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谢过两位……谢公孙公子,叶小姐救命之恩,两位的大恩如歌无以为报,只愿……”谢如歌盈盈一福,我见犹怜。
“不必,我对你没有恩,你不用想着报,总被人惦记着,我心里不安。”将离打断谢如歌,将卖身契递给她。
公孙子桑听了那一句‘被人惦记着,心里不安’的话,觉得好笑,看见旁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的谢如歌,公孙子桑又想起了那日问名被拒的自己,不禁莞尔,恰又看见谢如歌朝自己看来,以为她又要谢自己,便道“姑娘也不必谢我,只是以后再不可轻贱自己。”
谢如歌面上羞愧,臻首说是。忽然又抬起头,像是鼓足了勇气,向公孙子桑道:“公子可还记得我?”星眸望向公孙子桑,满是情愫。
公孙子桑微微诧异,说了一句“抱歉。”将离眼看着二人,果不其然。
谢如歌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旋而又道:“公子自是不记得,三年前公子在柳川一个旧巷,出手医治了我病危的娘亲,一年前老人去世前交代我一定要寻了公子,还了恩情,却没想到今日又欠下公子恩情……”
“你是鹊丫头?”公孙子桑脑海中浮现一个粗布麻衣,笑容甜甜的丫头,眼前的人秋水芙蓉,婀娜多姿,公孙子桑多少有些意外。
“是我,公子还记得?”谢如歌声音中带着一点欣喜。
“自然记得,只是数年未见,鹊丫头长得更加俏丽了,我险些不认得了。”公孙子桑说这话时,谢如歌羞红了脸。
“既然公孙公子和如歌姑娘有旧情要叙,我就先告辞了!”将离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又不好意思当灯泡,便要起身告辞。
公孙子桑想要挽留,忽听到旧情二字,心中莫名如有哽结,只得说,改日再约,心中却怏怏然,脸上却又挂了淡淡的笑。
古代的日子,过得甚是无聊,大多数的日子都过得平淡无波,一晃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三月望日,叶太师生辰寿宴,文武百官皇子王公皆来庆贺,叶家一时间热闹非凡,车水马龙,就连皇上虽未亲临,亦是添了一份贺礼,叶家正是如日中天,一时恩宠无以复加。将离嫌恶前堂吵闹,那些高官总是面合心离,阳奉阴违,自古官场都一样,无论古今,遑论哪个世界,官场上的阿谀奉承尔虞我诈从来都是不会变的。
独自一人穿花拂柳来到庭院里,彼时春光正好,桃花正艳。将离将这回廊亭阁,假山园林小桥流水踏过无数遍,仍然喜欢,如果有相机,定然已是拍了千百遍,可惜。可是她能把它们画下来,不是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是在古代,没有别的太多的娱乐方式而已,将离觉得自己都可以写一本书,名字就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怎样练成的。将离脑袋里这样想着,嘴上忽然间笑了。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忽闻有人念诗,声音清冽。将离寻声望去,桥对面一身玄衣,面目瘦削的男子负手而立,念着将离刻在小桥头上的一句纳兰容若的词,当然他不知道谁是纳兰容若。
男子感觉有目光注视,侧首而望,正撞将离灼灼目光。“叶二小姐文采斐然,只是在下学识浅漏,不知其中用的什么典故?”
“这不是我写的。”将离收回目光。末了,又道,“我是说,这不是我刻上去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叫裴航的男子,一次路过蓝桥驿,遇见一织麻老妪,裴航渴甚求饮,妪呼女儿云英捧一瓯水浆饮之,甘如玉液。航见云英姿容绝世,十分喜欢,很想娶她为妻,妪告曰:‘昨有神仙与药一刀圭,须玉杵臼捣之。欲娶云英,须以玉杵臼为聘,为捣药百日乃可。’后裴航找到月宫中玉兔用的玉杵臼,娶了云英,后来夫妻双双入玉峰,成仙而去。”
玄衣男子看着娓娓诉说的素衫女子,心中一动,俊美的脸上剑眉轻挑,道:“倒是没有听过这样的奇闻佚事。”一双凤眼眸光冽冽。
将离巧笑嫣嫣,“只不过是我杜撰罢了,公子何必较真?”
“故事很美。”玄衣男子并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淡淡的赞了句。
公子怎知我是叶二小姐,叶家的小姐不止我一个。”将离猜不出对方身份,就试以询问,“不知公子又是何人?”
玄衣男子回身迈开步,“猜的。”其余的话并未多说,身份也未讲明,好像多说一句就会死,将离心道。
“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公子恐怕也不例外。”将离没好气地在玄衣男子身后讽刺,故意激他一激,想看他那一张俊美无暇却总是一样古水无波表情的脸,会不会发怒。
结果却让满心恶作剧的将离大失所望,玄衣男子仅仅是脚步一顿,不紧不慢的道了句“二小姐说得很是。”便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往来处去了。
“要么就是个呆子,要么就是个文盲。”将离望着远去的身影,努了努嘴不甘心的咕哝了一声。
叶家前厅内。宾朋满座,觥筹交错,玄衣男子走到东南角的席位悄声坐下。“三哥,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邻座的一个年纪稍小,一身金线绣云纹宽袖长袍的锦衣少年剥着金桔,一手桔油声音清扬。
“出去转了转。”被叫做三哥的玄衣男子心不在焉,兴致缺缺。他正是三皇子,穆怀哲,方才的少年则是四皇子穆怀旭。
看着满堂锦衣客,穆怀哲想起将离在他身后嚷出的那句天下之句,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素衣如雪,花红似火,明眸皓齿,才色双绝。穆怀哲想起将离最后嘀咕的一句,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原来,他也会笑,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笑容本是那么美。
其实穆怀哲不知道的,还有他眼底眉间悄然升起的一抹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