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我醒了,摸摸头,不发烧了,看来这场病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铺好床,看看那条吊带裙子是穿不成了,随手把它塞进羽绒服口袋里。
沙发上,刘浩民还在睡,蹑手蹑脚的走近他,看他长长的睫毛,他真的是很帅的,再想到昨晚的那一点点失落,我不禁脸红了。
去厨房做早饭,冰箱里有什么呢?鸡蛋、火腿、面包。看来是个爱吃西餐的主儿。
煎鸡蛋吧,好久没下过厨,手艺居然还没有退步,我高兴的哼起歌来,啦啦啦啦……
一回头,刘浩民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没声的站在我身后,我差点把鸡蛋整个扔锅里。
你吓死我啦!我拍着心口叫。
真好。他说。
啊?我没明白他说的什么。
我再去睡会儿。他说,转身摇摇晃晃的走开了。
别睡了,吃饭啦。我冲他的背影喊。
等等!他转身时候的那眼神,我从里面看到的那是什么?是温柔吗?
我是以很混乱的形式冲到机场的。一路堵车足足有一个小时。
远远看到Linda的父母,拖着我的箱子。
既然叔叔阿姨来了,我就不下去了,去停车太麻烦。他说。
我说,好,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
他笑。
那么再见了。我开门下车。
他摇下车窗来,看着我笑,青岛见。他好象很爱笑。
啊?我还在发愣,后面的车子已经很不耐烦的狂按喇叭了,他摆摆手,一溜烟开走了。
这是机票和登机牌,千万拿好了。这是给你路上吃的。箱子里我给你装了烤鸭和果脯,拿回去给你爸爸妈妈吃,让他们有空到北京来玩……Linda妈妈嘱咐着我。
好,好,好。我答应着,心里只想不要晚了飞机,广播里说已经开始登机了。
他们的交待终于告一段落,我连忙抓住机会插话。
叔叔阿姨那我走了。我朝安检冲。
等一下。Linda妈妈快走几步拉住我,缇缇,其实浩民是个好男孩。
啊?我又发愣。
她推了我一下,快去吧,路上小心啊。
我答应着,进了安检回头看,Linda爸爸妈妈还在挥手朝我笑。
为什么今天每个人都那么爱笑,而且,为什么今天我觉得每个人笑的都那么诡秘?
我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我的裙子来,已经被揉搓的不成样子,真丝本来就是娇贵的料子,像我这种人是穿不来的。我叹口气,试图把她叠的平整些。
你是搞艺术的?邻座的男子凑过来搭讪。
啊?不是,不是。我连忙否认,不过看在刚才他主动帮我放箱子的份上,我好象应该多说几句。
我跟艺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他看着我的衣服笑,不过你打扮的可够--他想了一下措辞,另类的。
我低头看看自己,穿着卷了四五道的衬衣和牛仔裤,肥肥大大的毛背心,光脚穿高跟凉鞋,在一飞机的乘客里,的确是够另类。
另类,这个词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在我身上。
他笑,学生吧。
我点头。没办法,说话总是脱不了学生腔。
做学生最幸福了。他叹口气。
我倒!又是这一套,每次遇到年纪比我大上几岁的人总是这几句开场白,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是啊是啊。我随声附和。开始盘算是不是需要装作晕机睡觉。
他拿出张名片递给我。一看上面那一大串密密麻麻的头衔我就烦。
于是开始执行原定计划,捂住头呻吟两声。
他果然关切的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故作痛苦挣扎状,晕机,睡一会就好。然后不等他回答就把衬衣领子一拽挡住半个脸开始睡。
衣服上有一种淡淡的味道弥漫开来,钻进心里,一阵狂跳,又是一阵刺痛。
Linda妈妈的话在耳边响起,其实浩民是个好男孩……
好男孩。可我已经离北京越来越远,今生今世,也许我们都不会有机会再见了。这是我的缘分吗?一天一夜,二十四小时的感情。
忘记拜托Linda妈妈替我把羽绒服的钱还给他。算了,还是跟Linda要他的地址跟他联系吧,还给他钱,还有他的衣服。然后,我们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
不会再联系了。
不是这世上每个令你心动的人都会走进你的感情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