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值班虽然觉得很长,但还是过去了。
碧芸和妈妈告别:“妈,我走了,阿姐,有劳你了!”
护工姐高兴地说:“小姐您放心,我会尽心的。”
我放开契妈的手,和蔼可亲的契妈有点不舍,拉着我的手不放。我说:“妈,我走了。愿你快点康复,保重。”碧芸妈笑得眼成缝,频频点头。
“伟兄慢走,”护工姐看着我说,跟我告别。
我转过身来,和碧芸站在一起,对护工姐点头道:“辛苦你了,我们走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医院,宁静,庄重,在我准备离开她的时候,我竟然发现自己对她已经不是那么讨厌。“台中医院,我走了。”我小声嘀咕了一句,和碧芸御风而行,手牵手,我们俨然就是一对情侣了。
“你在嘀咕什么?”碧芸看了眼我,又看向医院的方向,说道:“怎么,舍不得走?想留下来?”
我嘿嘿笑道:“真的?你帮我把布搞定回来,我在这等你。”
“我给你电话,你自己去,你敢不敢?”碧芸风娇日媚。
“嗯,可以呀。”我若无其事说,鼻子忽然一动,低头闻了身边碧芸淡淡的清香,那种香味儿极其的淡。但如今碧芸特有的少女味道,我已经很熟悉了。“我走之前纪得你的芬芳,回来才能找到你!”我边闻边说着,转身就走。
“回来!”碧芸没想到我真的自己要去,连忙喊住我,追赶过来,我脚步不停的向码头走去,虽然她知道我不是真的要自己去,但她还跑着追上我:“那是码头,我们要坐车去的。”
我的手臂被碧芸猛然拉住,转身之间,二人之间的距离就过于接近,我的手臂外侧很自然擦到了碧芸弹性惊人的胸部,我感觉碧芸浑身颤抖了一下,白皙的脸泛起一片红晕,顿时,她嘟起嘴唇,说:“不理你了,还想吃我豆腐。”
“我比窦娥还冤啊!是你拉我的。”我哭丧着脸说:“不过,让我知道你很敏感,也是一个收获,算我们扯平了。”我冲着碧芸笑着说。
碧芸“哼”的一声,又抿嘴一笑,两人重新回到开始的方向,走到车站,搭上了去基隆的汽车,在车上,两人说说笑笑,碧芸不知不觉就依畏在我肩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到站了,我叫醒了碧芸,上了“的士”,开向工业区。下午一点多钟,我们到了工业区下了车,基浓市其实就是基浓港,市区三面环山,平地狭窄,其发展受到一定的限制。台湾基浓港有专门的旧机械设备进出口,这里的人就利用收购的成套纺织设备,和进口的棉线,生产了大量的纯棉布。这里生产的纯棉布当然比进口的差,但是价格只有进口布的五份之二,我有碧芸这条门路,自然就是生财有道了。
我们找了个小店,简单吃饱了肚子,碧芸才打电话给她舅父的朋友。原来他的工厂就在小店附近,我们转一个弯,走不久就看见一个工厂,厂门很大,墙下的大理石雕刻着厂名,我们到了。
门内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跟我们打了一声招呼:“两位好,是倪总介绍来的,是吗?”
碧芸回答:“嗯,你是刘叔是吧,倪总是我舅舅。”碧芸声音甜美。我也跟中年男子笑了笑道:“你好!”
“呀,你原来就是陈小姐,快请进。”说着就让我们进厂,他边走边说,“我听说过,去过你们厂,可惜没遇到,幸会幸会!”
碧芸兴致勃勃:“原来那些***纱就是从您这里去的?”
“小姐特聪明,”那个人竖起大拇指。然后脸朝我问碧芸:“这位是?”
“我男朋友。这次来买货的老板,姓颜。”碧芸说着,挽住我的手:“刘叔,对不起,忘记为您介绍了。”
“喔,失敬失敬,男朋友颜老板!”中年男人满脸堆笑,伸出满是茧的双手,握住我的手。
憨厚的中年男子和我们寒暄完了,就带着我们来到仓库,“嘭噼”一声,他很利索的打开仓库大门,一股强烈的漂白粉的味道扑鼻而来,碧芸赶紧捂紧鼻子。
“我天!这么多?”我一看都呆了,满满的一大仓布,成堆成堆的包装,堆得很高的卷装,都快望不到屋顶了。左边是漂白,右边是本白,这肯定就是纯棉布了,我心中暗自高兴。来之前,我已经学了一点棉布知识,所以一看就知道。
我问中年男子,“老板,6安的纯棉布现货有多少?”
