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现在晚上外头围了好几个守夜的警调子,出去不是找屎?
十几个警察布局在民居的四个点上,三四个人轮番守夜,几乎能够锁定居民住区的全部范围。
那头信息又来了,是教授发的:你先过来。
等我翻身转到他们房间,他们几个已经打点好行装了,威子照样穿他的大黑色风衣。这夜里我们不敢开灯,我摸着黑,边换衣服边问:“你们打算怎么整?”
“钻沟渠。”教授道。
我忽的想起日里看到的土房之间的那一道道小水沟,依照大川的说法,是从山溪那段取水的,冬日里沟里也几乎没什么水,爬过去确实能躲过那些守夜警察。
于是我们穿好夜行衣,猫着身子跳进一条沟,我就跟着他们几个小心翼翼地往前爬。教授打头,阿公威子袁业其次。他们日里沿途甚至连沟渠的结构走向都探明了。今夜里的月笼在淡淡的云中,所以不能朗照,不过泻在地上,还有些隐约的光,我甚至看到了不少鱼骨饭粒的剩菜剩饭,看来有些人家拿这条沟作垃圾桶,甚至有股恶臭。
我们从青石板下钻过去,起身贴着土墙,小心挪步到另一条渠中,俯身再次进去。
夜行衣毕竟也比较薄,我双膝跪在地上前进就像毫无保护,给两道的秃石蹭得有些疼。这会儿前头忽然停下了,我立刻屏声息气。能够听到我们上方的地面边传来了脚步声,接着一道灯光从我们脑袋上扫过,没过多久,脚步声就渐渐远去了。前头的屁股们继续挪动,我也紧跟上去。
没多久,我们就到了民居的边缘,再往外是一条小小的石槽水渠,通到山里头去。我们几个靠了墙站着,不远处就是一个守夜的警察。前头教授小声传话:“看我手势,我们沿着水道就跑。”说着教授举起了他的手。我等着,不远处手电的灯光还在四处扫射,在灯光背向我们的那一刻,教授的手迅速放下了,我们跟着他立刻跑开。由于气垫鞋的缘故,跑步的声响能降低许多,很幸运的我们没有被逮住。
沿着水渠往前走,不久就见到一个荒废的水车,一旁传来了清晰的水流声,后头的路我也熟识了,很快我们再次到了别墅,翻窗进入,照例挪开了西洋钟,进入暗室,走到铁门前。
由于今晚情况特殊,我们没有带背包,只是只身过来,因此就想是简单探索一下,情况不对就立刻退出来。
我们捡起那干尸手边的钥匙,打开了铁门上的锁,当试图开门的时候,发现那干尸的手死死拉在上面,袁业很野蛮地上前去粗暴地硬拉,刺啦一声那干尸的手臂居然断裂开了,喷射出黑色的液体,溅到了我的右眼上,我立刻后退捂住眼睛:“靠!喷老子眼睛里了!”
