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浆?
国院试炼的目的有没有偏离主题众人皆是不知,毕竟从开始试炼到现在也未曾出现致命的陷阱,如果说生死场就是之前经历过的风景,那想来绝境城外的大地并没有多么可怕,可试炼真的就如是轻松吗?
未必!
身为长方家的孤子,长方炎所知道的大陆辛秘无疑很多,他当然知道新与旧的矛盾,人灵与魔的争激,想和做是两回事,这次试炼与以往不同这是其一,毕竟也算是封禅大典前的热身,说难听点这还是放不上台面的国院内部试炼,没有生死之危。其二,大年考核自古就是国院最重要的试炼之一,目的除了提升学子的道修、才学与生存能力外还要许多需要考核的地方,这也是学子进阶的标准之一。
这里的时间说短也短,说长也长,若是空耗肯定没有意义,往年的大年考核他未曾经历当然就是不知,他所感兴趣的毫无疑问也就是封禅大典,毕竟也只有历经封禅,修行也才刚刚开始。
长方炎显得特别不自然,但又无奈,“秦兄,你能说说往年试炼的情形吗?”
这些人中,莲衣、余烈雪、长方炎,甚至洛氏姐妹都不曾经历过往年试炼,医官的性质注定与国院其他学子不同,所以也可以理解。
除了还是昏迷外的千风,秦鸿与贾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细述过往的试炼。
升迁毫无疑问也与内部排位息息相关,至于内部排位所能得到的好处那也是学子梦寐以求的。
以往的试炼又分团队对抗与个人对抗两方面,团队,既有教宫中的学子混搭组合又分队对演,被传送到一处秘境彼此竞争完成指派任务;个人,有被传送到秘境进行个人任务竞争,也有以内部排位次序进行对垒角逐,这点与寻常道宗的宗比相似。
大晋乃至各方神朝的国教不同于众道那多是因为它们的俗务远比道宗繁杂得多,民生大和也是神朝存在的依托。也只有封禅大典、域外战疆一类能够把神朝国教与各方道宗这类事物拉到一处共同的支点上,众人也是无限趋近真相又无限落入迷惘。
一行人休整了数个小时便又继续前行,余烈雪也把身上多出来的两根香烛交给了长方炎保管,在他看来型如香烛那样的物什并非单纯的长杵,兴许他日有用。
既然这里是三宫中的第二个那也就意味着岛屿中圈的试炼没有结束,千风仍旧昏昏糊糊,但身体明显好转,这个时候的他得到了三女悉心照顾,尤其是能够享受专属于自己的温柔乡应该也是知足,他所倾慕的是洛氏姐妹里的妹妹洛霜,在众人眼中两人也是极其般配。
这处世界不同于沙海,到处都是高阔的地脉溶洞,沿径的小路也是九曲十八弯,走了不久众人便见到了贾生所指的地浆,那条明魄动人的地浆长河泛着赤金色的流光。
只有一条路当然也就无所谓走向,期间遇见了许许多多诚如钟乳、石幔、石笋的事物。
走在满是蒸腾着气雾的地底深处,令余烈雪有种莫名的知觉,他突然忆起在沙海就曾见过的那块漆黑盆地,盆地中心是不是就链接着这处地脉?
四境都是随处可见的热辣,他们走了大概近五十里都不曾见到其他学子队伍,按照这样的情形怕是每一支学子队伍都落入了不同的空间才是。
众人都不是愚笨之人,可这些似乎都颠覆了彼此的世界观。众道掌持的秘境颇多,可从来不曾听说有如此神异的所在,就连长方炎这样见地深识的世家子弟也是无法理解。
又走了大概十数里的光景,众人的脚步依稀放缓了许多,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数个不同的洞窟,这些洞窟深邃难测,更没有一丝光与通路的证明。
“怎么办,我们该走哪条?”
秦鸿站在一处石幔上,若是没有遇到长方炎一行,他是四人队伍里绝对的决策者。
长方炎打量了一番,似乎也难决断,“这里错综复杂,每一条道都是无底洞,也不知道有什么深意,但想来沿着地浆走应该没错。”
他的话获得了众人的赞同,毕竟地浆未有分流,或许国院的意图就是让试炼的学子朝着地浆下流走。
众人沿着地浆的流向一路向前,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狭隘的甬道越来越广阔,但是前方的路并没有任何光的踪迹,反倒是热灼的感觉愈发清晰,按理说来地浆下流只会远离地心,而热灼的感觉却令众人惶惶不安。
贾生本就魁梧,他的身材是八人中最胖的,此刻的他已然汗流浃背,“大哥,我们会不会走错了?”
