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韦斯莱拥有一个圆滑的娃娃脸蛋,他摸着后脑勺表示歉意,随后在椅子上坐下来。他感觉到了余温他刚连夜从近百公里外的村庄里驱车赶过来,仅仅在家休息了几个小时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公司。
“又有人知道我们的秘密,他大摇大摆地走进这个房间,坐在你的位置上”老韦斯莱说道,“你确定那边没走漏风声?”
“不,应该没有。”威廉显得些许惊慌。他本以为父亲只是在说一个非正式场合的金融圈里的礼节拜访,现在看来问题远远不止于此。
“不要应该,比利,任何大业都可能毁于一根稻草。”
威廉很多情况下都可能成为那根稻草。像他这样身份的人,于家族外面有几个女人也是可以接受的事,毕竟他名义上的婚姻有拉拢关系的联姻作用,而现时的妻子还不能生育。可是在外面要了个孩子就是他的不应该。刚开始时他还自以为有了家庭的幸福,可未久威廉就遭遇了这段不该有的幸福所带来的不幸。
女孩在两岁前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婴儿,可越往后成长,她的外貌便越不对劲。首先是皮肤过于白暂,自然有人夸她白嫩气色好,可她浑身上下都接近惨白的地步。其次,女孩的眼珠虽然是和母亲一样的黑色,却显得特别明亮。特别是夜晚,她的眼睛好似猫一样的发光。如果一定要说她像什么的话——
你见过精灵吗?
精灵就是这样子的。
诚然实际存在的精灵要白净,光亮得多,但女孩身体的奇异现象也可以由此得到解释。因为白灵之力不自觉的从体内流出,给人一种浑身发白光的错觉。年纪再大点时,她甚至能出于本能的操控这股力量,比如再指尖上玩弄纯白的雾气。在她母亲严厉的呵责下,女孩不敢控制其灵力,身体不自然的感觉也越来越小,在她记事以后已经不觉得自己和别的孩子有何不同。
威廉那时才意识到,自己过去担心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虽说作为韦斯莱家族的人,无论挑选怎样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都会有重新展现作为灵力者一面的风险,可是当这样一个后嗣仅仅是私生女时,就好像是威廉纵欲才惹来的灾祸。
没准何时就会被相关机构盯上,最后惹来血光之灾。毕竟是邪说的产物呀。
即便如此,虽然詹姆斯口中总是要念叨着“处理”,如同要把她当做烦人的虫子一样处理掉般。可是实际父亲策划的处理,也仅仅是送到大洋彼岸,远离势力内部监测而已,且他也只是偶尔提醒自己的儿子,就像是在提醒自己,而迟迟未付之于实践。
这个女孩,既是韦斯莱家族的麻烦,可也算是珠宝箱里暗藏的珍珠。虽说家书上记载着暗示自己是灵力者的一族,但是那女孩是老韦斯莱有生之年见到的唯一具有灵力的族人,就是家族荣耀的证据,也是挤入权力之巅的必不可少的铭牌。
这个女孩就好似寒冬之中的贫瘠雪地里唯一绽放的鲜艳花朵。
“罢了,也有人从别的碎片中挖到过小道消息,”老韦斯莱已经将黑皮箱里的几小叠资料摆放到了桌子上,“幸好他不是单纯的敲诈,而是自以为是地要攀高枝。”
金钱有味道。资金流动所留下的踪迹,就好比猎物遗留的气味,有迹可循。经验老道的猎犬可以顺着它轻易从杂树林里追捕到自己的目标。老韦斯莱所经手的每一笔巨额的款项中,他都或多或少地感受到其背后的秘密。
任何人都有秘密,这也是金融场上的规律,对于此类资金的流动,韦斯莱习以为常。
然而,对于那些说不清道不明,无法解释其来头的突兀的资金流动,就像杂音一样的刺耳,让韦斯莱不得不观察其端倪。如果他还想混下去的话,他必须这样做。
最后的线索都指向了敢标榜自己为白灵一族的一个团体。
固然,白灵仅是一种信仰。可在信仰缺失的今日,各个势力,出于对变幻莫测的魔法的恐惧,大多将它们归类为邪恶,无论真假,必定都会受到打击。而如此打擦边球的命名方式,也看出了这个秘密团体的胆识。
韦斯莱在早几十年前,身份还只是一个普通搭理进入资金的未成功创业者时,于自己提供一笔较为巨额的投资款项,经过两三次转手后落入到了一个秘密的建筑工程里。后来他花费很大功夫,买通了那时的负责测绘的工程师,获得了图纸。一个巨大的拱顶建筑,基础也做得相当厚实,如同要隐藏巨大的怪物一般。
而如今那个建筑的上方,就是白灵家族新建的城堡。对,在现代化都市的近郊里,有一栋复古的城堡。
一开始韦斯莱只以为他们是现时统治者俱乐部里的一员,可随他仔细研究才发现这个团体竟有数百年的影响力。现在,每个掌权的一方都会和魔法扯上联系,而这个团体就是魔法俱乐部的总头。
总有一天,韦斯莱必须面临那一刻:要么能和白灵一族合作,要么被它当成蝼蚁踩死。
而东窗事发前,竟有人亲自送上了这一筹码,也算是幸运了。
“这些是真的吗?”威廉尝试去翻阅寥寥数页的文件,他当然完全看不懂,因为上面都不是人类的文字。老韦斯莱正带着金丝眼镜随意的浏览,凭借他几十年来强迫自己建立的对异端邪说的爱好,他至少看得出这些并不是戏法师为骗取钱财而随意落笔的鬼画符,确乎是真货。
“这是你的工作,”詹姆斯都过镜片严肃地对他说道,他的眼珠正处在镜框之间,很有穿透力,“放下公司里的事,找到你的朋友破解它,并实现它。这关系到我们的性命,比利。”
威廉所谓的朋友,也是老韦斯莱先前强迫他建立起来的关系。他们并非隐藏在深山老林的巫师,同样是市井人士,却有着正经研究的宗教和魔法传说的嗜好,实际就是灵力圈子里的边缘人。自从得到那个有些异常的女儿后,威廉对于此事便认真起来。
后来那些文件便离开了詹姆斯。之后几天里相安无事,那个自以为了不起的戏法师仍然居住在汽车旅馆里,于詹姆斯的监视之下。他很清楚就看透了这样的无赖,无论他的宝物是从哪来的,即便他真的由解读精灵文字的能力,剩余的准备工作也不能进行,否则这样的人也不会费尽心思打听关系,最终才找到自己,这个连白灵圈子都没进去的普通人。
待确保文件解读万无一失后,就能够,也必须把这个家伙处理掉。
事情很快便有了进展。威廉将文件分开来找人解读,随后又将完成的档案交给自己最信任的朋友,负责准备工作。翻译工作很简单,准备也不难,尽管原本传送的法阵不不为白灵之力所擅长,可是类似的事情近几年也有一些团体做过,稍稍取经便可实现。
这宣告着找上门来的年轻人已经彻底无用。
韦斯莱知道对付这种人的门道。它在新闻里也偶然出现。
异常控制局,表面上的全球联合机构,实际上即异端控制局,只不过这样的名字会显得他们自己也相当地异端。
虽说亲自联络他们有些像自首,不过若是跟有底细的人述说,性质便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