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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迷雾

第二日再起,略有些酸痛。出门看,来路走着的是几个黑着眼圈的警官,这样轮番守夜,其实也是很辛苦的。实际上一照镜子我才发现自己也成了国宝,老爹问我怎么了,我搪塞道夜里熬夜看书了。

我和教授仔细想了想,他们考虑到夜里进入古墓,算上来回的话我们最多就到得了昨晚那个地方,再深入的话天亮了都不一定出的来,为此苦恼不已,两日里没什么行动。不过警局那边倒有动静,这两天调派上来一些黄衣服的搜查队员,他们逐渐往林中派人,进行大面积的检查,不过并没查出什么奇怪的。于是安全区扩大了一些,警戒范围向外迁移,山民们的活动空间更为广阔,除了密林这一带可能有怪物藏身的地方不允许进入以外,像梯田一类平整且视野辽阔的地方我们都是可以去看的。不过这样详细的搜查也没个名堂,连警官们都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老爹老妈这两天呆的有些腻了,山里生活也让他们胖了几斤,更何况年也快过完了,已经闹了八,再下去就是元宵了,上班的也该上班去了。于是日里便商量着回家的事宜。讨论的时候威子给我打眼色,我便对老爹道:“哦,您老先回吧,我再住上一日,明天就和教授一块儿回学校去。”

“那你自个儿悠着点儿啊,别给妖怪抓去吃了。”老爹笑道。

老妈走上前替我理了理衣襟:“那我和你爸先回去了,到了学校给我们来个电话。”

于是在警车护送下,他们二老下山去了。

这一日闲得无事,我和教授几人在老羊头陪同下去看梯田。那些个守卫的警官也没拦我们,我看他们也有些懒散,不过上头对他们有令,决不能掉以轻心。

我们顺着东边一条水泥路,弯过岔道到了山的侧坡,那是一层层阶梯,覆盖在薄薄的雾气下,等我们走近了些,雾气散了去,梯田梯田,也无非就是一层层的水田,不过从上望下,确有些壮观。远方两座山坡间夹了个新出的太阳,光照在层层的田上,被水回射过来,像是撒了满地的金。

我们就这么站着看了会儿,教授突然问道:“这山头只有你们住吗?”

老羊头回道:“南坡那儿下去,还有些畲民住,好些年了,他们不想搬。”

威子边说:“这附近不还有个景宁的畲族自治区?要不我们这儿事儿办完了,去那儿看看?”

老羊头听了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会儿袁业悄悄踩了威子一脚:“是啊是啊,等我们欣赏完了这里的风景,再去欣赏一下那里的风景。”他把“欣赏”两字儿拉得很长。威子也意会了:“哦对对!我们的事儿啊,就是‘欣赏’风景。”

我抬头看那山头,还是云山雾绕,让我想起那句回文:雾锁山头山锁雾。正是这么一个景。

不过坐着聊天的会儿,发觉周围的雾气有些浓了。起初我们没有在意,但后来发觉看人都有些迷蒙。我们本是分散了坐着的,这会儿威子穿着他那大风衣站了起来:“喂!雾是不是有些大?”我们立刻都站了起来,这会儿浓雾聚得很快,已经笼住了我的脚,我上前几步,正想回话的当儿,周围已经被浓雾笼罩了,伸手,看不到五指,净是白茫茫的一片。

“喂!你们在哪儿?”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够呼喊着他们,这雾怎么来的这么快?

“这儿!”“这里!”“我在这儿”……两边传来了众人的回应。然后就嚷开了,有威子袁业在骂娘,教授阿公在找人,老羊头在喊道:“别慌别慌!山里大雾正常,虽然这雾是大了些,也不碍事的,我们几个先聚到一块儿,听我的声音过来!别乱走,省的掉田里了!”

我循着声音,朝那个方向过去。在这迷雾的包围下,我根本不知道身旁的情况是什么样的,这让我感到很不安心。我每次落脚前都小心探一下,免得真个掉田里。大家的距离也就几米吧,不过这几米寻人,在这浓雾中显得格外困难,老羊头不断说着“这里!这里!”,发出声音指示我们他的方位,我便缓慢前行。

这时候忽然听到噗通的水声,兼着袁业的一声吼:“哇操!”然后是哗啦的一片片的水花溅落的声音。威子的声音飘过来:“咋了业哥?掉田里了?”袁业的声音伴着啪嗒啪嗒的水声传来:“真他娘晦气,又得换套衣服!”然后是啪啪的物体落水声,我估计是他在甩身上的泥。再者我听到的,是威子嘲讽的大笑。袁业骂骂咧咧地,似乎在田里移步想出来,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

“别嚷嚷!阿业先别动!”阿公忽然喊道,威子的笑声停止了,老羊头的“这里这里”也停了,只有那吧嗒吧嗒的声音还在。教授喊道:“不是让你他娘别动了!”然后是袁业无辜的声音:“我真他娘没动!”一听这话,空气顿时凝固了,我紧张地不敢喘气,惊恐地望着吧嗒吧嗒声来的方向,是老羊头那边!