我感觉右眼奇痒无比,想挠又不敢去挠。袁业的脸上也喷满了黑色的液体,他在用手擦,阿公威子立刻凑过来查看我的情况:“小天,没事儿吧?”我的眼睛现在开始有些疼,我咬牙缓缓睁开,他们拿着手电照射,眼前一道白光。“没事没事,眼珠子很正常。”威子道。
这时候我也感觉好多了,似乎是没事了。教授正在教训袁业:“叫你做事这么莽!你晓不晓得这不光能害死你,还能害死我们所有人!”袁业低头不语。我便劝道:“算了算了,还好没什么事。”教授还是愤愤的。
我们去检查那具干尸,手已经断了,还抓在铁门上,断口处继续有黑色液体流出,那干尸却还是保持着刚才的样子,夸张地跪着,仿佛双膝死死锁在了地上。袁业和威子上前去把它给搬了出来,摆在地上。这时候才发现他背面的衣服几乎都碎了,里头的皮肤干黑干黑的,上头有一个极深的斜三角形的伤口。我们在看它跪的那个地方,上头有一滩黑黑的固结物,很可能是干了以后的血液。
我正站在干尸的侧面,从那个角度看去,仿佛他惊恐的双眼正在斜视我,让我很不自然。
教授自己去理那隧道了,铁门后是一条洞,先前说过,只能够爬着进去,就我们所知道的,既然那些个盗墓贼要在这里造别墅长久盗探,要么是里头结构很复杂,要么是里面相当庞大。不过后者几乎可以否决了,我不认为能有一个需要看上几年的大墓穴。
“看土石质地,是后挖的。”教授道,顺便从狭小的洞壁上抠下了一些土块,继续说:“外头一层土石质地松一些,里头致密,况且颜色也有些不同。很可能是建造之初先打洞道再填土封上,后来给这些盗墓贼再次挖开。”
教授探出身子来:“这么一来,怕是里头真的很复杂,他们在这块儿挖了好些年了。”
“那我们还进去?”威子问道。
“既然有前人探索过了,前头一段的洞道应该是收拾出来了的。”我说道,顺便看了一眼通往里头的那些电线电缆。
“照例吧,我打头。”说着教授就往里头钻。我再看了一眼那狰狞的干尸,总有些担忧,不过仍硬着头皮了。
洞壁挖的还算光滑,前段的进入洞道有些倾斜,往下爬很是吃力,况且身子是弓着的,探灯只打在下头,不能直直照向前方,要照还得抬手。
威子就抱怨道:“这设计不人性化呀,开个灯还探腰,不方便,下回提议给改改。”
前头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山石,嵌在走道之侧,可能打洞的时候刻意避开山体中的巨石,我们绕过这一块巨石,走道的方向开始上斜,但不是直直的,而是蜿蜒崎岖,有些地方壁上是黄土,更多的是直接贴着山岩。
我们进来大概是有半个小时了,走道像是没有尽头,但我们已经累得都是汗了,夜行衣透气不好,汗液郁积在体内颇难受。这么长时间,我眼前看到的就只有袁业挪动着的屁股。忽然我听到从前头的屁股上传来了一声炸裂的脆响。“靠靠靠你别放屁啊!”我冲袁业骂道,同时闻到了一股翔的味道。
前头传来声音:“不好意思,昨天地瓜吃多了。”
又是威子的声音:“教授,还没到吗?膝盖都快磨碎了。”
教授回到:“我哪知道!鬼晓得这道这么长。”
我脑袋边还是充斥着屁味,我无奈用嘴呼吸,直感恶心。
这会儿阿公说:“这道设计有些问题,这么窄,根本是有进无退,连回身都没有办法。”
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怪,倘若那几个盗墓贼抄着小铲子开挖,这道里头可能会更长,他们绝没可能一次挖完,那挖了要休息,难道就是撅着屁股倒退着出来?
地上的电缆继续往里头衍延伸,这洞道里的空气居然不很湿,爬了这么一会儿倒觉得喉咙发干。这时我们看到前头的洞道略有拓宽,在这个地点有转身的余地,大约能够容下两个人。这可能就是一个休息点。这样看来那些家伙是轮流工作,窄隧道只能容一个人开拓,两个人就会在这略宽的地方进行换班,一个继续,一个退出去。
我们停下休息了五分钟,便继续向前。
这会儿前头忽然又停下,我差点儿撞上袁业的屁股。“咋了?”我问道。
前头教授回话:“走道向上了,一个一个来。”
去他姥姥的居然还竖着挖,挑战我的身体极限吗?