其实不单贾生热辣难耐,八人中的三名少女也是香汗淋漓,纵然是有高孤的修为也难抵挡这里的酷热。
长方炎也是无奈,但是面前的路却是没有丝毫转向,“我也不知道,你不会问你二哥啊。”
余烈雪走在队伍后方沉默不语,他也不认为长方炎的选择有错,更何况面前的事物确实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二哥,我们会不会走错了?”
余烈雪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贾生,他默默注视着前方稀薄的昏黑,似乎地浆尽头丝丝跳跃的明光就好像一朵朵妖艳的花火。
“小心!”
长方炎沉声一喊,忽而,昏黄的甬道之中撕开了一道烈火。
砰砰!
嘣嘣!
异音四起,明光四溅。
唧唧…
暗淡的甬道溶洞升起一团团炽目的光球。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物,那些异音尖锐刺耳,沉闷的压迫如山倒海而来。
啾啾…
一团异火迎头砸来,就好像无端升起的赤阳,长方炎是八人里最先反应过来的。
他喊了一声以后,整个人消失不见,他走的是破军迹,这种玄奥的身法他俨然纯熟无比,脚下看似迈着短步,却好像跨出了数丈,看似后撤又好像迂回到了异火的前端。手里的剑迎空一挥,神元崩荡。
在众人看来,迎空的剑紫芒散绽,一人一剑如刺当阳,长方炎的剑辟开明亮,在劲风中桀骜狂啸。
紧跟着,贾生与秦鸿也迎了出去,四五只奇异的光影出现在了众人身前。
那些光影异火缠身,那些异火的主人,鼠面虎身,狰狞恐怖,头顶长着一根独角,宛若倒刺的长鬃毛徐徐向后顺着,令人毛骨悚然,它毛细如丝,可每一撮鬃毛又好像浸淌过赤金岩浆一般,湛湛发亮。它们的前肢与后腿尤为肥壮,好似剑刃般的狭长银爪狰狞地伏在地浆世界漆黑的岩石上。它们拥有一条与身子等长的巨尾,这条尾巴上的毛发甚是奇异,一节一段,分节生长,每一节间都好像盘转着赤金的炎火。
异兽一类究竟是什么生灵演变而来没有可考的证明,许许多多流传许久的经、藏几乎都把它们归结于魔化的产物,纯粹的魔族是神圣体质的生命,这也是为何有些异兽拥有独属于灵长生灵的慧根。异兽想要修出灵智是极其艰难的,也只有部分拥有奇伟血脉的另类才能逆叛人道似灵修道。
“火鼠!”
这些凶灵赤目火身在昏暗的甬道内分外妖异,尖锐的嘶吼带着浓烈的压迫。
火鼠?
长方炎立身人前,“这种东西远比幽瞳恐怖得多,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魄,你们要小心。老三,我和秦兄护在最前,你守着你二哥,护着千兄和三个女孩子。”
长方炎和秦鸿一下子没入异火之中,神策学子不同于道宗弟子,修的法道稍显专精与富有针对性,秦鸿是国院院学子,攻伐卓绝;贾生的攻伐虽是中庸然而防御却是不错,不得不说长方炎的安排的确妥当。
一下子,兽与人拉开阵势。
唧唧…
这些凶灵各个身长过丈,重达千斤,可怖的力魄有种架势上的优势。
国院法道多以精绝的奇袭为主,秦鸿握着的短剑仿佛一柄锋锐的凶刀,他走的是破军迹里的长步,长步奇袭,精妙无双,他运的是破军中最猛烈的剑招——听伤,以击盖守,剑剑撕啸。
他喜欢听那种令人热血沸腾的剑啸,看似忧伤,却甚狂傲。
一击如破晓溅光,二击如山摇地荡…
流光四溅,火鼠的长尾在半空中虚划几刀,如剑式波荡袭面而来。
秦鸿手里的刀好似与他的身骨融为一体,浮光幻现,游走在炎火与昏黑之边。
他与长方炎承载了最多的火力,每人各自缠上了两只火鼠,他们两人或攻或御就好像两面不败的人墙。
长方炎与秦鸿虽然没有太多的配合,然而两人手中的剑却远比想象中默契得多,这大概也是因为两人都是同龄绝强的缘由。
长方炎走的是破军迹里的短步,这中身法虽简却繁,看似双膝合张又犹若踩在飞虹之上,欠身之隔提剑破空,也未见他蓄势顿滞,然而神元却顷刻斗亮。
他手里的那柄紫剑幻震异彩,同炎火凶灵相对,就好像传说中的神将,挥击之间,破开了烈日金阳,刺穿了神华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