大概只三秒之后,声音忽然停了。我背后传来教授轻轻的问话:“咋回事儿?”话音没落,前头传来老羊头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接着我听到重物落地的闷响,伴随着在草丛中摩擦的沙沙声。于是炸开了过锅,“怎么了?”“什么情况!”“啥事儿!”“搞啥?”“威子?”“小天!”“阿公?”“教授!”“杨叔!”……各种吵闹声此起彼伏,声音里充满惊恐与慌张。我喊道:“闭嘴!”霎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剩下一个声音在我的前头飘来——那好像,某种生物低沉的轻吼,乍听起来如同吐痰时的“呵”声。

这声音便在前面,缓缓过来。“呵~”“呵~”它在靠近!

我心想莫不是前几日见到的怪影是真的?我听到背后有动静,显然是教授在往后退了。于是我也跟着战战兢兢地后退。我刚退出两步,前头那呵声立刻换做了“咔呵”一声吼叫,接着我感觉到眼前一道暗红的光影闪过,顶上卷过一道风,什么东西窜到后头去了!就这么同时传来的是教授的大叫:“草!!!”

背后是杂乱的荒草的拨弄声,教授的喊声,咔呵声,人在地面上跑动的声音,还有一阵阵撞地的闷响。“教授!教授!”我慌得不知所措。教授的喊声:“快弄死这玩意儿!”

“大哥你在哪儿!”袁业的紧张穿透了浓浓的雾,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慌乱中有水声,不知道是袁业跳出来了还是教授掉进去了。那头吵闹声夹杂着水的拨弄声,有人在吵嚷着说话,但我听不清。

威子从一旁问道:“小天你在哪儿!”他很是不安。

“这里!”我应道,我感觉我离威子很近了。这会儿教授和袁业的声音不见了,该不是出事儿了?

我正要去寻威子,忽然一阵阴风吹来,我晓得坏了,一眨眼果然一团血红色的东西朝我扑过来,鼻腔里一下子充满了腐臭的气息,很冲。那鬼东西速度很快,我连忙弯腰下闪,他打着呵呵就从我脑袋上飞过去,我在那一瞬间看到了那团血呼啦的监利巨爪,它的身形很大,从这方面看像一只凶猛的巨虎!

奶奶的又遇上什么破玩意儿了!那东西着了地,我便听到它蹬地的响声,于是我撒腿往一边儿就逃,背后传来那东西落地的响声。这么猛!这下不是呵呵了?那血东西回我一声呵呵,似乎继续朝我追了过来,我急得忽然撞上了什么,倒在了地上,我转眼一看,发现视野里有一只手,我立刻抓住了:“威子!”他回道:“出什么情况了?”我来不及解释,威子突然叫了声娘,然后一滚就往我这处滚了过来:“那团红红的啥玩意儿!”“跑!”我拉着他就走。他的大风衣走起来还带风,背后那死神又来索命来了,我索性推开威子,那鬼物嘶吼着扑在地上落空了,我听到威子翻身,一声怒吼:“老子和你拼了!”然后我听到他似乎把什么东西甩到了地上,啪嗒一声,接着我眼前出现了几道耀眼的光束,朝那方向看,浓雾里有三个光电,还有个人形的身影。

那身影动了起来,居然是威子的声音:“你来!”咋回事儿?威子开了夜行衣的探灯?他啥时候穿的

后来我看到那红色的东西吼着冲威子扑了过去,在光线下我看到威子举起了笼在雾中的拳头,他身上打出了几道灯光正照在那怪物上,我看到那怪物的确浑身通红,张着大嘴露出建立的獠牙,它的背上是一排森森的刀状的外骨骼,如同倒刺一般。那怪物速度很快,在威子出拳前怪物已经扑上了他,啪一下把威子撞飞出去,我听这动静,心里一沉,完了,这一下威子怎么也稀巴烂了。我就看着那团光倒在地上滚出去几米,然后居然颤颤地重新站起来了?咋回事儿?威子小子骨头这么硬?

