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楼台那抹幻月
露水楼台上,谁站到了莲台中央,拈花轻笑间,深紫色的长发如瀑,平日冷清的瞳孔星光璀璨,映得天上的云月黯然失色。
只匆匆一瞥,苏三便感觉自己的神魂被瞬间抽走了,浑身无力,手中的搓衣板啪的一声倒地,手里的衣衫轻飘飘掉在水里,渐渐飘远。旁的人见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摸样倒也不见怪,如果流年总管是那片纷飞的桃花,那么他们的主子便是那抹高挂的玄月,只许远远看着,触碰不得。
“苏三,你怎的盯着主子发愣发傻?”柳绿看着苏三盯着前方目不转睛的样子不由抿嘴轻笑,眼见她的衣衫飘走了,她赶紧拿过岸边的一根竹竿捞起来,塞回她手里。
手心一重,苏三回头看了柳绿一眼,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显然没听见她说的话,只轻一下重一下地继续搓着手里的衣服,眼神忍不住频频瞄向前方。
且再看,湖中凉亭多了一抹白衫的倩影翩跹,熟悉的桃花眼里满是恼怒愤恨,便是如此,摘下面巾的脸,唇红齿白依旧,风流如画。苏三的眉头一皱,毫无疑问,她不待见他,不管她做什么,那人总能挑刺咒骂,手臂上的伤多半是他掐的。
也不知道流年狗对着那瑶台月说了什么,惹得他失了淡漠,笑得花枝乱颤,就连拈在手心的莲花也把握好力度,一不小心便掐断了,水莲没入了水中。
“苏三,再不回去砍柴便要误了饭点,快走罢。”便是再不甘不愿,苏三只能半推半就地拎着桶里尚未洗干净的衫子跟着柳绿踏离莲池。
“听说,你那株千瓣桃红被连根拔起了?”听着渐近的脚步声,莲台上的美人轻笑着回头,举手投足间优雅飘逸,夜间的薄雾浅浅,把他罩在盈盈清辉中,好似一汪天边的玄月。
付家上下皆得了他的令,不得靠近桃树三尺以内,这些年一直都不曾出现忤逆之人,只开花的这些天,枝不离花不掉,树倒是给拔了,倒是罕见的听闻。看着流年一连几天的沉着脸,他真觉有趣。
莲池上,流年美人瞪着一双桃花眼,因着恼怒,脸上抹上一抹绯红,一派妩媚更甚的妖姚,他轻启朱唇,温和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让人打了个了寒颤。
他说,“总会让她死而无憾的。”
脑海里募然出现流年闲着无事拿着银针在一个布偶上做刺绣图腾的模样,玄月美人手下不稳,掐下玉莲一朵,虽是心疼,但直不起来的腰段却在上下起伏,一副俨然还没笑够的模样。
能让流年这般生气,这人,倒是个人才。
只是不知,她能活几天呢。
漆黑的夜,映着天边水色,莲池陇上一层幽蓝水雾。远远看见了悉悉索索挪动的影子,一晃没在道上花间,流年的桃花眼一眯,没有了动作。
玄月美人一直都在暗暗观察他的反应,顺着他微凝的视线望去,那里,哪里还有什么人。