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城见地上到处是瓷碗的碎屑,去外面拿了扫把和撮箕来,将房间里扫了一遍。床上的男子虽然甚感昏迷不安,又不敢沉睡过去,听到沈倾城主仆二人的对话后,也就放心昏睡过去。
第二日,那男子醒来,见屋内无人,便爬起身来,他肚子饿极了,在屋内寻了一圈,也不见吃得,便踉跄朝屋外而去。院子里,紫萱在洗衣服,听闻脚步声,以为是她家小姐起床了,头也不回道:“小姐,您等一会,奴婢这衣服快洗好了,马上就到厨房给您取早点去!”
那男子见是昨日骂他的丫鬟,道:“本王饿了,现在就去拿吃得来!”说罢,又觉得话不妥,道:“我饿了,快去给我弄吃得!”
紫萱听着背后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立马回身,但见是昨日掐她小姐的人,那男子虽然虚弱的很,但浑身一股气势,令她心下怕怕,不敢瞧他。紫萱想到他昨日的行径,一阵气愤,也不害怕了,凶道:“我凭什么要给你吃得?”
那男子平日里哪里有人敢这般对他,只要是认识他的人都巴结他来不及,顿时恼了,道:“你这个刁民,看本王不---”话说一半,又停了下来。紫萱见他气的鼻孔冒烟,得意道:“你想怎样?”又道:“要不是我家小姐好心救了你,这会呀,你该是在和阎王聊天了。我跟你讲啊,你现在醒了,就赶紧走吧!”
这时,沈倾城自屋里出来,她刚醒来,便听到院子里紫萱叽叽喳喳的喧闹声。以为来福那小子过来了,又一想,不对呀,来福一般是下午过来。这大清早的,紫萱和谁在闹腾?于是,沈倾城好奇的走出来。
院子里站在紫萱对面的,是昨天掐她脖子的男子,此刻正被紫萱数落着,那男子英俊的面孔已是蕴含着怒气,但他隐忍着未发作。
沈倾城走过去,道:“紫萱,不得无礼。”又朝那男子道:“你醒了!伤口可还好?”那男子见着面前的佳人倾国倾城,也许是刚睡醒,一脸惺忪,绝美之中多了份可爱。男子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仿佛如谪仙一般,满脸怒意顿时化作惊艳。
紫萱见他如此露骨地看着自家小姐,瞪了他一眼,粗鲁道:“看够没有,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沈倾城听罢,道:“紫萱,不得无礼。”
那男子赶紧收回目光,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紫萱哼一声,道:“昨天还要把我家小姐掐死,今天又多谢救命之恩,你这唱得是哪出?”
那男子听罢,双脸红了一片,朝沈倾城解释道:“昨日之事,是我冒犯了姑娘,实在对不住!”说罢朝沈倾城拱手一拜。
丫鬟紫萱刚要说他,突然一阵咕噜声从那男子肚子里传来,沈倾城看了他一眼,知晓他这几日未进食,怕是饿的厉害,边朝紫萱道:“你去厨房拿些清粥馒头来,再拿几碟开味小菜。”紫萱领了命朝外而去。
沈倾城又道:“早晨外面露气重,公子的伤还未痊愈,还是进屋去吧!”说罢,扶着他朝屋里走去。
及至屋内,那男子道:“敢问小姐芳名?”
沈云珠道:“我姓沈,名倾城,是这府里的二小姐。”那男子听她一说,又环视一圈屋子,心道:没听说沈成业家这么穷啊,怎么沈家小姐的住处,还不如他璃王府下人的住处。但见沈倾城一脸坦荡,也不好追问。
沈倾城道:“公子尊姓大名啊?”
璃王想了一想,道:“姑娘年纪比我小,叫我宗政大哥吧!”
沈倾城道:“宗政大哥的名字取得真气势,如帝王的名字一般。”
百里宗政一听,赶紧捂住她的嘴,道:“祸从口出,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滴!”两人聊了一会,丫鬟紫萱提着食盒进来。
又过小半月,天气愈发热起来,百里宗政的伤口渐渐结痂,好了不少。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沈倾城和百里宗政的心里对对方多了一丝莫名的情愫。人世间的情感就如嫩芽,破土而出后,便是无法抵挡的疯长。
这日夜间,暑气迟迟不散去,沈倾城在屋子里热的无法入眠,索性爬起来,到院中散步,行至樱花树下,见百里宗政倚靠着树干,望着苍穹发呆。沈倾城轻唤一声:“宗政大哥!”
百里宗政见朝他走来的沈倾城,浑身着一件白纱,如墨的香发披散着,月光下双眼明亮,皮肤异常白皙,朝他盈盈一笑,顿时感觉七魂被勾走了六魂。道:“倾城这么晚还不睡!”
