,你可终于醒了。”那妇人胡乱擦了擦泪,本来愁苦的脸上泛起了惊喜。
乔雨来看她神情一点儿也不像做假,只能装着有些茫然和迷糊地问:“我。。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好端端的弄没了我哥的孩子,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妇人还没回答,一个皮色偏黑年龄约在十三、四岁的青衣少女已经闻声进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烦尖锐道。
“芹儿,你不要再说了,你大嫂也不想的。若不是。不是你爹摔了腿下不得地,你大嫂又怎会刚出月子就出去做活。”妇人既心痛又心疼地道。
少女瞪眼道:“那也不能把我们陈家的命根子给弄没了啊,哥已经不在了,现在连这遗腹女也没了,我看周婶子说得没错,她根本就是看我哥不在了,不想为了这孩子守一辈子活寡,才故意把孩子弄没了好再嫁人去!”
“你!你少说几句,你大嫂不是那种人,是咱们。。咱们家命不好。那娃儿也没福气,就是有福气也是个女娃,本也继不了香火。”
“虽然是个女娃,那也是哥的骨肉。您就算待她比我这亲闺女还亲又怎么样,没了孩子,我看她能耐得住多久!”少女说了这话转身便出了屋,那门因为关得太急,带起墙灰落了一层。
明显是母女俩的这番对话,听得乔雨来是一头雾水。
从对话推测,她竟是床边这农妇的儿媳,而且这妇人的儿子似乎已是过世了的。她好象还生了个女儿没有养活。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乔雨来挣扎着想要起来,四下看了看却连一面最差的铜镜也没有。
妇人却是一把按住她道:“素素,你别着急。芹儿还小不懂事,你别与她计较。孩子没了不能怪你。。赶上了这灾年。你已经晕了两日没吃没喝,赶紧歇着,我去给你熬些粥来,咱们养好了身子再做打算。”
乔雨来心中忐忑,但也顺从地躺了下来,也实在是她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
等那妇人出了屋,乔雨来还是忍不住抬了双手来看,这一看,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又差点没晕过去。
这双手,手型不算难看。但指尖参差不齐,短粗有肉,根本就不是她原来那双手。
她的手,连最为挑剔的庄嬷嬷也挑不出毛病来。十指纤纤,白晰细嫩,不仅外表看着毫无瑕疵,还灵巧得很,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女工针织,样样都是拔尖的。实在是些大家千金也比不上的。
如果不怕犯上的话,就是公主也是要甘拜下风的。但这话谁都不能说,只有公主自己能说。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种粗短有肉的小肥手?
乔雨来一急,连忙掀了被子去看自己的身体,身上的肉倒是不多,看着也有腰身,两条腿也不算粗壮。但比自己熟悉的身体要娇小许多。
平坦的小腹并没有多少生过孩子的痕迹,只是鼓鼓囔囔的胸脯微湿了一片,掀了被子顿时感觉到几分凉意。
这怎么会湿了,乔雨来微微揭了些衣襟一看立马呆住了。
天!这是。。这竟是奶水。这个她倒不算完全陌生,前头她生了那孩子的第二日便自动来了奶水,虽然孩子一口也没有吃上就给抱走了。
可这左乳内侧明显的一点红痣是怎么回事?乔雨来忍不住抠了一下,绝对是真真正正的小痣,这殷红的一点衬在白生生的胸脯上平添了一分妖艳,这绝对不是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