我们一个一个跟上去,前头的走道忽然峰回路转,以一个较陡的坡度向上,几乎就是竖着的了。袁业钻了进去,我也跟上,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蹬着道壁往上,还好这一段不很高,上去了大概就三四米。而这会儿我在里头走,发现前面居然没人了,不远处却闪着手电的亮光,看来那里别有洞天。我钻了出去,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较大的洞室,里头凌乱地撒着一地生活用品,有皱巴巴一股霉臭的毯子被子,还有掀翻了的桌子,还有一些食物饮水、工具的堆积储备,还有一些纸头,甚至有些小件的灯一类的生活电器。看来这里是一个中途的休息点,他们在这个点短暂居住继续探索,这样看来内部情况可能就更加复杂了。我看了这个休息室,洞壁上居然有三条洞道。
“难怪还要开个休息点,原来是因为有岔道。”袁业道,“那我们怎么办?兵分三路?”
阿公发现地上有些个灯开关,于是试着开了一下,几个挂在洞壁上的灯还真的亮了,看来这里的输电设施还是完整的,那估计要是碰上了电缆内部一定会给电成碳。
既然灯也亮了,我们就关了夜行衣上的探灯。
这会儿威子捡起了地上的几张纸开始看,他惊呼道:“你们看!这好像是这里的地图!”
我们把零碎的纸张全部拼凑在一起看,上面的是以这个休息室为起点,三条洞穴的内部结构,这果然已经给他们探明了。不过图是平面的地图,而实际上根据我们之前的经历,走道其实是在山体内立体延伸的。不过凭借地图指示方向是完全没问题的。
我们看到,这里内部的结构相当复杂,有很多的分支岔路,每条路的分支点都标注了红点,在某些地方画了红圈,应该是类似我们之前看到的转身用的交接工作的点。在每份图纸上都注明了日期,能看到是在二零五八年。从日期上我们知道,他们先行探索的是左右两个洞道,不过最后这两个绕来绕去,是死路,于是最终探索的,就是中间那条。那一条同样有很多分支,看得人眼花缭乱,不过在道路的尽头,他们用红色的记号笔画了一个大圈,我估计可能是另一个大型的休息点,他们后面的工作有可能就转移到那一块去了。
这会儿袁业在地上找到一个蓝白色的两个电磁炉大小的铁家伙,“这是什么玩意儿?”
教授看了一惊:“居然是全息投影仪!”
这个我有耳闻,这种仪器能够像科幻电影中一样,实现全息投影,不过这种技术在目前还是相当昂贵,寻常人家绝对没可能用得起,就是大款有钱也不一定有渠道。
教授看了看:“这是第三代的了,六零年产的。”
“干啥用?”威子问。
“在这里他们很可能还携带了红外飞行器,通过飞行器的探索以及全息投影的绘制,能够将整个洞穴的形式全息的方式呈现出来,这么贵重的玩意儿除了高级实验室和政府军方拥有,并没有对外发售。这几个家伙到底什么来头?”教授道。
我看这东西上有很多很多细小的小孔,可能就是投射光束的地方。
威子给他接上了电,它发出了悠悠的蓝光,投射出了一块悬空的光屏幕,这我只在科幻片里见过。
先是一段开机视频,上面四个大字:云轩科技。
果然又是这个尖端公司。
接着就出现了小键盘,需要输入九位数密码。
“咋还设了密码?”威子骂道,说着就用123456789去试,自然打不开。
教授遗憾了;“打不开也就先算了,就先放着吧,要猜中密码几乎不可能。”
这会儿看一看手表,已经两点四十九分了。教授就说:“回去还得时间,我们不能再往里头探了,只能先回去。”
于是我说:“那教授,如果我们夜里出来,爬那些走道就花不少时间,每晚最多也就到这里,没可能深入的。”
“不管了不管了,出去再说,我有些困了,其他的明天商量。”说着,教授又往回钻。
我们随着他回爬,再次经受着痛苦的考验,不过这回上那条竖道,几乎就和滑梯一样,轻松得很,该死走道上下蜿蜒,由于是爬行,上去吃力,下去更吃力,又是累得满头大汗。膝盖长久在地上磨蹭,感觉都肿起来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终于再次见到了那具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