“这些漂白的都是,有7万米左右。”刘老板说。“6安21支纱漂白克重206g,150CM宽的,按出口包装打包,320M/包,每包毛重145kg左右。优质进口棉织造,布面强力好,色纱少,颗粒饱满。”刘老板象背书一样,滚瓜烂熟。
站在一边的碧芸,被刘老板说得晕头转向似的,怔怔的看着我,俗话说,隔行如隔山,不是读纺织的,研究生也是漂白的。
我就跟碧芸说,“21支纱大约相当于化纤的110D。”
又暗自想,“7万米差不多两百件就这么多?”我想着,皱起眉头,以后运输是个大问题。
“里面还有厚的,你放心,运输不是问题。”刘老板顾客见多了,一眼就看出我想什么。我心里不禁暗暗佩服他。
我心算了一下,“一件145公斤,300件就等于40多吨。但10吨汽车最多只能装30多包,要10车以上。”
刘老板走过去,从架上拿出一把长长的布剪,“嗦嗦”几下,就剪了一大块布个我。“你看看布面的强度多好,颗粒多饱满。”
我笑笑说,“刘老板,我看好了也没用,客户说好才是好,”说着,在仓库布堆里来回走着,边走边察看。“这样吧,你剪一米给我带回去做样品,等客户确认好了我再来,再确定需要补充的数量,如确定需10万米,你出价多少?”
刘老板一听,顿时目瞪口呆。碧芸插话道,“刘叔,我舅舅有说这个数量啊,我就在旁边。”听到碧芸好听的女声,刘老板好像醒了过来一样,连声说,“是有说数量,有说,但我听错了,以为是四万米。”
“额!十万米有问题?”我紧张得问刘老板。
“没,没问题,没问题,就差3万米而已。”刘老板说得吞吞吐吐。
“怎么回事?刘老板?”我刨根问底,声音都有点变调。碧芸也有点急了,拉着我的衣服,示意我不要冲动。
“是这样的,这批货的纱厂现在停产了,你们是老朋友介绍来的,我不能骗你们,是不是?”刘老板摊开双手,很无奈地说。
“那有什么办法没?碧芸走向前去,急得都不叫他刘叔了。
刘老板抱着手,摇摇头,无精打采说,“没办法,有办法就不用说出来了。”刘老板擦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不知道仓库不通风还是紧张。
这个时候我反倒冷静了,他说什么办法都没有,就说明有办法了,于是我不动声色问,“刘老板,你这些存货怎么处理?我全买了。”
“我首先声明,这不是存货,”刘老板正气凛然。
“我知道,但我要十万,你只有七万,就只能看成存货了。”我不痛不痒说,“不然,你就只能重新做10万米了。”
碧芸看了我,偷笑着,她知道,我说的不无道理。
刘老板还是寸土必争,“颜老板,咱们内行不说外行话,用其他厂的纱也几乎一样的。你我才能看得出,别人那里看得出来?”刘老板给我戴高帽子了。
“看来,刘老板的手是长满了茧,用看的,摸不出来了,漂白了还能看出什么?”我有点气,说话都阴阳怪气了。
“你说得对,是手感不一样,但有几个人懂得去辨别?再说,漂白了,哎!算了,就算你七块一米吧!新做的要十块人民币一米。”
“处理的还这个价?”我故意提高八度,感觉有点热。“先裁一米给我吧。”
刘老板从一匹散的剪了一米多递给碧芸。
“五天内给你答复,怎么样?”我问刘老板道。
“好,成交!电话联系!”刘老板呵呵笑着说,象个大男孩。
刘老板说“成交”,最高兴是我。
一来不需要货比三家,二来不需要再去找货,三来可以为碧芸舅舅的老朋友做成买卖,皆大欢喜,四来可以为碧芸增光,碧芸“男朋友”真不简单!五来可以提高自己的地位,反正这生意就是“无害化”生意。
碧芸一听,也兴高采烈,那高兴劲,就差抱着我跳迪斯科舞。她用细腻嫩白的双手握着刘老板长满老茧的手,天气不错,碧芸也笑到阳光灿烂,大大咧咧说:“祝刘颜大军胜利会师,合作愉快!”
我看着碧芸,有点不忍:“那有刘颜大军,是刘邓大军。难怪你这么高兴,才开始,离胜利还早呢。”被我当头一棒,碧芸朝我伸了伸舌头,灿了一下鼻子,做了个鬼脸。
“噢!对了,刘老板,你6安本白有多少现货?有3万米吗?如果有也剪一米。”我突然想到,本白和漂白差不多,也许可以共用。
“好!如果能用两样就最好了。”刘老板边说边走到放本白的右边剪布。
“希望,但怎么说都得先做样品。”我看着刘老板说。
“那是,那是,我就等着老弟的好消息了!”刘老板和我称兄道弟起来。
“你放心,五天后,”我重复了一次,走出了布仓。
“哐、哐、嘭……”刘老板关上了仓库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