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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考场纷纭告一边,晴空澄洌初登山

众人本还在惊羡于池海澜的风行术,听他一言后均面露惊色,其余清风门人也是不解,池海澜今年四十有六,在同辈之中颇有威望,不仅因为修为深厚,更因为成熟稳重、平日待人平和谦逊,今日怎说如此狠话。池海澜也不解释,伸出手掌,掌心向上五指一抓,但见空中飞来四个物件,正是那四人的挂饰,递与刘再超。刘再超接过一看,乍一看只是玉润金闪,并无其他特别之处,翻了两番,却在金角的底部发现一个细小的“君”字,再细看其它物件也都刻有一个“君”字。

“安化郡也有君子雅舍的人?”刘再超向池海澜问道。

“他们是从贵北郡来的。”

“贵北来的!真是用心险恶。”刘再超怒不可遏,拔剑欲上。

池海澜一拢衣袖,无形中拦住了刘再超,道:“君子雅舍虽欺男霸女、恶名昭彰,但我们尚无将此四人落罪的实证,现在看来,他们应该还是雏儿。”

“趁他们是雏儿,先废了他们经脉,若是等到做尽坏事、恶贯满盈再去惩治,岂不晚了!”

“因一己怀疑而将未行之罪强加他人,岂非恃武逞强!况世事多变、未有定数,若他们修得机缘、及时醒悟,那你今日所谓的惩罚岂不成了罪孽?”池海澜摇头道,接着又喝斥道:“你们几个还不快走!”

那四人早已不是之前倨傲鄙夷的神色,听了喝斥后夹着尾巴头也不回地跑了。

池海澜看向紫虚区内剩余两人道:“荆剑笙,风玲儿,你二人不必再考,直接入门吧。”

紫虚一脉本欲最少招三名弟子,如今只剩两名,自是不用再测了。

“啊!”风玲儿听此一言,失声叫了出来。

过了片刻,听明风玲儿想要退门的原因之后,池海澜略一沉吟,道:“不用担心,你那朋友已被白掌门带回通天峰,清风门与通天派毗邻而居,你离他很近。”

原来白斩山“考核”姜少白的时候被一扫地小厮听见了,此间庄员外好听江湖事,小厮便告诉了他。也正是庄员外将此事和君子雅舍派来内鬼的事告知了池海澜。

风玲儿蹙着黛蛾、眨着大眼直盯着池海澜,看这鬓发微白之人面色慈祥、目光炯炯,不似妄言之徒,道:“好吧,你看起来比肥猫好多了,我相信你!”

池海澜虽不解“肥猫”何意,却也不细问,而一旁的刘再超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恍然大悟,气急败坏地指着风玲儿道:“你,你……”却又说不出什么,只是干瞪眼。

至此,考核已全部结束,紫虚脉招徒两人,栴檀脉招徒四人,其余各脉均招三人,共计十五人。众人在庄府用过午饭,休整些时,话别了家人与庄员外,出了府门。池海澜从腰中解下一枚翡翠玉佩,直径约有两寸,通体莹绿,内间充满脉络纹理,是下山前紫虚真人赠与他的风行宝物。池海澜闭目凝神、暗运清气,发丝飞舞、衣裾飘扬,周围人均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绵绵而至,虽然缓慢却不可抗拒,纷纷退后几步,这时见池海澜周身空气紊流,仿佛烈日下路面上蒸起的热气,他的样子都变得模糊了。那玉佩不知何时起内部的脉络纹理竟变得炽红且微微颤动,似有湍流行于其中。众人未明所以之际,玉佩异象陡生,蓦然间化作一条青蛟,身长十余丈,头如虎,身无足,满覆鳞片,耀眼生辉,微喘一息便如狂牛于耳畔低吼,众人见状无不大骇。池海澜此时也是额头沁汗,要催动此宝物载众人归山,耗力匪浅。师兄们急忙引着一众新人跨坐在青龙背上,新人们一个抓着一个,双腿夹得紧紧地,有的瑟瑟发抖,有的闭上了眼睛。池海澜一跃立于蛟首,潜运清气,青蛟低鸣一声、腾空而起,穿云逐风,奔清风山而去。

清风山坐落在贵北郡奉金县外二十里,毗邻通天峰,距安化郡大治县一千两百里,众人当日酉时便到了,为免不敬,池海澜于山脚处收了法宝。众人仰头一望,见山耸如椽,又如女郎曼妙之躯。山峰入云甚远,西下的夕阳只挂在半山腰,照得一半山体霞光流溢,另一半则深沉如夜。满山的绿树,摇曳婀娜,郁郁葱葱,如一针脚细密的贴身翠衫,穿在山体上。一道瀑布穿云而下,看不到源头,仿佛就是那白云化作,因为它们是一样的洁白神圣,一样的遥不可及。山脚下一条石阶,绵延而上不见尽头,一众新人按耐不住,立即上山,似要一探仙境,师兄们未施风行术,在前引路。

此情此景,真是:

碧落层披翠摆裳,夕阳羞佩练轻飏。

众人谨戒拾阶探,唯恐惊觉仙舞娘。

幽径且行且幽远,痴花醉放醉痴肠。

此间不啻九天境,惶谢容留为木郎。

众人蹬阶索绳,穿过数层云雾,终于天色将黑之时爬至山顶,一众新人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扶额捶腰。

“众位师弟师妹辛苦了!”迎面走来一位身着白袍,上面绘着绿冠栴檀的清风门人,此人满面红光、毫无皱纹、目光炯炯、青丝浓密,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池海澜为首的一众人赶忙施礼道:“参见真人!”