那怪物敏捷地冲向威子,在光照下我看到怪物发力时候的肌肉线条很紧致,纹理分明,这样的肌肉组织力量是很强大的,它的前后腿似乎一般长,而且脑袋上除了张嘴,似乎看不见别的五官,兴许是笼在雾里看不分明,不过鉴于它在雾中还能攻击我们,我估计它不是用眼睛辨明目标的。

这会儿怪物到了威子眼前,举起他的大爪就是狠命一拍,威子迅速出拳去挡,结果咣当一下给拍到我这个方向来。与此同时我听到不远处的水田里有很响的动静,似乎有什么东西爬出了水田。我侧首看了一眼威子,他已经倒在我脚边,迅速站了起来,我见了,妈的活脱脱一个钢铁侠!他身上穿着一身铁甲,就是用那回带出来的青铜铠甲改装的一副机械盔甲!胸口和肩上都改装上了探灯,掌心同样有,这么一看,果真酷炫吊炸天,怪不得他给拍了都没挂掉!“我擦你小子哪儿改的盔甲?怪不得你老穿着风衣,就是遮了这身啊?”我问道。

“现在哪儿有功夫费这话!”说着怪物又再次冲了上来,威子挡在我前面,见到怪物扑过来又是去挡,结果随着一声“操”他又被打飞到了一旁去。我靠这小子的战斗力根本就是零啊!这身装甲给他压根就是防御用的啊!简直糟蹋了。而这会儿那怪物就冲着我来了,我很快地仰躺在地,立刻起脚冲那家伙腹部狠狠一蹬,接触它身体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就像踢上了石块,又硬又沉,我使了十足的力气把它蹬了出去,我知道这只能够把它推到一旁,而不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我立即一个鲤鱼打挺起来,这时候是背对着怪物了,还不急转身,我便感到背后那阵阴风再次飘来,心想这下脑袋恐怕不保了。忽听得背后啪一声,怪物吼一声似乎停止了攻击,我立即闪到一处,回身去看。原本因为在浓雾中,失去了威子的灯光,我本是看不见东西的,可这会儿雾气散去了一些,我便见到那怪物头上抹了一层黑泥,不远处有两个奔过来的黑色的人影,冲着怪物扔东西,我一看,居然是梯田里的泥巴。想必是教授和袁业了。

那怪物发出呵~呵~的低吼,显得愤怒,威子不知道从哪儿忽然冲出来,抬手冲那怪物脸上就是一拳:“叫你呵呵!”这加速助跑后的奋力一拳确实有力量,刚才怪物分心,于是没躲开,这被打了一下我估计它也有些懵,退了几步,开始晃着脑袋嘶吼着。我本暗暗叫好,心想威子该乘势一套组合拳上去,结果威子打完这一下刹不住车,咣当摔了个狗吃屎。

这大雾,来得快,散的也快,眼前的景渐渐清晰了,从不远的小路上跑来好些个人,冲着这边打着灯光,将那怪物照的很分明,那怪物反应了过来,扑上去就要咬已经跌倒的威子,与此同时远处冒了火光,传来一阵阵的枪响,几声唆唆的动静,我晓得怪物必定中了几枪,它正发出痛苦的嘶喊。还有金属碰撞声,想必是子弹打到了威子的后背盔甲上,我在担心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把威子给爆头了。

那怪物见寡不敌众,立刻逃开了,相当灵活迅速地抓着爬上山坡,逃亡浓密的林中去了。后头来救的,是些警察,他们立刻追着冲怪物开枪,不过怪物躲得快,我最后就看见它那红色的身影以及背上森森的刀状白骨消失在林中。我一看威子,这小子人品好,脑袋没事儿。

这时候我看到教授和袁业,满身是泥,喘着气站在一边。袁业道:“还……还好机灵,拉着大哥就钻到田里去了……那孽畜好像得靠鼻子找人……就没发现我们……”

乘着警察们还没过来,威子迅速起身捡起风衣穿了回去,等警察们到了我们几个身旁,大雾已经完全散去了,天朗气清,我们被笼在金色的阳光下,顶上是湛蓝的天。

这时候我们看到一旁的一棵枯树下,老羊头直直地倒在那地下,腹部被完全撕裂开来,血流了一地,已经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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