沈倾城道:“你不也未睡。”想到他刚才发呆的样子,不解问道:“在想些什么?”百里宗政望着满天的繁星,道:“想家人而已。”
沈倾城道:“从未听你提起过家人。”见他不语,又道:“等你伤好了之后,回家与他们团聚不就好了。”
“我娘去得早,爹很快就娶了填房,那填房是个极其有心思的女人,一来就为他连生两个儿子,从此,我爹眼里只有弟弟们。现在,两个弟弟为了争家产,找杀手追杀我,虽则我无心家产,他们到底不能容我。那日,我被弟弟的杀手所伤,逃离的过程中摔倒在你的院子里,多亏你救了我。”百里宗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将身世编成故事说给沈倾城听,可能是他孤独的太久,太需要一个人来分担他的感受,他说完后满脸落寞的神情。
沈倾城听罢,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一醒来便掐住我,怕是被追杀的吓怕了,草木皆兵。”
百里宗政道:“那日之事,实在是我不对,还好没对你造成伤害!”说完,一脸愧疚地看向沈倾城。
沈倾城宽慰他,道:“事情都过去了,再说你也是被吓得,我现在好好的,不碍事!”
两人并肩坐在草地上,沈倾城又道:“你不知道,我救你回来的第二日,太子禁军过来搜逃犯,吓死我和紫萱了,我们还以为你是逃犯呢!就把你从后墙的狗洞推出去,藏到草堆里。”沈倾城感叹一声,道:“早知如此,当日就不消这么费劲。饶是现在紫萱还认为你是逃犯呢!”
百里宗政一听,顿时风中凌乱,心道:想不到我堂堂璃王,竟被两个小女子推着钻狗洞!火道:“什么,你竟然让我钻狗洞!”
沈倾城见他一脸气愤,白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为了让你活命啊!你瞎嚷嚷些什么呀?”百里宗政听罢也不做声,直接气呼呼地背过脸去,不再理会沈倾城。
沈倾城见他一副小孩子脾气,笑道:“你还真生气!”也不看他,朝着夜空,自顾道:“为了你,我一天钻了三次狗洞,还变卖了娘留给我的耳坠呢!我都没生气,你生个啥子气。”
百里宗政道:“你娘也不在了?”沈倾城点头,百里宗政心道:也是,没娘的孩子像根草,看看沈倾城住的院子,地处偏僻,破败不堪,便知一二。当下决定一定要给她把耳坠找回来,便道:“你娘留给你的耳坠,很珍贵吧,我一定给你找回来。”
沈倾城以为百里宗政纯粹是为了安慰她,才这样说,便笑道:“一对耳坠换一条人命,也是值了!”
夏日的夜晚,最多的当然是蚊子,此刻他们二人坐在草地上,免不了被蚊蚋叮咬的厉害,沈倾城站起来道:“多美的星空,只可惜这里蚊子好多,咬得人真难受!”
百里宗政见此,站起来一把揽着沈倾城,双腿一蹬,顿时飞到了樱花树树顶,寻一根粗壮的枝丫立好。沈倾城哪里到过这么高的空中,但见星空明朗,月儿明亮而皎洁,如银盘一般悬于空中,夜风拂过她的脸庞,留下一丝清凉,顿时兴奋不已。
百里宗政不知从哪摸出一个花环来,替沈倾城戴上,衬得她比那月里嫦娥更胜三分。沈倾城奇道:“宗政大哥哪里来的花环,刚刚怎么见到?”
百里宗政见沈倾城一脸笑意,心情大好,道:“下午闲着无事编的,看来倒是挺适合倾城的。”
沈倾城靠着百里宗政,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不觉双脸绯红,心跳加速,她何曾与男子这般亲近过。此刻,她内心的情感盖过了女儿家的羞涩,她甚至希望时间就这样定格下来。
而百里宗政的心也是澎拜不已,虽着他见过不少美丽的女子,但如沈倾城这般吸引他的几乎未遇到过。他觉得她是他的劫,他逃不过,也不想逃。想到此,他揽着沈倾城的手臂,不禁又紧了两分。
两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立于树顶,欣赏着这迷人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夜色。谁也不开口,好似生怕话语打破了这美好的画面一般。
百里宗政见沈倾城已沉醉在这夜色中,也不去打扰她。他朝四处一望,脸色顿时青了不少,连着情绪也微怒起来。沈倾城感觉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琼苑外的竹林里,一对男女借着月光,正颠鸾倒凤着,那女人呻吟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着,还是顺着夜风吹进了沈倾城的耳朵里。
百里宗政一把捂住沈倾城的眼睛,生怕这不雅的画面玷污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抱起她,跃至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