此人正是栴檀真人,时年五十有四,但因其精通养生,且常服自炼丹药,所以如今只四十的样子。清风门人,包括长老在内,只以师兄弟、师姐妹相称。

栴檀真人在一众新人中环视一周,面露微笑,道:“很好很好,你们不负使命,为清风门觅得如此济济良才,功不可没啊!”接着又道:“快领这些孩子去广场吧,大家都到了。”

众人赶到广场时早已聚集了一大批人,这些是从其他郡找来的弟子。加上最后到的安化郡新人,一共有九十五人。

广场四周六柱巨灯已然掌起,那灯浑然一体,并无结构拼凑,是不用添油的,细看内中炽日般的光亮原非火苗,而是一只只跳动的拳头大小的莹虫,将广场照如白昼。地砖均为不知名的玉石,如凝脂炼乳,光斑闪烁,却不滑脚。广场前方一口泉水喷涌而出,升空数丈,落在潭中,汇流向西,形成河流,于崖处又落成瀑布。喷泉后方便是主殿,如山之宝冠,拔地而起,廊柱十丈,穹顶高悬,欲捧明月,欲揽星辰,皎辉一洒,月华流瓦,比那明月还光亮几分,直似神仙洞府。

此刻这神仙洞府中走出一人,身着紫色广袖袍,银色垂须,剑眉方目,面貌慈祥,体态清轻,精神矍铄,步伐缓慢却飘忽而至,落入人群,环顾众新人,笑岑岑地道:“甚好,甚好!”其后又出四人,其中一人便是栴檀长老。

此时侧旁走出一老者,青白长袍,其上却非一般的祥云图案,而是一方磐石,对着五人施一礼,转向众人道:“欢迎各位师弟师妹,加入清风门,愚师兄身后这几位乃本门长老,掌教紫虚真人、金法真人、栴檀真人、通玄真人、黄叶真人。”边说边垂首平掌一一指示。又道:“愚师兄名为痛道。”

简短的欢迎仪式上,除了金法长老宣读了门规戒律外,其余长老并未发言,只是露了一面,便回了主殿。痛道正人为大家一一讲解地理环境、生活起居、注意事项等,又说了一些勉励的话,便开始分拨住处,由各脉四阶弟子引着新人前往,一人一间屋子,屋内已备齐衣物、器皿、家具等必需品。修行之人习惯早睡,新人也要适应。

第二日一早,众人闻钟而起,餐毕,各收到一本《太清心法-上卷》,经过师兄的讲解,才了解到《太清心法》共分上、中、下三卷,上卷凝气,中卷纯气,下卷敛气。所谓气,是指游行于人体经脉间的精气神,汇聚于气蕴,凝气是增加气蕴量的过程,纯气是精纯气蕴的过程。池海澜在纯气阶段已达一定境界,则其气近透明无色状,而刘再超尚处凝气阶段,则其气似氤氲白雾。若达敛气阶段,则可封闭气蕴外溢穴道,无论是平时还是运功,气不外泄,清风门中达此境者只有长老和几位一阶弟子。气又可分清气与戾气,正道中人所练自为清气,可延年益寿,戾气乃魔道中人所练,威力虽强,却易反噬。

除了《太清心法-上卷》,众人还得到一本《清风剑谱》和佩剑,翻开剑谱一看,正有演武考核时师兄们所用的剑招,而那佩剑也和师兄们的一样,众弟子如获至宝,欢喜得不得了。

每日三个时辰,由一位师兄为本脉弟子教授剑招、答疑解惑,其余时间各自修行。

如此过了八日,第九日临近中午,烈日灼空,白斩山一行三人才骑马来到通天峰脚下。白斩山扬鞭一指,向着姜少白道:“老幺,那便是咱派的居所了,天下第一山——通天峰,走,上山!”说罢,拍马直接上山。

那山高不过两百米,且山势甚缓,故可跑马。通天峰是白斩山自己起的名字,原来的土名叫做馒头山,形状也跟馒头无异,与相去不远的高逾千米的清风山一比,直如豆粒。只不过这通天峰连着后山,虽也不高,但丛林茂密、绵亘百里。

三人催马前行,再不多久,便可到通天派主府。这一派之府着实“气派”。

正是:“第一”门派“第一”山,此山有府曰“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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